梨落杳归期

第四章 骗局

    走了好一会才达到黄远的家,黄远家在偏僻的乡下,途中还有些泞泥的路段,七舞影的鞋上都已满是泥土。

    “终于到了!”七舞影累得吁了口气,她还从未走过这么远的路。

    现在映入他们眼前是一座破木房,房间的窗户都已损坏,院子内一片狼藉,应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打扫了。

    “吱~”黄远推开因长时间被雨水淋湿而变形开裂的木门。

    “咳咳——”刚推开门就听见黄香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哥哥,你回来了——”黄香有气无力的问道。

    此时躺在床上的黄香身穿一身深蓝色的粗布衣,脸色苍白,嘴唇也因缺水而干燥开裂,黄香身上盖着一床非常薄的破棉被,棉被上还有许多补丁,看来这床棉被已经使用很久了。

    “大夫,你赶紧给我妹妹看看吧!”黄远焦急地向大夫说道。

    大夫走向床边,伸手为黄香把脉,过了一会,黄远急切地询问道:“大夫,我妹妹身体怎么样了?”

    大夫起身说道:“姑娘只是感染了风寒,并无大碍,我给她开一些药方,喝完多休息几日应该就没事了。”

    “谢谢大夫!”黄远感谢道,准备送大夫离开。

    “对了,你这屋子比较潮湿,这样下去人住久了还是会生病的。”大夫回过头来向黄远说道。

    送走了大夫,黄远走到床前,向妹妹介绍道:“妹妹,这是七舞影姑娘,懿儿姑娘,和常歌笑公子,多亏他们我才能帮你请到大夫,他们可是咱们兄妹两的大恩人啊。”

    “多谢几位恩人。”黄香准备起身行礼感谢。

    “黄姑娘你身体不好,还是在床上好好休息吧。”七舞影阻止道。

    “几位恩人,我去镇上取药,麻烦你们帮我照看一下我妹妹。”黄远恳求道。

    “这个没问题,你放心吧,我们一定帮你照顾好你妹妹!”七舞影拍拍胸脯保证道,“懿儿,给一些钱给黄公子取药。”

    懿儿随即掏出一些碎银交给黄远。

    黄远接过碎银眼眶饱含泪水,感激道:“多谢七姑娘,这些钱我将来一定还给你!”

    七舞影大方摇摇手道:“不用了,只要黄姑娘没事就好,你赶紧去取药吧。”

    黄远看了一眼身体虚弱的妹妹,转身离去去镇上取药。

    七舞影出去准备去厨房找点水给黄姑娘喝,刚进厨房,打开水缸的盖子,发现水缸里的水已经快到底了。再看看米缸,盖子上已经铺满灰尘,里面一粒米都没有。整个厨房里除了两口缸,两口空锅,和一些干草外再没有任何其他东西了,真不知道这兄妹俩是怎么生存下去的。

    七舞影又回到房内,房内也没比厨房好多少,破烂不堪,还有风从破损的窗户吹来,七舞影不禁身体一颤。

    “歌笑,懿儿,我们帮黄远把屋子修整一下吧。”七舞影向常歌笑和懿儿说道。

    歌笑和懿儿正有此意,毕竟这屋子已经破的不能再破了。

    三人开始行动,常歌笑去找一些木板补窗户,懿儿去集市买一些粮食,棉被和衣物,七舞影则帮忙扫地,在菜园里种一些蔬菜和花。

    一个时辰过去了,木屋经过一番打理已经焕然一新,而此时黄远也取药回来了。

    黄远一看自己家的房子变了样子,目瞪口呆。

    “黄公子,我们已经将你的房子打扫过了,你瞧瞧怎么样啊?”七舞影邀功般对黄远说。

    “好,好,实在是太好了!你们帮我给妹妹治病,还帮我修整屋子,我——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们了。”黄远感激涕零地说道,他从未遇到这么好的人。

    “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懿儿赶紧将药熬了吧。”七舞影向懿儿吩咐道。

    懿儿立即接过黄远手中的药,转身去厨房熬药。

    黄远走进房内看看妹妹,黄香已经换上了懿儿刚刚买的新衣服,也盖上了新买的厚棉被。

    黄远满是心疼的看着妹妹:“小香,都是哥哥不好,哥哥没本事,让你一直跟着我受苦。”

    黄香摇摇头:“哥哥,我没事的,今天多亏了七姑娘他们,他们还为我们家添置了好多东西,我们将来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们啊。”

    黄远含着泪水点点头。

    厨房内懿儿正熬着药。

    “懿儿,你去歇歇吧,让我来吧。”七舞影随即抢过懿儿手中用来扇火的扇子。

    懿儿立马就慌了:“小姐,这种粗活还是让懿儿来做吧。”

    七舞影可就不答应了:“哎呀,这里就交给我吧,你赶紧去歇歇吧。”

    “可是——”懿儿还没说完就被七舞影推出了厨房,懿儿没办法,只好去菜园帮忙把菜浇了。

    七舞影用扇子扇着火,嘴里咕囔着:“这药应该好了吧。”说完就准备打开药罐的盖子。

    “哎呀!”刚碰着盖子七舞影就被烫到赶紧缩回了手,一只脚刚跨进门槛的常歌笑扔了柴火就赶紧跑来。

    “怎么样,没事吧!”常歌笑赶紧蹲在跟前,抓起七舞影被烫伤的手,仔细地吹着气。

    七舞影被常歌笑这个突然的举动给吓到了,呆呆地看着他,样子认真温柔,微凉的气息吹在指腹上,清清凉凉的。常歌笑吹了一会,刚想询问七舞影还疼不疼,一抬头,便正好对上了七舞影的眸子,靠得这样近,二人都有些恍惚,药罐还在火上,火苗像精灵样跳动。

    七舞影突然回过神来,赶紧挣脱掉常歌笑的手,常歌笑也察觉了自己刚刚的冒昧,尴尬地低下头来,不说话。

    “那个——药应该好了,你赶紧帮黄姑娘送过去吧。”七舞影惊慌失措地说道,说完转身就跑出了厨房。七舞影站在院子透气,嘴里嘀咕道:“奇怪,今天怎么那么闷?”

    回想起刚刚那一幕怎么那么像话本里富家小姐夜会情郎?仔细想想常歌笑也挺符合白面小书生的形象,七舞影一边胡思乱想着,不自觉脸发烫起来。

    厨房内常歌笑将药罐里的药倒进碗里,进屋给黄香送去。

    “黄姑娘,药好了,你赶紧趁热喝了吧。”常歌笑将药端到黄香面前。

    黄香正准备接碗:“咳咳——”黄香又开始咳嗽起来。

    常歌笑见黄香如此虚弱,拿起勺子,舀起药来吹吹送到黄香嘴边:“黄姑娘,要不还是我来喂你吧。”大家都在忙,黄香如此虚弱,身怀侠义之气的常歌笑也顾不得什么繁文俗礼了。

    黄香推脱道:“常公子,这不太好吧。”

    “哎呀,你就别说了,赶紧把药喝了吧。”常歌笑说道。

    屋外,七舞影感觉烦躁褪去,想去看看黄香,走进屋内,刚好看到常歌笑要给黄香喂药,脑海里随即就想起白面小书生要被女主恶毒妹妹陷害的场面,她赶紧上前制止。

    “之前你还因为闯我闺房而羞愧不已,这下倒不觉着冒犯了?”七舞影抢过药碗,“这种细活还是交给我吧。”

    常歌笑有些纳闷,之前的确因为闯入七舞影房间而觉得有些冒昧,可七舞影似乎不太在意,反倒觉得自己太过小气,刚刚看到黄香那般虚弱想着要如七舞影那般不拘小节,没想到她却不喜了。

    常歌笑出去后七舞影给黄香喂着药,要喝完后,黄香说道:“七姑娘,这次多谢你们,你们的恩情黄香和兄长实在难以报答。”

    七舞影道:“没什么,都是些小事而已。”

    黄香继续说道:“七姑娘,黄香看得出来,你对常公子好像有些不同,刚才的事你别误会,是歌笑公子看我身体虚弱才要给我喂药的,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不同?什么不同?”七舞影一脸纳闷。

    黄香浅浅笑道:“我相信姑娘以后自会明白的。”

    “明白?明白什么?”七舞影更迷惑了,想接着问清楚。她话本子看得太多,情情爱爱其实根本不懂,更可笑刚刚还会把常歌笑和黄香同那些故事联系起来,谈话间黄香给她的感觉也不是坏人,看来话本子的那些故事只能看看不能深究。

    “小姐,我们该走了。”懿儿前来唤道。

    七舞影这才停止追问,与黄远道别后,三人又回到集市,由于耽搁过长时间,此时已经是傍晚了。

    米店内,常歌笑买好米,付完钱,准备回云巅山。

    “今日就此别过,常公子保重。”懿儿很有礼貌说道。

    “七姑娘,懿儿姑娘也多保重。”

    左一个姑娘右一个姑娘七舞影听着有些膈应,摆手道:“相逢便是缘分以后叫我舞影便可。”

    “好。”常歌笑应道。

    “大家快来瞧瞧,我这可是月老的红线货真价实,这要和心上人绑在一起,定会长长久久和和美美。”街上不知哪个小贩吆喝着,这红线的噱头可引得一大批青年男女围观。

    “真有那么神奇?”一个女子问道。

    那小贩挥了挥手里的红线道:“货真价实,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仙人那求得的姻缘线,就这么几根,只要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这么贵?”女子有些迟疑。

    小贩听到可不乐意了,继续吹嘘:“爱情本是无价,我今天要不是路上没盘缠了我可不会轻易把这宝贝拿出来的,我可是想留着给我的良人的。”小贩说罢作势要把红线收回去。

    那女子一看就是有心上人,看着小贩要走,赶紧赔礼道:“先生留步,刚才是我冒犯了,可否给我一根。”

    小贩思考片刻,故作为难道:“好吧,我看这位姑娘面颊润红,想必最近是红鸾星动,有了我这红线定是事半功倍,将那心上人牢牢牵住。”

    其他的少年少女听闻也一拥而上:“给我来一根。”

    “我也要一根!不,给我来十根!”

    “不要挤不要挤!都有都有啊!”小贩乐呵呵地收着白花花的银子。

    “哼,雕虫小技。”一旁的七舞影把这一幕尽收眼底,什么月老红线,分明就是利用这些少年少女的春心萌动而耍的一些小把戏而已,挣着黑心钱,看我不识破你。

    七舞影一个翻身掠走小贩高举着的红线,少男少女们见此很是不满。

    “姑娘你这是作甚,你要是也想要这红线也得分个先来后到吧。”

    “就是,就是。”旁边的人附和道。

    七舞影把玩着手里的一捆红线,不慌不忙道:“大家别急,我不是想抢这东西,只是本姑娘之前也遇到一个卖红线仙人,结果回到家却发现自己被骗,误把情郎和情敌系在了一处,二人你侬我侬,我以为他两情真意切,自是自己真心被负,结果那红线的功效只有一天,待我情郎恢复意识后将我狠狠骂了一顿,差点害得我们缘尽。我不仅白白花了银两,还差点失去挚爱,那银两可是我半年的工钱,最后害得我每天只能吃白粥咸菜,好不委屈。不怕大家笑话,小女也是有一心上人,每天心心念念能与他在一处白头到老,只是上当受骗过,这才不得不谨慎些,好心帮大家试试这红线的真假。”说着七舞影还摆出因上当受骗十分委屈的姿态。

    众人见状觉得有理,道:“那你说,该如何才知真假。”

    七舞影摇了摇手中红线:“月老给大家牵红线自然不是随意牵的,定是要心意相通的二人才能发挥这红线的功效,锦上添花,生生世世的。想要验这红线真假也不难,把这红线牵住一只狗和一只鸡便可,自古鸡狗不和,鸡飞狗跳,若是这红线能让它俩仇敌也能生出情愫,那便是假的。”

    “好,那就试试。”旁边一男子道。

    “这,这可使不得啊,这可是仙物怎可如此亵渎!”那小贩开口阻拦道。小贩自是知道这红线是假的,他当初想着这凡人最好愚弄,便在红线上随意施了法术,只要被牵住的两头无论是什么物种,是男是女,是死物还是活物,只要被牵住就会产生吸引之力,虽说功效只可维持一天,但是骗骗这些凡人也是足够了。

    “如何使不得?”七舞影反问道,“这姻缘之事可是一辈子的大事,若这红线是真的,我定亲自每年给月老庙供奉香火聊表歉意。”

    众人听七舞影的话,想着有人担了亵渎仙人罪责,更是没有顾虑,起哄道:“既然这红线是真的,那便试试呗!”

    周围的男子更是积极的从集市上捉来一只鸡,还有当街铺子的人户借出自己家的狗。这是只公鸡和公狗,两个刚见着狗就吠声咬起来,那鸡见状连忙飞起,那狗依旧不依不饶追得满地鸡毛。众人费了好大劲才捉住激动的公鸡和狗,按住他们,各自给他们的爪子用红线两头分别系上。红线系上后,放开了鸡和狗,他们不再追逐,相反那狗反倒特别温顺,那公鸡也依偎到那狗身边,一副“郎情妾意”的画面。

    “这红线是假的!”

    众人见此愤愤道,想起那骗人的贩子想把钱要回来,小贩见计俩被识破,寡不敌众,正想逃脱,看见一边的七舞影,咬着牙恶狠狠道:“小丫头,竟敢坏我的好事!”随即飞身到七舞影跟前,一把夺走系在腰间的坠子。

    “你还给我!”七舞影见坠子被抢,这可是姑姑送给她的,她自幼戴在身上,若是回去被姑姑发现不见了自会引得姑姑怀疑。

    那小贩施法现出一扇光门,七舞影见状顾不了其他跟住小贩进入那光门,常歌笑见此飞奔过去抓住七舞影的衣角也被那光门吸入,随着光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