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回生
常歌笑在院子坐了一夜,男子自从答应就七舞影后就一直待在屋子里没有出来过,还让自己也不许进去,常歌笑说想要待在一边,保证不会打扰,那男子只是拍着胸脯说到早上一定会还给他一个活蹦乱跳的人,然后将他从屋子里赶了出来。常歌笑哪还有心思干别的,就这样在院子里盯着门口盯了一宿。
“嘎吱——”门开了,男子打着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常歌笑立刻起身询问道:“怎么样了?”
“哎呦呦,吓老子一跳,你不会在这等了一夜吧。”
看常歌笑的黑眼圈,男子想着应该是了。
“到底如何了?”
“在里面,估摸待会就醒了,我先去补个觉去。”男子没再管常歌笑直直去了自己的房间。
常歌笑立即奔向屋内,七舞影依旧躺在那,面色比昨日红润了不少,手也有了温度,常歌笑给她把了把脉,气息一切正常。
常歌笑握住的手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心中大喜,见躺在那的人皱了皱眉,慢慢睁开了眼。
“歌笑,你怎么在这?”
常歌笑喜极而泣:“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这怎么还哭了呢?”
“我这是开心。”
“开心?”七舞影扶着有些沉重的脑袋:“我记得我好像在打斗,然后看你掉下了悬崖…啊!我们不会都在地府了吧!”
“傻瓜!”常歌笑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我们都没死,我们还好好活着!”
感觉到常歌笑的力道,七舞影这才相信自己还活着,可是她在掉崖之前明明把全身灵力和修为都度给他了,已是一介凡躯,自己怎么还能活下来的?
常歌笑看出她的不解,道:“是一位好心兄弟救了我们。”
“谁啊?”
“他是…”常歌笑顿住了,他忘了问那位兄弟的名字。
常歌笑挠着头道:“忘记问了。”
七舞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真是个呆瓜。”
“对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七舞影转了转脖子,摸了摸胸口:“好像没什么事。”
七舞影调了下气息,奇怪,身上不仅没有伤,反而比之前更加神清气爽了,这一觉醒来身子比以前轻盈了不少,莫不是之前太久没休息好?
午后,男子在房里呼呼大睡,一阵飘香让把他从梦里拉出。
“什么这么香?”男子循着香气从屋里走了出来。
“你醒了!舞影这就是救我们的那位兄弟。”常歌笑把七舞影唤来。
“多谢搭救!”七舞影走来向他道谢。
“不用不用。”男子摇手,径直走向小院饭桌。
“这么多吃的呀!”男子徒手抓了块肉塞进嘴里,“嗯,手艺不错。”
这些是常歌笑从附近林子里打的野鸡和摘的野菜,回来正好做了顿饭,也当是答谢一番。
“这位恩人,到现在还没好好认识一下,我是常歌笑,她叫七舞影,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男子正拿着筷子不停往嘴里夹菜,有些无暇顾及他,嚼了几口,摆摆手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怎么会有人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呢?”七舞影道。
“哎呦呦。”男子嘬了口酒,又塞了口菜,“你们要真想叫,就权当我姓黄吧。”
“好嘞,黄大哥!”七舞影喊道。
“打住打住。”男子停住了动作,“大哥?你这小丫头,应该叫我声叔叔才是!”
“叔叔?可我看你这样子也大不了我几岁。”七舞影上下打量他一番,还是年轻书生的样子,顶多二十出头。
“我只是显得年轻而已,还是叫叔叔,叫叔叔!”
七舞影拗不过头,莫不是想占她便宜,罢了罢了,好歹是救命恩人,叫叔叔就叔叔吧。
“那——黄大叔!”
“好好!这声我中听!”黄叔鼓掌道。
“黄兄——”常歌笑刚想开口。
“嗯?”黄叔瞪了常歌笑一眼。
“怎么我也要叫你叔?”
“你和这丫头是一辈的,不得也随她一起叫我叔?”
“这…那黄叔?”
“嗯嗯嗯!”黄叔满意点点头。
“你这厨房是多久没用过了,都是灰,我和舞影打扫了好一会。”
“厨房吗?”黄叔快速瞥了眼厨房,又把目光聚集到饭桌上,“哦,摆设而已,随着世人照葫芦画瓢,看他们有厨房我也就随便搭了个,结果根本无用。”
“你平时不做饭吗?”
“做饭?我可不会做饭。”
“那你不做饭吃什么?”
“后面有林子里有果子,清晨有露珠,这不是挺好的,费那劳什子力做什么?”
七舞影和常歌笑无语,看他现在吃的这么香,原来是自己懒得动手。
“那黄叔,你怎么救的我呀,我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一点伤都没有。”七舞影给他倒满一杯酒,求贤若渴似的问道。
“想知道吗?”
“嗯!”
黄叔示意她把耳朵凑过来,七舞影照做,黄叔在她耳边道:“因为你黄叔啊认识阎王爷,把你从他那要了回来,哈哈哈——”
七舞影语塞,这一听就是浑话。
“罢了罢了,不愿意说就算。”七舞影也不恼他,不管他用了什么方法,好歹也是救命恩人。
“对了丫头,你们可得负责把我这屋子弄好,我还等着放我那酒坛子呢!”黄叔指了指那倒了的茅屋。
“那你为何不直接挖个酒窖?”
“去去去,放这多好,想喝酒直接拿,要不是怕被雨淋着我才稀得搭这劳什子。快快快,那小子亲自答应我的,赔我一个一模一样的!”
七舞影看向常歌笑,常歌笑无奈抖抖肩,这事他确实是应下了。七舞影没辙,只好陪着常歌笑搭茅屋。
常歌笑不会搭茅屋,七舞影也不会,二人就这样慢慢琢磨,白日里常歌笑做饭,七舞影就帮着打下手,剩余时间就在那搭着茅屋,而黄叔就每天悠哉躺在院子里看他们干活,到饭点不用叫他就提前坐到桌前动起筷子。就这样一个月就过去了,茅屋七七八八也差不多了。
“黄叔,这茅屋明早我再加固一下就可以了!”常歌笑放下榔头,伸手锤了锤木桩,还算是结实。
“嗯——”黄叔躺在那,敷衍回应一声。
“叔,吃饭了!”七舞影将饭菜和碗具摆放在桌上。
“哎呦呦,来了来了!”这黄叔干活不积极,吃饭从来都是头一个到。
“让我看看今天做了什么。哎呦呦,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比往常都丰盛?”黄叔看到桌上这么多菜,竟不知该先从那个下手了。
“黄叔,是这样的,我们在这也待了一个月了,既然这茅屋给你搭好了,明日我们也该走了。”
黄叔举起筷子的手一滞,随后又跟无事般夹起一块蘑菇,淡淡道:“也是,在我这白吃白喝这么久,也该走了。”
常歌笑微微低头:“黄叔说的是,叨扰你这么久也没什么好报答的,那把剑就赠与你了。”
“剑?什么剑?”黄叔一脸问号,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就是我从山崖下掉下来,随身的那一把啊。”
黄叔仔细想了想,一拍脑门道:“我记起来了,我之前给你熬药不知用什么塞柴火,我看那剑挺称手,就拿来用用,你要不说我还没想起来,现在应该在那柴火堆里,你去找找看还在不在。”说罢就跟无事般,继续吃起来。
常歌笑闻此言大惊失色,赶紧去柴火堆里扒拉,果然在最里出翻出那把剑,时间久了,上面布满灰尘,剑身因没有好好保养有些生锈发黑了。
常歌笑心疼地把剑抱了出来:“黄叔,这可是七星剑,你怎么就这么糟蹋了!”
“啥,你说这是个啥?”黄叔一口酒差点没呛出来,“你说这玩意儿是七星剑?”
常歌笑心想黄叔是个读书人,对兵器不了解也实属正常,再说本来就答应要把剑送给他了,怎么处置自己也是不好多嘴,但看到好好的神剑变成这幅样子,心里难免有些心疼。
看常歌笑满脸心疼的样,黄叔哈哈大声笑了出来。
“叔,你笑什么?”七舞影不解。
“我笑这小子被骗了,竟然把这东西当成七星剑,哈哈哈——”黄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七舞影和常歌笑同时疑惑了——这难道不是吗?
“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一把普通的剑,不过做得还不错,勉勉强强能使吧。”
“叔,你可别唬人,你怎知这不是七星剑?”七舞影问道。
黄叔继续夹着饭菜道:“我骗你作甚,我这可是有真正的七星剑。”
瞧着黄叔漫不经心的模样,七舞影不信,狐疑道:“叔,你就别忽悠我们了,看你这样子,怕是连剑都没摸过吧。”
黄叔闻言放下筷子:“哎呦呦,你这小丫头还不信我,不信,我拿来让你们瞧瞧!”
黄叔走进屋里,没一会就出来了,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喏,自己瞧吧。”说罢,把东西往桌上随手一放。
常歌笑和七舞影盯着那东西被一层破布随随便便包裹着,还是不信。
“愣着作甚,自己打开看看呀!”
七舞影半信半疑地拿走破布,破布下的的确确是一把剑。
“叔,这就是七星剑?”七舞影盯着那剑道。
“七星剑七星剑,自是以剑柄上有七星图案而得名,听闻那剑出世那晚正好是七星连珠星象。”
七舞影和常歌笑瞧去,剑柄上的确有七星图案。可话虽是那么说,可任意一把剑都可以刻上一模一样图案呀。
“怎么,还是不信,不信去那试试。”黄叔指着那把剑道。
“试试就试试。”七舞影把剑拿起递给常歌笑,“歌笑,你去试试。”
常歌笑接过剑,正要抬手。
“哎呦呦,离我远点,可别弄脏了我的菜。”
黄叔将菜盘往自己那聚了聚,又把常歌笑撵远了几步,这才不吱声了。
常歌笑掂量掂量剑,这剑拿起的手感确实不错,他高高举起,发动内力,就这么轻轻一挥,一道银色剑光闪过,身前的一排树一个接一个倒下。
黄叔拂了拂手,扫去空气中扬起的灰尘,有些愠意喊道:“哎呦哟!你这小子,不是叫你远点,你看看,这还叫我怎么吃!”
常歌笑置若罔闻,一旁的七舞影也傻眼了。
“跟你们说话呢,你们得给我重新做一份!”
直到听到黄叔在一旁叫喊着,七舞影微张的嘴才慢慢闭上,她去把呆若木鸡的常歌笑拉了回来,凑到黄叔面前,笑眯眯道:“叔,这真是七星剑呀!”
“骗你作甚?”黄叔不开心地把沾了灰尘的酒洒在地上又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叔,你是从哪得到这神剑的?”七舞影眨着星星眼问他。
“捡的。”黄叔回答地云淡风轻。
“捡的?”七舞影满脸黑线,他和常歌笑一路上辛辛苦苦,还被追杀,到头来千辛万苦花重金买的剑竟是假的,更没料到真正的七星剑被黄叔给捡着了,还随随便便用块破布包着搁置在屋子角落。
“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七舞影咋舌。
黄叔睨她:“怎么,你们喜欢?那送给你们好了。”
七舞影喜出望外:“叔,你说什么?送给我们了?”
“怎么,不要?不要给我拿去烧柴火。”
“要要要,当然要!还不快谢谢叔!”七舞影扯了扯一旁呆站的常歌笑,按着他给黄叔鞠了一躬。
“没事没事,不过我眼下有件事——”
“什么事?”
“赶紧给我重新做一份晚饭!”黄叔吼道。
七舞影赶紧拉着常歌笑去厨房忙活起来,把所有的食材通通用上做了更为丰富的饭菜。
忙活了一晚,黄叔把烧好的饭菜吃了个精光,七舞影就在旁边讨好一般伺候着。
“你这小丫头,今晚倒是乖巧得很,赶紧把桌子给我收拾了吧。”
“好嘞!”七舞影二话不说收起碗筷去厨房里刷锅洗碗了。
黄叔回味着美味,瞧见常歌笑坐在那茅屋前不知待在那做什么,他踱步过去,看见这小子正目不转睛盯着手里的剑。
“小子,看什么呢?”
“黄叔。”常歌笑应了一声。
黄叔也随之坐了下来。
“别看了,我用我人格担保这把剑绝对是真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把这剑送给了我,一时还有些不敢相信。”
黄叔轻笑了一声,玩转着手里的折扇。
“回想你们掉下来那日仿佛还在昨天,没想到一个月就过去了,时间真是快哟。”
“黄叔,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走?”黄叔看了他一眼,“我能走去哪?”
“去外面啊,外面可热闹了,以后你就不会嫌这崖下无聊了,还有好多好吃的饭菜。”
“算了吧,我在这都待习惯了,习惯了黑暗的人怕是接受不了阳光了。”黄叔的眼里流露浅浅悲伤。
“黄叔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就是想在这哪都不想去。”
“黄叔,你在这待着是为了什么?”常歌笑随口问道。
黄叔闭上眼,安静了几秒,深呼一口气,这才缓缓开口:“为了一个故人。”
“故人?”
“好了,小子别问那么多了,你还有别的事要问我吗,没有我就去睡觉了。”黄叔伸着懒腰。
“黄叔,我还真有件事想要请教你。”常歌笑拦住他。
“什么?”
常歌笑伸出手腕:“不知为何,我手腕出时不时会出现一道红绳。”
黄叔本来半眯的眼突然一亮,立刻有了兴致,又坐了下来。
笑得贼嘻嘻道:“傻小子,是走桃花运了!”
“这是何意?”常歌笑不明所以盯着空荡荡的手腕。
“说你傻还真是傻。”黄叔在他手腕上轻轻一挥,便显现出一条若隐若现的红绳。
“看,黄叔,就是它!”
“你个傻小子,喊什么喊,这是姻缘线,就是月老的红线!”黄叔恨铁不成刚般的看他。
“红线?”常歌笑盯着自己的手腕。
“没错,就是给人牵姻缘的红线。”
“那这红线那头是——”
常歌笑顺着红线看去,红线的那一头通往的是厨房,而此时在厨房里的只有一人。
常歌笑一时愣住了。
黄叔敲了下常歌笑脑袋:“傻小子,发什么呆!郎情妾意,岂不美哉!”
“可是黄叔,你确定这红线不是随意绑上的?”
“你以为这东西跟普通绳子一样想绑就绑,者必须得二人情投意合才能系上,并且——”黄叔顿了顿,“一旦系上了,除非变心否则一辈子都取不下来。”黄叔乐呵呵笑着,还拿出折扇打开扇了扇,扇动了额前发丝。
常歌笑盯着手腕,情意相通?莫不是舞影也——
常歌笑看见黄叔在旁边扇着风,突然想起七舞影在生辰时送过自己一把,只是当时有事耽搁忘记了打开,如今还在云巅山。
“小子,别高兴得太早,我看这天要变喽!”黄叔摇着手里的折扇,起身慢悠悠地走了。
手腕的红绳隐去,就跟没出现过一般。常歌笑仰头看向天空,月明星稀,万物俱寂,怎么会变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