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主宰的回忆
……
[世界来源于种子,种子由主宰种下,那是一颗名为全维的种子,一切的一切都由那颗种子开始,开枝散叶,向四面八方蔓延,无穷无尽的灵体构成了眼前可观测到的过往历史,我们将其命名为“维枝”]
[从“维枝”剥离出来的单独存在,这就是“龙”形态的由来]
灯塔塔顶,艾卡与尤索罗斯进行着临行前的最后交流。
恰在此时,互为灵体的二人不存在所谓的心里隔阂,他们都清楚彼此之间的疑惑,对于这个狂梦之中的世界一无所知。
一位是失忆的开拓者,一位是新来的后继者。
“你以前是一位船长,一位著名到被写入童话故事的船长,然后不知为何,成为了一位神明?”
这是现有情报所能推断出的既定事实。
[或许吧,我忘记了太多,但至少,还依稀记得值得我努力生活下去的追求]
[爱情,友情,金钱,女人,令人叹为观止的奇观美景和民族风情,我所有的一切,为了一个不再后悔的明天]
遥望银河,尤索罗斯企图回忆起什么,却依旧无果。
幸运的是,祂心底拥有着一位可以无条件相信的人,她依旧存在于这个世上。
“我能理解你的人生态度,说实话,也很向往,但从实际来说,这应该并非足矣构成你成神的缘由,或许这取决于你当时的某种身份,或者,有过什么契机。”
“只是疑惑,无意冒犯。”
[不,你说的对,但,也不全对]
[我或许知道我成神的契机]
尤索罗斯引领艾卡来到了一处广阔的空间,在这里,空间似乎被重叠压缩,银河之中的星系不再璀璨,而是更加的疏远,逃逸。
无数兵刃武器被遗弃在了此处,蒙上了一层古稀年华的尘埃,宛若诠释着曾经的战争之残酷。
“剑冢”之地,也是灯塔的燃芯之所。
唯有一柄生物质感的双刃保存完整,依旧伫立在这片土地之上,似是恒古尤在。
“这是…鬼牙?!海贼的刀刃?”
“你的武器?”
少许错愕在心头滋生,艾卡望向尤索罗斯的目光有些奇怪,不自觉多了一丝疑惑。
眼前的祂无疑不是那种人,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倒是对祂的真正的故事更为在意。
[你认为,艾雅为什么想要寻到我的踪迹?那不仅是因为“组织”的关系]
[也是为了我]
[每当经历过一段时间,主宰都会因为众神投影的追忆行为,被刺激而“苏醒”的迹象,那是所有神明都为之而疯狂的盛典]
[对于众神来说,伟大圣环主宰的苏醒,意味着埋藏于狂梦之下的所有记忆将会被主宰重拾,众神会找回祂们曾经的辉煌,并彻底定义这个世界的真相]
[主宰曾经有过三次苏醒的迹象,在这个世界留下了三段不可或缺的实体“回忆”,这三段回忆,被众神视为最宝贵的追忆契机,祂们互相争抢掠夺,由此爆发了震惊整个环体世界的战争——圣环神战。]
[我曾经到达过那个地方,即使记忆支离破碎,我也永远无法忘却那深入本源的“真理”,我必须到达,必须违背众神的意愿去揭开这个世界的真相,可是,可是……]
[在那里,我的船永远的沉了,可她还在船上,他还在船上,他们还在船上!我不能沉!我必须到达那里!把那个东西交还于祂的手中!]
[我都忘记了,我都忘了!]
说到最后,尤索罗斯几乎是哭诉地单膝跪在地上,对眼前的刃表示出崇高的敬意。
祂轻轻拂去刃柄处的旧尘,三分之一的“环”悄然显露。
[我记得我送到了…可是,为什么这东西还在这里…]
[这,是主宰的最后一段“回忆”。]
……
……
圣埃兰斯城邦。
斯麦林大街东南角,建国广场,迭日03时48分。
“所有人!立即展开行动!以维护民众疏散通道为首要,尽全力压制血龙的行动!坚持到大部队增员的到来!”
喧嚣,吵闹,碰撞交融,尖叫与嘶吼共舞,绝望与哀嚎齐奏。
这是一场名为灾难的宏大交响乐。
莱伊从浑浑噩噩的昏迷之中支撑着身躯睁开眼睛,突然被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彻底惊醒。
“这里是第一小队逐星作战组,城内大部分地区开始莫名失火!血咒受印者即将突破西南防线,我们快要坚持不住了!请求增援!”
“什么?”
从床上狠摔到地上,莱伊感觉浑身缺少力量,好在灵体的本原并未受损。
她进行构造的力量主要就是来源于灵体的源质。
莱伊调整状态,起身观察窗外的情况,确认这地方应该是某间临时的客房,米歇尔并未在身边。
周围被设下了守护的领域。
出事了!
她重新开启银色蔷薇。
果然,米歇尔给她留下了消息。
[暗堕灾害刻印:血咒]
[等阶:4.0(诱导异化)]
[受印者:除自由与支配之命轨以外的绝大多数哺乳动物]
[威胁级别:特别严重]
[刻印所属命轨:交融命轨——审判与七罪♢笃信与诱杀]
[权能(推测):通过血液的直接接触进行极高概率的瞬发式感染,受印者的血管将会受到血肉诱导而外翻,致使任何部位都存在能导致直接感染的血液媒介,同时其肉身强度与整体受印者的数量成正比!谨慎近身作战!]
“巴鲁斯!?这是个什么鬼玩意?那个该死的混蛋去哪了,这刻印居然跟新月的信使无关?那她到底是来干嘛的?”
莱伊知道维奥拉的强大能力,却也因此无可奈何。
可无论如何,自己需要马上行动。
圣埃兰斯城邦的实时地图公开到每一位塔罗专员的蔷薇之中,自己距离广场最近,特劳雷队长和另外两人都在其他主城区守护灾民,这里剩余的少数灾民由第二小队游曳者单独处理。
从斯麦林大街东南角一直延伸到建国广场,代表“血咒”威胁的一片血红正在逐步呈辐射状蔓延。
由过往爆发影响现实,受印者的数量在初级阶段根本无法控制。
莱伊默默地思量着每一道输送人群的路线,心中已有规划。
“第一次行动就倾家荡产,我怎么这么倒霉……算了,职责所在,必须付之一炬了。”
“超越时代的神器……剥削启明点的神器,金侍帝先生,你可真该死啊。”
蔷薇之中,一个银制箱子缓缓投影出它硕大的身形,莱伊令银色蔷薇彻底盛开,在几片光滑如镜的花瓣上极快地操作着,同时对另外三名队友进行联络。
几乎瞬间,蔷薇中传来了坎迪亚·特劳雷稍显疲劳的声音。
“这里是正在苦战的坎迪亚·特劳雷,我很高兴你没事,莱伊小姐。”
“加一。”
银甲骑士鲁斯·纳德吱了一声,表示他还活着。
“莱伊!你终于醒了,我已经跟队长他们接过头了,现在正在支援第一小队的路上。”
米歇尔的频道应时连入。
实时地图上,两道指示亮光显现在血色区域距离人流最近的空白区域,背对着圣城的方向,抵挡着血色的侵入。
特劳雷建议道:
“动用归望之匣吗?阿利卡小姐,眼下看,火车方案可以最快程度辅佐进行人员输送,我能申请格外劳务费帮你报销四成的费用消耗。”
“外加两个月的饭钱!算我欠你的,我可不想再向我爹要钱了!”
莱伊愤愤不平道。
“收到,确认构造的实时地图要共享到设备中,我们会第一时间进行人员调整,放手去做吧。”
投影出实时地图的花瓣被放入归望之匣形变出的缝隙中,其上显示出一些简约的古罗恩语,意思是:
——操作费用将自动在账户中扣除启明点,请确保账户中有足够的余额。
砰!
莱伊一拳狠狠捶在启动的按钮上。
“别特么摸鱼了人都快死光了!起来工作!”
{别急,归望在此勘察世间,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用我的嘛~哇咔咔咔~}
箱子内传来这么一道声音,简约的电子表情包得意地龇着大板牙笑着,毫无保留地瞻显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工智障风格。
电子表情包张嘴,实时地图从口中展开到科技箱子的模板之上,莱伊戴上箱子内阁弹出的晶膜眼镜,初始化完毕的网状纹络覆盖整个实时地图。
{调试笔已弹出,接好喽~}
莱伊将手中的调试笔回旋一周,在实时地图上奋笔疾书,她在试着构造三条直通圣城的火车铁轨,以及输入那便携式火车的精确数据。
“归望之匣”是便携操控终端,本身连接着塔罗的尖端科技之一——导能打印卫星。
根据塔罗之主金侍帝所言,在环星之上可观测到的范围内,导能打印卫星可远程展现出命轨为铸金与缔造之路的所有觉者的权能,本身也储存有能量备份。
而这种能量储蓄来自于所有缔造信徒的能量供应,谁用谁补充,也可用资源贡献于塔罗来代替。
虽说目前人流涌动,还有血咒刻印者的暴动,但莱伊更相信他们小队人员之间的默契与执行力。
由第二三小队所支援的地区设立两座铁轨,第三座铁轨贯穿最近的第三小队,于第一二铁轨之间,由第三小队主将火力掩护,用于接收残余的灾民,各种辅助公式计算都在箱子的辅佐下成功完成。
实时信息通过蔷薇共享。
“规划区域人群疏散完毕!”米歇尔大喊。
“完毕。”
“莱伊,可以动手了。”
鲁斯·纳德和特劳雷所负责空出火车的规划的区域,此时此刻,三条空出的预定轨道被归望之匣精准锁定。
{远程导能打印卫星已连接,能源剩余百分百,尽情地咆哮吧!芜湖!}
“投影,启动!”
血色的穹顶之上,略过刹那的金色闪光。
尔后,无尽的银芒自天穹的层云之中倾斜而出,三辆秘银火车随流光而来,精准地跨越上每一行既定的火车轨道。
血龙的背后,无数受灾的人们见到了这承载着希望的银色火车,无比激动与高兴地疯狂呐喊,劫后余生的欣喜差点冲昏了他们的理智。
圣城是永恒的摇篮!
只要抵达圣城就安全了!
因为,圣城有着守望“绝对”的庇佑。
特劳雷眸含青芒,青芒盘旋于权杖,点地一挥,不少血尸被拦截,破碎,不得近身于火车百米以内。
只要血龙保持眼下的静谧,血尸不冲入人群,维持眼下的数量,平衡就不会被打破。
“上火车!”
按照预估,火车能将整个输送计划缩短几乎一半的时间,只要坚持到增员部队的到来,就能抵抗被断绝“根源”的龙。
这也是特劳雷所欣慰的一点。
这并非是拥有绝对性质的“因果”龙。
它的某个关键的根源事件,被莫名的消除了,导致那绝对的“因果”变成了“充满不确定性”的影响。
“龙”不再代表过往的历史,而更相似于神明意识的残余。
这就代表,“龙”无法运用因果直接导致人群内的一些人直接异变,这种“不确定性”的意识可以被干扰,可以被对抗,而塔罗的科技拥有着对抗的手段。
他们无法改变过往的历史,却依旧拥有把握住现在的能力!
然而,却有一声巨型的呜咽声传来。
仿若大地那深沉的苦痛!
轰!
实时地图上,剧烈而宏大的爆炸接踵不断!直接惊动了四人小队中的所有人。
“发生什么事了!”
几乎同时,第二小队队长接入频道,声音夹杂着无法理解的愤怒,咆哮道:
“我看到了!是他们,那帮圣埃兰斯大警察局的畜生!是他们在纵火!他们疯了!疯了!他们引燃了一切可以点燃的东西!楼房坍塌,血咒的受印者朝我们过来了!是一群!一群!这里还有一部分未转移的难民!我们在建国广场马德里皇家餐厅的方向!”
当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某处,就相当于麻痹自我,如同蚂蚁群,只能得见片面的信息,并将其向下传递,主流的意识不变,没有人会感到奇怪。
而当危险真正降临,恐惧便会如同信息素一般极速传递,扰乱整个蚁群。
惊恐地嘶吼声无比凄厉,那种渗入骨髓的恐惧来自灵魂深处的刻印,高位的碾压足矣诱发洪水决堤般的精神崩溃。
“龙…看向我们这边了…它来了!它过来了!增…增援!请求增援!”
血色躁动,增殖的红点愈发不受控制,龙朝着皇家餐厅的方向缓缓而去,所孕育出的血尸如潮水般吞没的周围残余的建筑,于火海中穿梭奔走。
“不好!这龙是想回溯本源!餐厅的方向!阻止它!必须阻止它!主神的意愿想要重新找回这条龙的因果!要是被它成功,血尸的转化将会是随机的结果!所有人都会有转化的危险!”
方才的占卜结果模糊不定,或许是年代太过久远,可见此异状,特劳雷却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心底不自觉地对自己骂一句白痴。
当时,其实只要再进一步,他就能回溯到根源的真相!
实际上,在与纳德联手将这条龙引到别处后,血尸的疯狂袭击已经让他们分身乏术。
真该死!
一时间,四人的频道竟是寂静无声,没有人能想出有效的方法,实际上,血尸的骤增,早已让所有人陷入前所未有的苦战。
无人能直面那条血龙。
莱伊·阿利卡无可置信地看着缓慢却无法阻挡的血红逐步蔓延,吞噬途径的一切,将绝望无穷止地播撒。
增员,还有十五分钟抵达。
龙抵达“因果”,最低期望也只需五分钟。
却相当于遥遥无期。
“怎么办…想想办法啊!金侍帝先生就没有其他武器了吗!归望!你不是超时代的兵器吗!你一定有办法的!”
莱伊狠狠地摇晃着眼前的归望之匣,可恨这个该死的铁板!
{金侍帝先生只给你们开放了这种1级的武器,比起危险武器的保密权限,普通人的生命的优先级显然更低一等,我也没有办法喽}
她早就知道这种结果。
{……好热,没我的事,我先关机了}
{提醒你一句,火烧屁股喽~}
“…热?”
待莱伊反应过来,自己的一条手臂已然布满了烈焰。
整栋房屋,好似已经燃烧了许久。
可唯独没感受到“热”!
大脑在颤抖。
“…我得过去…”
“如果我不过去…一切都会失控…会死很多人…还剩下,一分钟…”
“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
莱伊·阿利卡喃喃道,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却是旧时相识,仿若亲身经历过那场悲剧。
“莱伊!不能过去!你会顷刻间毙命的!低位阶绝对无法直面高位阶的存在!你不能过去!我命令你!”
“莱伊…莱伊…莱伊·阿利卡!”
坎迪亚·特劳雷失控地对着银色蔷薇咆哮,却是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
属于莱伊的频道彻底静默,只剩下灼烧的杂音,以及玻璃清脆的破碎声。
……
疯了…
我一定是疯了…
为什么…我只是看到了火焰中的残影,却无比确信那就是即将发生的事实……
如果我看到的是真的,我所看到的未来是真的,你对我说过的话…我愿意去相信,哪怕我们只在资料上见过……
“靠!疯人院一定缺我这位大能,不管了,救人要紧。”
莱伊构造出的动车模板全速前进,才发现外面的城市已然陷入一片不存在“灼烧”的火海。
其中,还有圣埃兰斯大警察局人员的身影,他们依旧在纵火,可现在却没人有空去管。
熙熙攘攘的血尸群从火海中冲出,却是遍体鳞伤,在第二作战小队的火力压制下,竟是能奇迹般的暂时抵御。
后方的尸群只是少量,龙所到来的方向才是最混乱的主战场。
[热武构造:特种狙击火枪]
构造出自己的专武,莱伊掩护着小队进行人员输送,她顺手对那些难以剿灭的强大个体进行一击必杀。
“火”或许是“朋友”。
但也增加了“不确定”的未来。
莱伊·阿利卡却知道一个即将发生的“未来”。
高楼顶上的大时钟是皇家餐厅的标配,现在却是即将到来的危险。
大约20秒后,血龙会加速,剧烈的爆炸会导致建筑连锁坍塌,其中就包括马德里皇家餐厅,巨钟砸下,会导致一大批的人员伤亡。
而火车才刚刚驶离,已无需纳入考量的范畴,时间极端紧迫,再传消息通知也等同于浪费时间,小队的执行力绝对跟不上这种变化。
“18,17,……”
“复杂的构造赶不上,没办法…”
“只能用那一招了!”
[热武构造:TNT]
[灵武构造:高频护盾]
皇家餐馆之上,一道蓝色流星轰然落下。
同一时间,建国广场对面,化为实体的血龙自无尽的火海中探出撕裂畸型的“头”。
它并没有真龙的龙首,而是无数重叠的“人”所滋长而成的长条形血肉!
它的经久不息的嘶吼更相似于沉痛的呻吟,一团混杂的内胆的烈焰从它口中喷吐而出,径直砸中了餐馆顶上的时钟。
一股乏力感逐渐削薄着逐渐模糊的意识。
莱伊的潜意识知道,覆盖所有人根本做不到,她即将透支。
但她依旧沙哑地怒吼:
“构造!”
大面积的人,都被一层能量护盾所遮盖。
她朝前扑去,架构起自己手中徐晃不定的护盾,却无法护住眼前几位惊慌失措的孩子。
火雨直坠而下,铺天盖地,将莱伊的身形彻底笼罩。
……
……
“维奥拉…你究竟是多恨我…把我的身体丢去喂龙,好腹黑啊这货……”
想象中,毁灭性的撞击并未袭来。
在透支的痛苦中沉浮,莱伊似乎听到某人无奈地感慨。
全力以赴睁开双眼,只见那团混杂的烈焰呈现出瘦小的身形,可此时此刻,他却抗住了数百倍于自身的石块。
无疑是伟岸的。
“没事吧?小姐?”
“或许,我来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