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房哥在第四层迎接了蓝天。

    “把落地窗打开吧，现在的风景应该很好看。”

    房哥对胖魔方说。

    “收到。”

    胖魔方将第四层的表层防御卸下，整个第四层变得透明，能看清里面所有的设施。

    同样的，里面的人也能直观地看清外面的世界：

    此时的魑魅衙漂流到了离岸很远的地方，初阳东升，金乌沉洋，金波推浪，无边粼光，无际潋滟——

    “好漂亮......”

    蓝天不自觉地道，他看呆了。

    “有时候，这种风景也是我们做任务的动力。”房哥在一旁说道。

    “你们平常都会做什么任务呀？”

    “上面要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咯。”

    杜泽没好气地在蓝天身后说道。

    “你先让胖魔方带你去找老白，让他帮你把体能练练。我很看好你！”

    房哥说道，和杜泽往传送舱走去。

    “你们去干嘛？”

    “我们去抓狐妖。”

    “狐妖？”

    “回来再跟你说吧。”

    房哥说完，他和杜泽就被胖魔方传送走了。

    “走吧。”胖魔方说道。

    他带着蓝天熟悉了一遍第四层，把他领进了老白的工作室。

    “房哥说你身上有梦魇，但你自己却不知道。你真的失忆了吗？不然你不可能连梦魇是什么都不知道。小宝——”

    胖魔方喊住了跟他擦肩而过的一个一米八的海绵宝宝机器人：

    “我要一个双层芝士牛肉堡，芝士多放点。”

    “房哥说你最近吃堡吃太多了，对身体不好，一天最多吃两个。”小宝用海绵宝宝的声音答道。

    “知道了，我今天这才吃第一个呀。”

    “好吧……”

    小宝就跟在他们后面，体内叮咚响着做汉堡包。

    “看杜哥和房哥的体格你应该也感受到他们多厉害了吧？我上次看见杜哥一拳把一个机器人锤散架。”

    “就是干体力活儿的，有人要杀了就去宰了他，哪有那么复杂。”

    老白坐在化学实验台前晃着两瓶透明的液体，不经心地说道。

    “别扯多了，直接要他进来。”

    “那你进去吧。虽然我不太看好你，但是，加油！”

    “你们怎么一个看好我，一个又不看好我？真是太奇怪了。”

    胖魔方没回话，看蓝天的表情就像看即将奔赴战场的菜鸟士兵，并祝他好运，转身走去自己的工作室。

    老白扔给蓝天一个圆盘，说：

    “按一下中间那个按钮，然后放地上。”

    蓝天照做了——圆盘在地上扩大了，变成了一个直径7分米的圆盘，往空中发散出一个光罩。

    “站上去。”

    “这个是干嘛的？”

    “做个体检。”

    蓝天感到那光罩放出了一股奇怪的暖流，跟拉戈一样在他体内到处动。

    老白戴上了一副很奇怪的眼镜，看着他，说：

    “你这也太弱了吧？”他笑道，“就你这体能，我估摸着，连一个小升初的体育生都打不过。”

    “你带着那副眼镜可以看出来我的身体状况？”

    “何止，连你昨天晚上练了手艺活儿我都能看出来。”

    “你这都知道？”

    蓝天有些窘迫。

    “唉，以你现在的情况来看，以前没少熬夜，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有抑郁症的人都跟你一样，可你没得抑郁症……那应该就是从小到大生活不如意了，或者有想不通的事。”

    “神医啊！”

    “以后手艺活儿不能练下去了，懂吗？”

    “这......”

    “实在要是憋得慌，你就去找杜泽，他有办法。”

    “不太好吧？”

    “你笑个屁。所谓食色性也，都是男的，别装了。你明显没有强大的自制力，偶尔去找杜泽也是没关系的。但你别因为这些影响到做任务，不然下场会很惨。房哥的恐怖你还没见识过。”

    蓝天觉得老白和蔼可亲了，也因胖魔方昨天的话对他多出了些敬重。

    他看着他，难以想象他居然才三十岁左右。

    “现在该干嘛？”

    “下来吧。”

    老白把眼镜摘了下来。

    “房哥交代过了，要我帮你在两周内提升体能。毕竟在已知的超能力当中，造梦是最为消耗体力与寿命的一种能力。你的情况很特殊，造梦者的梦境碎片很少见，我都不理解你为什么提前预订了这一超能力——也许是因为你是分体吧。”

    “分体是什么——”

    “别问我，我不想掺和你们以前的恩怨。”

    “啊？”

    “我其实很想搞一个《美国队长》那样的血清，或者把你变成绿巨人。可是那样就显得太呆了。杜泽是个漫威铁粉，他希望你变成那样，我有点受不了他。”

    “你什么意思？”

    “我打算给你来几天玄幻小说那种的提升。”

    “比如?”

    “丹药修炼，脱胎换骨那种。意下如何？”

    “我可以有麒麟当坐骑吗？”

    “你想多了。”

    “你不是说玄幻修炼吗？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能有麒麟？”

    “我是说以吃丹药那种模式。”

    “那给我来一头泰坦巨猿怎么样？或者来一头九幽地冥蟒？”

    “你先跟我来。”

    老白带着他走进电梯，按下了第一层。

    “你现在还能笑出来，是因为你还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

    “我即将面临什么？”

    第一层，格斗训练室，到了。

    两人走了进去——三排影视剧里的厉害角色像军队一样站得整整齐齐，它们做得比蜡像馆里的蜡像还要真实。

    “当初我们四个根据个人喜好投票出了这些格斗对象，总共十个。这一层是我和胖魔方搞出来的，他编程序，我造机器人。”

    第一排的难度为C级，赤手空拳打战士：钢铁侠，蜘蛛侠，杨过；

    第二排的难度为B级，与胖魔方打法师：古一，伏地魔，唐僧；

    第三排的难度为A级，单挑巨人：凯之巨人，奥特曼，金刚；

    第四排，难度SSS+，只有一个人，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位，无论是谁都打不过的，永远越级单杀的王者——萧炎！

    “为什么还有萧炎？”蓝天笑道。

    “那是杜泽挑出来的，你去问他。毕竟这一层主要给他用。”

    “难道我这两周要和这些飞天遁地的家伙打架？他们有的直接从宇宙里过来，带着毁灭星球的能量，我怎么打得过他们？”

    “这里可不仅仅是格斗那么简单，格斗对象也不仅仅是这十一个。”

    “还有玄机？”

    “等你能够进来训练的时候，你就懂了。现在我告诉你，你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是什么？”

    “我告诉你，杜泽跟房哥打了个赌。”

    “什么赌？”

    “房哥对你的期望很高，说给你一个月，将比杜泽更强，这令他心理极为的不平衡。然后就变成了：一个月后，你要和杜泽单挑。”

    “你在开玩笑。”

    蓝天根本没把这句话当真。他还在笑。

    老白就把昨天他们四人的对话播放给蓝天看了——

    “我真的要跟杜泽单挑？”他没笑了。

    “你别急，我会帮你。现在我俩是同一阵线。”

    “我都忘了。”

    蓝天靠近了老白，恨不得贴到他身上，像是找到了依靠。

    “我还有你帮我开挂。”

    “怎么样，是不是踏实一些了。”

    “没错！”

    “我本来想着，按照老一套，为你设计一系列用到运动员身上那种严格的作息表、训练表、营养餐。可是，运动员连杜泽弹个脑崩儿都撑不过，那一套铁定是没用的，你也不一定有足够坚韧的毅力和极强的执行力去完成我说的。于是，我就想了个法子，给你选了条捷径。”

    “是什么？”

    蓝天有些激动，双眼有些发光。

    “你缺的是发泄口。房哥找到你以后，找胖魔方调了你的档案，拿给我看了。看完后，我总结出来:你是一个很敏感的人，麻木地活在这世界上，被人压在脚下也不会想着反抗，导致你的精神状态趋近于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奴性。”

    老白仿佛在演讲一样语气激昂了起来：

    “现在你有了喜欢的女人，也就有了原动力，有了理想。人呐！需要这玩意儿——理想让闲鱼翻身，理想让唐三藏去西天取经渡世人苦难，理想让朱元璋从丐帮弟子高升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帝，往近了说理想让马斯克开火箭去火星上跳舞，你说它屌不屌！你要是有理想，也能抛弃过往变成一个有资格追求意中人的全新版蓝天！——现在想想你为什么加入魑魅衙。”

    蓝天想起了王冷带给他的感觉，尽管他忘了王冷是谁，只知道自己喜欢那个留言的人——她的留言就像一张古老的地图，它可以引领一个穷人家的小孩成为一个披荆斩棘的战士去解救公主，就算抵达那里之前需要斩恶龙，吃人肉，喝人血，用万千敌人的尸骨铺成一条万千公里的长城。

    “你放马来吧，我能撑住！”

    “没错！要的就是这股气！如今，你有了理想，缺的只是一个发泄口。所以，你需要疯魔，疯魔到连自己的姓名都可以忘记，疯魔到你的性命都可以不要，只想着那个女人带给你的原动力——不疯魔不成活，怎么样？”

    “来吧！”

    “先把这个吃了。”

    老白拿出了一颗糖豆一样的药丸。

    蓝天都不需老白解释那药丸的功效就放到了嘴里。

    这颗糖豆跟上次那颗巧克力豆一样入口即化，被他顺着唾沫吞了下去。

    “这颗糖好吃很多啊！”

    他好像莫名兴奋了很多，忍不住抖肩膀。

    “这个是我新搞出来的东西。吃了它，在我给你另一颗糖之前，你必须一刻不停的剧烈运动，不然，你的血液会在一分钟内凝固，心脏也会衰竭，死相很难看——但你只要剧烈运动，你全身的肌肉都会受益，而不是只有一处肌肉变得强壮。一变得强壮，你的器官会跟着变健康，感官将跟着变敏锐，思想将跟着变超脱，搞不好还能领悟到某些宇宙真理啊也是说不定的啊！可惜我现在吃不了这个，不然我自己都试试了。”

    （BGM：《BlurredLines》ByRobinThicke/T.I/PharrellWilliams。读文配乐，心情愉悦~）

    “什么？”

    蓝天感到体内在烧一场大火，烤着他的五脏六腑，七窍就要流出血来，血管就要破开来，肌肉就要炸开来，骨骼就要断开来——他需要发泄，将压住他十多年的负面情绪一股劲全部爆发出去，飞上云端，找到王冷所在的另一个世界！

    “怎么样，我对你好吧，将一切考虑到位了，都不逼你运动，让你自己运动，让你自己爆发！”

    蓝天看着老白的笑脸：他的脸就像一颗火球，被高温烤得扭曲了，变形了。

    “你——”

    “你放心，死不了的。你的身体机能到了极限中的极限时就会倒在地上抽搐，我再来给你吃另一颗，然后你会睡过去，自我恢复。但在梦里你也会痛苦不堪。这样是我觉得最好的方式了。不然让你两周拥有觉醒造梦者的体格，上帝来都做不到。”

    整个世界都烧起来了——

    “我受不了了！”

    蓝天跑了出去，在小岛上跑得比参加100米短跑的博尔特还快，一边跑一边叫：

    “我好难受，身体到处都痛啊，剧痛无比！这就是实现理想需要付出的代价吗！？”

    老白不知从哪拿出来一个扩音效果超级给力的大喇叭，对准了浑身比恶魔男爵还要鲜红的蓝天，顺着他往返跑的轨迹左右摇头，喊道：

    “你越痛苦，就会越想发泄；越发泄，你就越痛苦！这是一个恶性循环！整个世界都他妈跟梦一样，整个世界都疯掉了！建议你从现在开始，就现在这一秒钟开始，立刻，马上，变成重度受虐症患者，不然你会被自己逼死的——所有人都有M属性，把他激活你就无敌了！”

    “啊——老白，你这个疯子！你们全都是疯子！”

    “我估摸着你还能撑两个小时。”他拿着喇叭喊着，“两个小时后我来找你。一日之计在于晨啊，蓝天！我很看好你！到时候成了造梦者，教教我造梦的原理，也就不枉费我的良苦用心了！”

    “我——谢——谢——你——啊！”

    蓝天喘着粗气喊道。

    “不用谢！”

    老白笑着转过身，走进电梯，上四楼搞新发明去了。

    蓝天在这座漂流的小岛上，登高而歌，弃衣狂奔，哭笑不得，每跑一步的力气都恨不能踏碎土地。

    此时魑魅衙漂流到了离岸很远的地方：

    初阳东升，金乌沉洋，金波推浪，无边粼光，无际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