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杳归期

第二十三章 追杀

    云城离这并不是很远,约摸半天的脚程,二人便到了。刚一进城门,就感受到城中的繁华,宽敞的街道车水马龙,往来商贩络绎不绝,还有许多杂耍,舞剑,好不热闹。

    七舞影一下被吸引了目光,早就把来找断情崖的事抛之脑后。她兴致勃勃观赏起街边的杂耍,与路人一同拍手叫好。

    一边的茶楼上,靠窗边的男子半眯着眼,一手摇着折扇,一手跟着茶馆伶人哼唱的调子轻叩着桌面。

    “好!”窗外传来一阵喧嚣。

    男子被外面的嘈杂扰了兴致,不耐烦的睁开眼。

    “少爷,要不我派人把他们撵走?”旁边的小厮一眼察觉到主子的不悦。

    男子顺着窗户望去,刚想张口的嘴停住了。

    等等!那两个人看上去甚是熟悉。

    男子睁大了眼又靠近窗户仔细瞧了瞧——常歌笑和七舞影?他们怎么会在这?

    白济轩眉头微蹙,他昨日刚接到家书说母亲病重特回来看望,他便告了假回来,回来时母亲病已好转,便在家多留几日,今日刚上街就看见了他俩。转头一想,不对!他告假时听到说常歌笑和七舞影也回乡探亲,他当时就想二人怎会如此凑巧一前一后回乡,当时也没有细想,如今看他二人出现在云城想必是另有原因,据他所知,常歌笑可没有半个亲戚朋友在云城。

    他招手示意小厮过来,道:“看到那一男一女了吗,给我跟紧了。”

    “是!”那小厮听到吩咐就离开了。

    观赏完杂耍,七舞影又随处买了些小玩意儿,待有些乏了这才想起此行的原因,又找了些人问了断情崖,可皆无人知晓,七舞影有些垂头丧气了。

    “怎么,放弃了?”常歌笑看见她耷拉着脑袋,问道。

    “找了这么久,怎么一点消息没有呢?”

    “其实也不意外,这七星剑早已消失匿迹五百年,这断情崖说不定也是后人胡编乱造的,虽说没有找到,但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

    “什么意思?”

    “你看,虽然我们没有找到断情崖,但是我们来到这,吃得好喝得好玩得好,也不枉此行了。”

    七舞影觉着他说的有道理,失望也立即烟消云散,只是心里还是有一丝不甘心——世上真的没有断情崖吗?

    茶楼里

    “少爷。”

    “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了,他们二人一路询问是否知道断情崖。”

    “断情崖?”

    白济轩捏紧了手中的杯子。寻常百姓或许不知,可他是知道的,他在古籍里翻阅过,断情崖乃是前魔尊殒身之处,仙魔大战后那地方却突然消失了。他们俩个去那干什么?五百年前的断情崖本就人烟罕至,无人问津,现在消失了更是连这个名字也被人遗忘,要不是书上记载还真以为不存在过。不过要说现在断情崖唯一能吸引人的地方那便是和魔尊一起掉落的七星剑了,白济轩心里波澜微起——难不成他们是来找七星剑!

    “继续给我跟紧了!”

    二人问遍整条街也没有眉目,已是晚上,但是云城街道的人似乎也并没有因为夜色降临而减少。街道两边的花灯都亮起,整座城依旧一幅欢闹景象。二人随处找了个茶摊坐了下来,欣赏起不夜城的景色。

    “二位是在找地方吗?”不知从哪里的小伙子坐到他二人对面。

    “你是谁?”七舞影警惕打量着他。

    “小的名叫云杉,听闻二位在找断情崖。”

    “你知道?”七舞影有些怀疑,她一路问了这么多人都不知道,怎么现在直接有人找上门了。

    “我听说过一点,不知二位是不是在找一把剑?”

    剑?七舞影这一路问别人都是询问断情崖在何处,可从来没有透露过七星剑,难不成这小子真知道些什么?

    “你都知道些什么?”七舞影担心别人听见,故意压低了音量。

    云杉也学她压低声音,小声道:“实不相瞒,我家祖上有一把祖传宝剑,名叫七星剑。”

    七舞影双眼倏然一亮:“真的吗,那你赶紧带我们去看看!”

    七舞影本来的疲劳一下没有了,她拉着云杉就走。

    一旁的常歌笑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一把拉住了她:“我们还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管他是真是假,先去看看再说!”

    常歌笑拗不过她,只好跟去。

    三人来至一家兵器库。

    “喏,就是这。”云杉打开上锁的门,带他们进去。

    “哇,好多兵器。”七舞影看着满屋子的兵器张大了嘴。

    “七星剑呢?”七舞影想起正事。

    “哦,在这。”云杉搬开一堆又一堆沉重的兵器,最后找到压在最底下的一个剑匣。

    “就是这了。”

    七舞影接过剑匣,这剑匣抱着不轻,估摸着有十来斤。见七舞影有些吃不消,常歌笑从她手里接过剑匣。

    七舞影打开剑匣,里面躺着一把约两尺长的的长剑,虽是放的时间久了,但剑身依旧光泽,倒映出人的模样。

    七舞影拿起剑试了试,虽不知真假,但确实也是一把好剑。

    “这剑我要了!”七舞影把剑重新放回剑匣收好。

    “这…”云杉有些吞吞吐吐。

    “怎么了?”

    “实不相瞒,这是我家祖传宝剑,要不是我爷爷重病没钱医治我也不会拿出来卖的。”说罢,云杉眼角泛着几滴泪珠。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想要五百两…”云杉声音低了下去。

    “好!”

    云杉以为自己听错了,五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她竟然就这么轻松答应了?

    “不过我现在身上只有一百两,不知可否拿这个抵押剩下的。”

    七舞影从怀里掏出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红玛瑙,递给云杉。七舞影刚出园时衣服上是带有宝石玛瑙的,之前不知道这些石头有这些用处,害得她刚出来时被寒亦天坑了不少。后来她发现这些东西在人间可是个值钱玩意,拿起剪刀就把衣服上的宝石珍珠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都剪下来了。

    云杉看着手里的红玛瑙,他在珠宝店做过一段时间伙计,他自知这红玛瑙是真的,可价值千两。

    “那我就把这银票还给你。”

    “不用。”七舞影挥挥手,“你赶紧拿着钱给你爷爷治病吧。”

    云杉的泪终是忍不住了,哗啦啦的哭了出来。

    “怎么了这是?”七舞影一愣。

    云杉却跪了下来:“大恩无以为报,若是姑娘以后有所求,云杉定万死不辞。”

    受此大恩,七舞影慌了神,一旁的常歌笑也是没想到,赶紧扶起了他。

    “天色不早了,我们先走了。”

    七舞影和常歌笑带着剑和云杉告别离去。

    “少爷!”

    小厮低头弯腰在前厅,白济轩坐在正对门的紫檀大椅上翘着二郎腿盘弄着手里的白玉瓷器。

    “如何?”

    “据下面人来报,那两人去了一家兵器坊,出来时身上多了一个剑匣。”

    “剑匣?”白济轩摩挲着那瓷器表面,言语里似是漫不经心,实则手指已将那瓷器捏的紧紧,似乎再多一力道就会破碎。

    “是。”

    “那你们可打探出里面装的是什么?”

    “还…还没有。”小厮底气不足。

    白济轩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倏然从瓷器移到了小厮身上,狠狠地盯着他。

    “怎么,如今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吗?”

    主子勃然大怒,奴才自是一声不敢吭,小厮直接跪下谢罪:“我马上派人查!”

    “滚!”

    小厮战战兢兢退出大厅。

    白济轩松开了手里的白玉瓷器,任凭它掉落地上,地上铺着柔软的金丝地毯,那瓷器也只是咕噜咕噜的在地上转了几圈最后在一旁的吊兰花架脚停了下来。

    白济轩紧捏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紧皱着眉——难不成真让常歌笑那小子找到了七星剑?

    回去客栈路途,常歌笑和七舞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快到子时了,街上的夜色繁华也开始慢慢褪去,只剩那一串串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花灯依旧挂在路两边的长杆上,倒也不显得萧条,给人一种静谧的岁月静好。路上的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已散,只剩一些收拾摊面的小贩,走了再一会,就连小贩也回去了,常歌笑和七舞影就这样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不远处门口挂着大红灯笼的就是客栈了,二人不禁都加快了脚步。刹那间,那一排灯笼的光亮突然熄灭了。

    七舞影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太困看花了。

    “怎么回事,这客栈的灯笼不是亮到天明吗?还是风太大熄灭了?”

    说及此,一阵邪风刮来,吹得七舞影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

    “怎么搞的!”

    七舞影捋开碎发,只看见面前有十多个大汉手里拿着大刀气势汹汹向他们走来。

    察觉到形势不妙,这帮人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常歌笑将剑匣系紧背在身上。

    “舞影,看来这回我们有架打了,正好试试我短时间功力练得如何。”

    “好啊。”七舞影冲他微微一笑,“从那个黑大个到右边的交给我,剩下来的就归你了!”

    “啊啊啊!”那黑压压的一帮人提着刀直冲他们砍来,常歌笑一下躲开,拉住一人的后颈,一脚踢飞他手里的长刀,再一脚踢中他的膝盖,那人立马就跪倒在地。七舞影这边也不逊色,那大汉虽强壮,但并不灵巧,七舞影一个旋风腿扫到几个大汉的脚下,一个重心不稳,就纷纷跌了个狗吃屎。那几个大汉仍然贼心不死,继续爬起来搏杀。由于他们私自来云城,又是云巅山弟子,自是不能闹出人命,二人也只是将他们打伤,在地上动弹不得。

    没几下十几个人就被纷纷撂倒。

    七舞影掸了掸手:“就这?”

    “歌笑,你没事吧?”她回过头去询问常歌笑,看到倒在地上的人,看来常歌笑也是“收获”颇丰。

    “看来你最近修为精进不少,快赶上我了!”七舞影夸奖着想要走近,瞥眼看见常歌笑身后不知何时一大汉手里拿着刀,起了身眼看那刀就要落下。

    “小心!”

    手腕的红线突然显现,七舞影使劲一拉,常歌笑便被手腕处的红绳拉扯,身子踉踉跄跄朝前倒了几步,碰在七舞影身上。七舞影被这么一撞,急速后退了几步,靠在了一边的墙上,常歌笑眼疾手快单手撑住墙面,以免再次撞到她,七舞影就这样站在墙和常歌笑之间。

    “咣!”刀刃直直砍在了地面上,地砖立刻被砍出一条裂缝。

    大汉依旧不死心,提起刀继续砍来。

    “让开!”

    七舞影一把推开常歌笑,踩上一旁的推车借力腾空而起,一脚命中那大汉的脑袋。

    落地瞬间,只听那大汉倒在身后,嘴里淌着鲜血,离他脑袋不远处还有几颗碎黄牙齿。

    “不知好歹!”七舞影低喝一声。

    “你没事吗。”常歌笑急忙赶来查看。

    “无碍,对付这些五大三粗还是绰绰有余的。”七舞影朝他笑道。

    “他们为何要杀我们?我们没有得罪什么人啊。”常歌笑道。

    的确,七舞影和常歌笑这一路吃吃喝喝,也没与人发生口角,怎么会有人来下此毒手。

    “我也不知,算了,此地不宜久留,反正七星剑已寻到,我们明日还是赶紧回去吧。”

    常歌笑表示赞同。

    “少爷少爷!”

    小厮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

    “何事?”

    “我们的人没抢到剑,还被他们二人全都打伤了!”

    “什么!一群废物!”

    说罢,白济轩一脚踢开那小厮。

    小厮顾不着疼痛,跪起身来,哆哆嗦嗦道:“不过我们抓来那兵器坊老板,问清楚他们买的剑是叫什么…七星剑!”

    “七星剑!?”

    果真是,白济轩,一拳打在紫檀茶桌上,桌上的杯子也随之震动了几下。

    “一群废物,还不快滚!”

    主子这次是真的发火了,小厮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白济轩此时双眼猩红,他费了好大劲才得到破云剑,如今常歌笑竟在几天之内拿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天下第一神剑,这剑消失匿迹几百年最后竟沦落到世俗间,还是这云城,白济轩怎可心甘。

    白济轩盯着有些红肿的关节,露出一抹邪笑:“常歌笑,我给过你机会,这下你可怪不得我了,这回剑我要,人——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