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徒弟
当七舞影回过头时男子已没了踪影,她歪着头,嘴里喃喃念着那三个字:“寒亦天?”
七舞影顺着石梯向山上前进,自从服下凡心丹,没有了灵力护身,七舞影就感觉自己的体力大不如前了,她抬头向山顶望了望,估摸着已走到了半山腰,只是那山顶离自己还是有好些距离,她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腹诽道:这要爬到什么时候啊!
自知抱怨是无用功,她扶着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想找个地方歇歇脚,补充补充体力再出发,一撇头便见不远处有个凉亭。
七舞影蹬蹬蹬爬了十几级台阶向凉亭靠近,待她走近时,发现凉亭里站着一位女子,背对着她,似乎在凝视远方。
那女子身着一袭青色罗裙,发黑如墨,用一支精致的玉簪轻轻绾起,纤腰盈盈一握,仅仅只是背影就足够让七舞影看得着了迷——天下竟会有如此动人的背影。
女子似乎是察觉了,身子缓缓转过来,正面对着七舞影,肌肤如玉,秀眉纤长,双瞳剪水,唇若点樱,七舞影呆立在原地,眼睛都看直了,背影就已经很美了,没想到正脸还要美,这简直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在她面前七舞影不免有些自惭形秽。
“你是谁!”女子见到她可没七舞影那般闲情雅致,她双眉微蹙,提高警惕。
“我...我...”七舞影还沉浸在刚刚的画面,急急忙忙不知该如何解释。
“大胆!竟敢擅自闯入云巅山!”女子眼神比之前更多出几分凌厉,不过美人动怒依旧很美。
虽然自己还想多看几眼这美好的画面,但为了在美人脑海里留个好印象,她连忙招手,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来这里找个人。”
“找人?”女子依旧拧眉,但语气比刚刚缓和了些。
“是,我此次前来只是想找我一个朋友,没有想到会打扰到姑娘,是我冒犯了。”七舞影诚恳道歉。
听完七舞影的解释,女子稍稍缓和,没有了刚才的严词厉色。见女子目光柔和,似乎是放下了戒备,七舞影这才吁了口气
“咦,你手受伤了?”七舞影发现女子宽大的衣袖下正滴落着血珠,衣袖已被血迹染红一小片。
七舞影想去查看,那女子见状防御性地退了退。
“你别害怕,我就是想看看你的伤势。”
女子不再反抗,七舞影小心抬起女子的右手,见女子的手掌有一个约一寸长的伤口,伤口处血迹泛黑,她眉头一紧,紧张道:“你中毒了,我去看看这附近可有治疗的草药。”
说完七舞影向附近草丛扒去,低头找寻着药草,不出一会儿,七舞影面带喜色,采下其中一株药草,高举着大喊道:“百妖草!”
七舞影手拿着百妖草,赶紧跑向女子,找来一块平滑石头,将药草弄碎敷在伤口上,并从腰间取出一块手帕,小心为女子包扎好伤口。
“好啦,过几天就应该没事了。”七舞影掸掸手掌。
女子狐疑看着她,问:“你认识此草?”
“是啊,百妖草可解百妖之毒,不过...”七舞影没有说下去。
“不过什么?”
七舞影挠挠头继续说道:“不过按道理来说这里不应该会有百妖草的呀?”
女子看看包扎好的伤口,淡然道:“云巅山本是修仙之地,这里什么草药都有,会有几株百妖草也不足为奇。”
七舞影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她常年待在霁园里,对外面的事知之甚少,也许真是自己孤陋寡闻竟不知道云巅山也会有百妖草。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女子问道。
七舞影咧开嘴,笑了笑:“我叫七舞影!”
“七舞影...”女子打量了她一番,若有所思,沉默半晌,缓缓道:“我叫岑月,是云巅山的掌座,我从来不欠人情,你今天既然救了我,我自当报答才对,你可想要什么?”
一听到女子是云巅山的,而且还是掌座,七舞影喜出望外,想必问她定能很快找到常歌笑。
“没想到姑娘竟是云巅山的岑月前辈。”
岑月微微一笑:“你可有什么心愿想让我帮你达成?”
七舞影摇摇头:“救人本就是不求回报的,再说了我只是帮你包扎一下伤口,也没帮什么大忙。况且我早就听说过前辈您美貌惊人、法术高强,今日能有一见已是莫大的荣幸,哪还敢讨什么心愿。”七舞影想着竟然要求人办事,自然也得拍拍人家的马屁不是,况且她说的是实话。
“你当真没有什么心愿?”
七舞影点点头。
岑月见七舞影婉拒,无奈道:“那好吧,既然你无所求我自然也不会强求你,不过我岑月向来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岑月顿了顿,继续道:“你看这样可好,你说你想上山寻人,可云巅山戒律森严,外人不可随便出入,我干脆收你为我的徒弟,这样你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寻你那朋友,并且我允诺你可以随时离开。”
七舞影听见岑月的一番话,心里甚是欢喜,如果她成为岑月的徒弟,那就可以留在云巅山,可以和常歌笑朝夕相处了。
七舞影惊喜不已,确认道:“真...真的吗?”
“当然,我岑月向来说话算数。”
“太好了!”七舞影喜出望外,兴奋了一会后看见站在旁边的岑月,赶紧收敛些,正了正身子,不好意思道:“前辈,让你见笑了。”
“你叫我什么?”岑月皱眉道。
“啊?”七舞影怔了一下,然后猛然醒悟——
“师父!”
因着和岑月来到云巅山时天色已经傍晚,岑月便唤来几个弟子给七舞影安排了晚饭与住所
夜幕时分,七舞影趴在窗前,脑袋枕在胳膊上,望着窗外的夜色,若有所思——他平时就生活在这里吗?这里的一草一木也是他平日所见到的吗?明日见到自己他会是什么表情,是惊讶还是激动?
想到这些,七舞影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小七!”
岑月站在门口唤道。
七舞影回过神来:“什么事师父?”
岑月从门口走进来,说道:“你既然已是我岑月的弟子,便是这云巅山的一员了,从今以后你便和众弟子一起修习。”岑月顿了顿,“还有,藏经阁的杂事以后就交由你,你可明了?”
说罢,岑月将一把钥匙递给七舞影。
七舞影接过钥匙,恭敬点头行礼道:“弟子明白了!”
岑月笑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
七舞影:“是。”
见岑月走后,七舞影又坐在窗台。现在的她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没有一点困意。
无聊发呆片刻,她蓦然想起什么——藏经阁?
云巅山的夜晚十分寂静,除了蝉鸣蛙叫,再也听不到其他杂声了。
七舞影漫步走到后山,寻到岑月所说的藏经阁,牌匾高高挂在门头,用金粉写着三个雄伟有力的三个大字,看这字迹应该是云巅山那位威名在外的掌门所写。
藏经阁共三层,虽说不上高大雄伟,但也不是那般简陋,是一个有特色,古风古韵的阁楼。
七舞影打开门,点燃蜡烛,便看见藏经阁里的书架上排列着整整齐齐的藏书。
七舞影随手翻了翻,不禁感叹:“这里的藏书可真比霁园的多了好些,这云巅山果然名不虚传,以后无事便可来此处消遣。”
七舞影来了兴致,找了几本,坐在地上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七舞影听见几声鸡鸣,才从书的海洋里回过神,透过窗户隐约看见微微的白光。
七舞影活动活动肩膀,从地上爬起,将书小心翼翼放回原处,来到廊檐。
此时的天际出现一片鱼肚白,东方的地平线也逐渐显现缕缕红霞。从阁楼顶层望去,半个云巅山的景色基本可以映入眼帘,不得不说,云巅山的风景还是很美的。
七舞影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张开双臂,感觉十分放松。
在楼顶眺望着,七舞影面对云巅山的初晨,勾起嘴角,低声道:“常歌笑,我来了。”
回到房间,七舞影洗漱完毕,穿上与其他弟子相称的浅色衣裙,腰间系上束身腰带,袖间戴上护腕,用发带将长发绾起,她站在落地铜镜前,妥妥一个云巅山弟子模样。
练剑场上
众弟子陆陆续续在广场集合,常歌笑站在队伍的最后头,照旧是如此的不起眼。
那日经受白济轩的羞辱之后,常歌笑练剑比平日更加卖力,他相信每日只要多练一分,假以时日,必定能够打败白济轩。
而此时的白济轩正站在队伍的最前头,与常歌笑形成一个明显的极差。
白济轩三心二意地舞弄着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白济轩踩了旁边弟子一脚。面对此况,白济轩仅仅瞥了那弟子一眼,脸上没有丝毫歉意,若无其事般继续舞弄着手里的剑。
那弟子顿时怒气冲冲,没好气道:“喂,你踩到我连一句道歉也没有吗?”
白济轩缓缓放下剑,嗤之以鼻:“不就踩了你吗,怎么样?”
听了这话,那弟子立即火冒三丈,眼看就要向白济轩扑来,周围的几个弟子连忙拉住他,挡在他两之间,劝道:“师弟,白师兄那也不是故意的,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了。”
白济轩一听顿时也不高兴了,什么叫大人有大量,难不成他就是那小人喽?立即吹胡瞪眼:“什么叫别跟我计较,我告诉你,我就是故意踩你了怎么着!”
那弟子气红了脸,挣脱众人的束缚,直直扑向白济轩,白济轩也不甘示弱,迎了上去。
二人正要厮打之时,只听一厉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众人闻声都放下动作,这个声音他们无比熟悉,是那样的沉着稳重,并带着一丝怒意,众人向高台望去,只见文卿赫然站在那里。
“你们都在干什么!你们当云巅是你们随意打架斗殴的地方吗!”
众人不敢吱声。
文卿将目光射向挑事的二人——
“你们两个,回去给我罚抄山规一百遍!”
面对文卿的呵责,那弟子与白济轩有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咽,站在那哑然。
文卿敛了敛怒气,恢复了往日的肃穆,稍做姿态,语气平和道:“今日我来是要向大家介绍一位新弟子。”
“新弟子?是什么弟子竟让文卿师兄亲自介绍啊?”众人在底下疑惑不解。
“你出来吧。”文卿向旁边叫到。
众人目光随即齐刷刷向文卿旁边看去,只见一身影款款而来。
一女子身着藕色衣裙,笑容款款,微风吹动,淡粉色的发带随风飘扬。
虽相隔甚远,但淹没在人群中的常歌笑一眼就认出了七舞影。
台下的弟子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没想过岑月前辈会招收弟子,更别说是一个女弟子。
众弟子开始在台下嘀咕起来了——
“诶,咱们云巅山还从来没有招收过女弟子呢!”
“是啊是啊,而且还是这么好看的女弟子!”
......
“嗯哼!”一旁的文卿出声,众弟子立即闭上了嘴。
七舞影笑吟吟的站在台上,开口道:“大家好,我叫七舞影,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介绍完毕,七舞影就开始在密密麻麻的白衣弟子中搜寻常歌笑的身影。
目光扫了几圈无果,她垫起脚,终于在人群的角落看到了他,冲他微微一笑。
这一笑,常歌笑感觉脸颊发烫,微微低下了头。当然,也没有人注意到常歌笑这不自然的举动。
眼看就要晌午,文卿道:“好了,你们都散了吧。”文卿随即离开。
众弟子见文卿走后,纷纷向七舞影围了过来——
“小师妹,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来找我。”
“诶,小师妹我的剑法可厉害了,我可以教给你。”
一个弟子推开旁边那些人:“小师妹,别听他们的,我...”
......
一群人将七舞影围了起来,她束手无策,一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都给我让开!”
一声低喝在人群后响起,刚刚还拥挤不堪的人群出现一条小道,只见一白衣男子走来,一脸高傲,放荡不羁,腰间系着一羊脂白玉,七舞影一眼认出他就是那日出现在幽明镜里的,那个羞辱常歌笑的混蛋白济轩!
白济轩来到七舞影跟前,赔笑道:“这些弟子在山上待久了,不谙世事,一时失了礼数,让师妹见笑了。”
七舞影见白济轩道貌岸然的样子,没有理他,当然也不想理他。
见七舞影没有作声,白济轩又道:“在下白济轩,若师妹以后有何不明白的地方可随时来找我。”
七舞影嘁了一声,看都没看白济轩一眼,摆头就走。
被晾在一边的白济轩感到丢了面子,有些恼怒,他白济轩自认为风流倜傥,家财万贯,以前都是别的女人巴着他,还从未有女子敢如此怠慢他。
不过七舞影接下来的动作可都让大伙吃了一惊——
七舞影甩开众人,径直走到站在角落里的常歌笑身前,绽开笑容,就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绚丽多姿:“歌笑,好久不见。”
常歌笑一时慌了神,磕磕巴巴道:“好...好久不见。”
七舞影没有介意,直接一把拉起常歌笑的胳膊,道:“走吧,我们去吃饭。”
常歌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七舞影拉去了饭堂。
被甩在后面的众人各个疑惑不解——
“这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啊,小师妹竟然对他笑。”
“对啊对啊,你看小师妹刚才对他笑的多开心啊。”
“唉,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
众人在那皆为小师妹的独特“眼光”感到惋惜。
“都给我闭嘴!”白济轩怒目而视。
众人都识相地夹着尾巴赶紧开溜。
此时白济轩的铁青着脸,眼里闪着怒火,咬牙切齿道:“常歌笑,你给我等着!”
紫霄殿内
“师妹真是好兴致,什么时候收了一个徒弟了?”秦沧海坐在位子上,饮着茶,带着玩味的语气。
茶雾缭绕,坐在对面的岑月微微一笑:“怎么,师兄你都要招收弟子了,就不许师妹我也收一个?”
“哈哈哈...”秦沧海笑声爽朗,心情很愉悦,“师妹你收弟子我当然没有异议,你开心就好。”
秦沧海与岑月出自同一师门,他一直把岑月当妹妹对待,岑月行事稳重,对于她所做的决定,只要不出格,他向来不反对。
岑月吹散茶口雾气,轻抿一口,放下杯子,问道:“不过,师兄准备何时挑选你的如意弟子呢?”
秦沧海看着茶水上漂浮的几片茶叶,若有所思,淡淡道:“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