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赵冰之言，范成大回身上前几步，对着赵冰苦笑道：“小兄弟，莫要取笑于我，说吧，谁派你来的？”

    语毕，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表情。

    谁派我来的？他认识舅爷爷吗？舅爷爷告诫过，不能跟别人提起关于他的一切，不然村子里的人就会被杀光！

    “没有人派我来，我就是想练武，练硬脚！”赵冰回答。

    “你今天也看到了，我们输了。”范成大看着赵冰，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节哀……”赵冰语塞。

    不知道为什么，赵冰一瞬间充满了勇气，大声道：“武技并无高低，万事因人而异！”

    他开口的时候，就有弟子在范成大身旁低声耳语。

    范成大听完，面色一亮，对着赵冰点头道：“小小年纪，有勇有谋，真是难得！心思澄明，见解独到，倒是个修武道的好苗子！”

    说着，他眼里的悲伤中泛起一丝喜色，却又转瞬即逝。

    “可惜，苍山门已经没有资格招收弟子了！”范成大摇头轻叹道。

    “为什么？”赵冰追问。

    “这也是赌约的一部分。”

    一问一答，就算入世不久，赵冰也明白，对方不想多说。

    “那……范师父，您可以教我‘硬脚’吗？”关于两个门派之间的恩怨，赵冰不便多问，而且杨好战尚未下葬，不宜耽搁，只能单刀直入。

    不想赵冰话音刚落，范成大身后几人就要冲了过来，被他抬手拦下。

    “小兄弟，待我弟子入土为安吧！”说罢不等回应，范成大转身示意，众弟子立即抬起棺木，深入密林。

    “他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赵冰自言自语道：“刚才那几位弟子，为何莫名激动呢？”

    -----------------

    等了一下午，起风了，即使是密林当中，也扬起了尘沙。

    赵冰远远地看着他们，从挖土、下棺、埋土到哀悼、鞠躬，跟村子里大同小异。

    范成大忙完，就望着赵冰这边，开始向身边几人叮嘱着什么。似乎有两人突然生了气，拼命地反驳着，还一个劲儿地拉扯范成大的衣袖，最后竟跪倒在地，可范成大不管不顾，说了几句就朝赵冰走了过来，任身后两人呼喊。

    看到此景，赵冰赶忙迎了上去，不等对方走近便抱拳行礼。

    范成大走到面前还礼道：“小兄弟，久等了。”只是半天，这位老人却像过了十年。

    “范师父！”赵冰想再提学“硬脚”的事，可想起刚才一幕，忽觉难以启齿。

    “你想学‘硬脚’？”倒是范成大先提起了。

    赵冰认真地点点头。

    “为什么？”

    赵冰把父母失踪的事情说了一遍，除了舅爷爷的那部分。

    “听弟子们说你好像也是武道中人，而且实力尚可？”

    赵冰一㤞，今日比武场上事态紧急，他以为众人混战无人注意，就用“大梦诀”中的身法——“梦游踏”，不想被人看个正着，幸好克制得不错，不然后果会很严重。舅爷爷说过，一旦暴露，会死很多人。

    “学过一点皮毛。”赵冰回答。

    “现在到什么层级了？”范成大捋着花白的胡须问。

    “三阶武者。”

    “嗯嗯，资质还算不错，看你的年龄，练了不下八年了吧？”

    赵冰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不想撒谎，尤其是对着一位满怀真诚的老人。

    “晚辈现年十三岁。”赵冰如实回答，风马牛不相及。

    对此，范成大却并不察觉。一般资质好点的武人，要达到三阶武者的实力，大概需要十年左右的时间，而其中大多数人入武道时的年龄，不超过五岁，因此以赵冰的年龄，并不算夸张。

    “哦，练的什么？我看看！”范成大一脸严肃道。

    “‘岩拳’，是！”说完，赵冰当场练了起来。

    “岩拳”是一门基础武技，用于锻炼人的体力和精神力，从而为后续其他武技的掌握做准备。

    赵冰的“岩拳”极为正统，在舅爷爷的督导下，他的修行也十分扎实，尽管只是入门武技，但在他身上，却展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威力。招招到位，精准细腻，着实令人赏心悦目，连远处的苍山门弟子都惊叹不已。

    “好！”范成大竟一时忘了悲伤，不由地叫起好来。

    “‘岩拳’技法方正，古拙磅礴，看似简陋，只有区区六式，可内藏洞天，玄妙无比，凡人不懂啊！小小年纪就能将‘岩拳’练到如此境界，也是老夫生平仅见！小兄弟，想必令师也绝非凡夫俗子，敢问仙师名讳？”范成大的眼中又有了光，看得出来，他是个对武道有着极致追求的人。

    “范师父，实不相瞒，晚辈并不知晓。”这次他真不知道，从小父母就教育他，问长辈的名讳很不礼貌，因此舅爷爷不说，他也不问。

    “噢？真是可惜！倘若有天能有幸见上仙师一面，定要与他长谈武道！”在一般人看来，赵冰的话难以置信，但范成大好像并不在乎，反而和颜悦色道：“好！老夫教你‘硬脚’！”

    赵冰听此就要下拜，不料范成大伸手一拦：“不必了！莫说苍山门不能再收弟子，就是能收，我也不能收你。以我之拙技，何敢夺仙家高徒！”

    见赵冰面色不解，范成大又道：“只授武技，不做师徒！”

    赵冰喜出望外，立即拜谢。

    当日傍晚，范成大宣布：就地扎营，授艺三日！

    -----------------

    秋风萧瑟，长夜如墨。

    天色一亮，范成大就要率领苍山门人离开了。

    赵冰端坐林中，专心修炼。

    周遭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风声，连野兽们都停止了出没。

    簌簌簌簌……

    是落叶声？

    是脚步声！西边有人来，还是一群陌生人！范师父他们无须如此匆忙，而且声音方向也不对，苍山门扎营在东边五里处。

    黑夜中动如迅雷，感知能力如此之强，实力至少在六阶武者之上！

    脚步越来越近，赵冰屏气凝神，静观其变。

    靠近、靠近、再靠近，已离赵冰不到十步……

    呼呼呼！陡然声起。

    不等赵冰反应，来人接连纵起，跃过赵冰头顶，继续向前奔去，一共十六个。

    “他们来此何干？”赵冰暗自思忖。

    突然，一股不祥袭上心头，这刚才掠过的灵气是……

    李仙灵！

    不好！

    来不及多想，赵冰飞身跟上，口中不住大喊：“跑！跑！敌袭！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