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裂

第十二章 商业风暴

    高瀚盛回到邮局之后,准备一下领导安排的开会材料,对于昌蓝的事情,他努力的去忘记,不过还是心有余悸。

    弟弟高瀚世突然来找他了。

    稳定了下情绪,去邮局大院见了高瀚世。

    “哥,我有一件事需要麻烦你。”

    见到弟弟满脸急切的模样,高瀚盛有点纳闷。平日里,高瀚世从不会轻易向家里伸手,更不可能主动麻烦高瀚盛,今天是吹的哪门子邪风?

    “你说吧,什么事?”

    “最近公司扩展业务,有几个大客户要拿下,这不,需要你支援一手。”

    高瀚世直奔主题,高瀚盛愣了下才明白过来,他皱眉问道:“你把这事交给秘书去做不行吗,为什么要找我?”

    “哥,你不知道秘书根本不行,她只会纸上谈兵,遇事畏首畏脚的,根本不像你这么果断!”高瀚世苦着脸说道,“这次的大单子,我已经拖了两年,要是搞砸了,损失就太大了。”

    “这次的单子,很重要?”高瀚盛追问。

    “嗯。”高瀚世连忙点头,“我跟客户都谈妥了,签字就能交货,如果耽搁了这笔订单,公司的损失将会难以估量。”

    高瀚盛犹豫了一下,又问道:“这笔订单,是什么客户?”

    “斯柯达。”

    “……斯柯达是什么?”高瀚盛皱眉。

    “斯柯达集团是全球最顶级的汽车制造商之一。总部位于捷克姆拉达-博莱斯拉夫,清光绪二年间成立。其涉猎的企业有:汽车制造业、枪械制造业等等,总资产规模近四百亿美元。”高瀚世认真介绍道。

    高瀚盛点了点头,说道:“这么庞大的一个集团,你能吃得下吗?”

    “哥,你放心吧,这单买卖肯定能做成,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高瀚世拍着胸脯说道,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这单买卖是我亲自跑下来的,对方很爽快就答应了,一会儿就会派人来接洽咱们双方。”

    “你需要我做什么?”高瀚盛问道。

    “很简单,只要你配合我演戏就行了。”高瀚世说道,“哥,你不用担心,只要我们兄弟联手,这次的买卖肯定能赚钱。”

    “你想干嘛?”

    高瀚世嘿嘿笑了笑,凑到高瀚盛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听的高瀚盛连连皱眉。

    “这样真的好吗?”高瀚盛迟疑道。

    “哥,你放心,绝对没问题。”高瀚世拍了拍高瀚盛的肩膀,又说道,“你尽管去做吧,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平潘古巷,坐落在苏江古城的东北隅。宋代时,苏江称“平潘府”,古巷名便起源于此。南宋绍定二年(1229),平潘知府李寿期绘平潘府平面图,摹刻《平潘图》石碑,此图成为世界上现存最早的石刻城市地图。在《平潘图》上,平潘路清晰可辨,是当时苏江东半城的主干道。因路有古井十口,故亦称“十涌里”。清乾隆中,称“平潘大路”,自清同治《苏江府志》起,一直称为平潘路,延续至今。

    自古以来,苏江运河水一端连接太湖,一端沟通古城水系,交错纵横,形成了水城姑苏“三横四直”的特有风貌。多年来,平潘路完好地保留着苏江古城“水路并行,河街相邻”的双棋盘格局。路西侧的平江河即是古城“三横四直”干流中的第四直河。平江河宽五六米,是城内较古老的河道之一,它和街区中的胡厢使河、柳枝河、新桥河、悬桥河等一起安静地与平潘路相伴千年,共同绘就唐代诗人杜荀鹤“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的生动画卷。

    一支船游行在苏江运河之上,由远及近而来,船头上挂着红色的帆布,写着一个“食”字,旗帜飘扬。

    高瀚盛和高瀚世,上了船,坐镇平潘河口码头,翘首观望,等待客人到来。

    高瀚盛穿了一身崭新的衬衫、西裤,精气神十分饱满。

    高瀚世则穿着花哨,戴了副墨镜,嘴里叼着香烟,悠哉游哉地看着河岸两边鳞次栉比的店铺和鳞次栉比的建筑物。

    时间慢慢走过,天气渐暖,苏江的景致变得更加宜人。

    高瀚盛和高瀚世耐心等候,不时地朝河岸两旁张望。

    忽然间,他俩眼睛一亮,高兴地跳起来。

    一辆汽车驶过来,缓缓靠向岸边,停了下来。驾驶室里,下来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女子,男子穿着考究,身上背了一个包,带了个墨镜,脖子上还套着一串金镶玉佛珠。女子就显得十分朴素了。中年男子看到河里船上的高瀚盛和高瀚世二人,似乎觉得很奇怪,稍微停顿片刻,便快步走了过来。

    高瀚盛和高瀚世迎了上去,热情的招呼道:“陈董,欢迎来到苏江。”

    中年男子回身看了一眼身旁的女人,女人是个贴身翻译,中文名叫苏小雅,用着捷克语回复到:“他们很欢迎您的到来。”

    中年男子正是斯柯达派遣苏江市的重要负责人兼苏江市斯柯达苏江分部的总经理:

    陈罗·斐迪北·莫里,中文名:陈思铭。

    陈思铭摘掉墨镜,打量了高瀚盛和高瀚世一眼,说道:“你是高先生吧,久仰大名,这次来,受公司委托,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这边说,苏小雅另一头给高瀚盛和高瀚世翻译。

    高瀚世笑容满面,邀约陈思铭和苏小雅上船叙话。

    船上有一餐桌,桌上摆满了可口的淮扬菜,待大家有序落座,双方会晤正式开始。

    “陈董,请尝尝厨师的手艺。”高瀚世说道,“味道非常不错,是本地赫赫有名的淮阳本帮菜。”说罢,苏小雅会意,翻译给陈思铭听。

    “谢谢高先生,那我就不客气啦。”陈思铭说着夹起块鱼肉送进嘴巴,嚼了两下,说道,“味道确实不错,高先生,你们这次准备要多少货源?”苏小雅忙传递给高瀚世。

    “陈董,你也知道,我们的货源紧缺啊。”高瀚世叹息道,“供应不足,所以只能求助贵方,但是……价钱恐怕不会让贵方满意,毕竟我们是按照欧洲市场标准进行销售的。”苏小雅继续翻译。

    陈思铭放下筷子,拿出雪茄盒,抽出根雪茄咬在嘴里,又把火机塞给了苏小雅。

    苏小雅点燃火柴,给陈思铭点上。

    陈思铭吸了几口烟,缓缓吐出,问道:“高先生,据我所知,贵国已经开始引进日本人提供的生产线了。贵国如果采购了日本厂家的生产设备,再从我们这里进口货,是否有些浪费呢?”苏小雅跟着翻译。

    高瀚盛苦涩一笑,说道:“不瞒陈董,我们这边刚刚谈妥了采购价格,可惜日本厂家突然反悔,导致我们前期的投入打了水漂,损失惨重啊!”

    他俩没说一句,苏小雅跟着翻译。

    “哦?怎么回事?日本厂商怎么突然变卦了?”陈思铭追问。

    “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听说是德川家族的人施压,日本人迫于压力才改变了策略。”高瀚盛解释道。

    “德川家族?”陈思铭露出一丝惊讶,旋即又恢复常态。

    德川家族是日本最强大的财阀之一,垄断整个日本的贸易和军工业,其资产规模甚至超过了当今日本的经济水平,仅次于美国。在日本社会里,德川家族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尤其在经济贸易上,德川家族控制着全球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日本国民收入和经济增长,德川家族的影响力无与伦比。

    陈思铭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又拿起筷子吃菜。

    高瀚盛看着他,说道:“陈董,我知道您是大老板,肯定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小买卖。您能够亲自到我们这儿考察,我感到非常荣幸。但是呢,您必须明白,现在我们是被德川家族逼迫,迫于压力才选择和贵方合作的。虽说这次合作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但是您也知道,我们这种小公司,想要在市场站稳脚跟是何等艰难。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依靠您这个大老板,依靠贵方的技术和设备,争取早日在站稳脚跟。”

    高瀚世带高瀚盛来的原因,是因为高瀚盛虽然是个邮局的快递员,但商业头脑和与人谈话方面颇有造诣,这是一门学问和手艺,高瀚盛得天独厚。

    “这个我懂。”陈思铭微微颔首,表示认同高瀚盛的话,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都很在理。但是,我需要时间来评估利润和收益。我想,既然我们能做成这件事,就证明我们还算是有潜力的企业,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你们想尽办法拉拢我们,无非是为了获得更好的发展空间。”

    高瀚世连连称是,脸上浮现出讨好的笑容。

    陈思铭接着又说道:“当然,我是一位生意人,对于我来说,赚不赚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通过这项生意获得足够大的利润。高先生,请恕我直言,你们这些小公司想要发展壮大,除了努力做大外,最关键的是要抓住发展良机,趁机扩大规模、积累资金、推广品牌。而我们这个行业,恰好可以满足你们的需要。我相信,我们两家联手,必定能够打破僵局,共赢。”

    “陈董真是太抬爱了。”高瀚世谦虚道,“您说得对,我们是想借此机会,打破僵局,获取更好的发展,但是,我们也清楚,这条道路不好走。目前,我们还有很多困难亟待解决,如果能够得到贵方的援手,我想,很快我们就可以迈出关键性的一步,成功占领市场的主动权,将来也许能够攻陷国外市场。这对双方都有好处。”

    “我想,我们可以先试试。”陈思铭说道,“但是,我需要看到你们的诚意和实际效果,不然的话,我们很难合作。”

    高瀚世愣了下看着高瀚盛,示意目标达成,说道:“我们当然愿意表现诚意。陈董,请给我们五天时间。我向您保证,这五天内,我们会拿出一套可行的计划书交给您。”

    “好吧,我给你们五天时间。希望你们能够拿出令人满意的计划书,让我见识到你们的实力。”

    高瀚世松了口气,立即答应了下来。

    陈思铭端起酒杯,说道:“来,干杯。”

    高瀚世和高瀚盛赶紧端起酒杯。

    陈思铭喝完酒,擦擦嘴角,说道:“既然你们这么急切,那就这么定了。五天后,我们在约见面详谈。”

    “一切拜托陈董。”高瀚盛说道。

    苏江慢慢的进入了夜色,街灯亮起,喧嚣声逐渐消逝。

    苏江河畔静悄悄的,偶尔有渔歌飘荡。

    大家谈的很融洽,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江河岸的灯光忽闪忽暗,显得宁静安逸,却隐藏着杀机。

    苏江运河附近有一栋古朴老旧的宅院内,屋顶上的瓦片漏了洞,屋顶四周堆砌着杂物,院落中摆放着一张桌椅,几张破烂木凳,几盏破败油灯散发昏黄光芒。

    房门半掩,房内坐着两个男人,正低声聊天。

    其中一人是名二十七八岁年纪的青年,穿着黑色休闲裤,白衬衫,袖口挽着,露出结实的胳膊。他身材修长匀称,眼睛狭窄细长,皮肤黝黑,脸型削瘦而棱角分明。乍一看去,这个人似乎是个普普通通的男孩。

    “老吴,你觉得,姓陈的会不会参与进来?”其中一个留胡子的男子问旁边年纪较轻的那个男子。

    二十七八也算风华正茂,年纪轻轻,他叫吴师恩。

    留胡子年纪大点三十有二,叫恒德发。

    “肯定会!”吴师恩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

    “姓陈的精明得很,怎么可能错过发横财的机会。”吴师恩冷哼一声,说道:“据我所知,这个姓陈的已经开始在南方搞建筑业务,而且发展势头很猛。我们跟他竞争,绝对是鸡蛋碰石头。可是,姓陈的要想获得足够的利润,就必须跟我们合作。这叫做互惠互利。”

    “发哥,高总那头特别叮嘱我,千万要定死这个陈,买卖要是做不成,命就得留下来,毕竟高家也不是他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恒德发提醒了一句。

    吴师恩嘿嘿一笑,说道:“你就放心吧,我有数。”

    恒德发叹了口气,说道:“发哥,你也别怪我啰嗦。高总是咱们的救命恩人,他帮咱们渡过难关,我们现在也该投桃报李,给予高总最大的支持。”

    “放心吧,这事我心里有数。”吴师恩说道,“再说了,高总帮咱们渡过危机,咱们也该帮他渡过难关,不是吗?”

    “这倒也是啊!”恒德发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吴师恩拍拍恒德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俩从小玩到大,谁也离不开谁。现在,咱们兄弟俩都混出头了,你有了事业,我也有了工作,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比亲兄弟还亲。你有什么吩咐,我肯定全力支持。你也别担心,高总这个人还不错……唉,这些年,他也受苦了。你帮我多照顾照顾高总,别让人欺负他。”

    “你就放心吧!”恒德发说道,“我肯定会把高总当自己兄弟一样看待,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绝对不含糊。”

    吴师恩和恒德发可是堪称高瀚世的左膀右臂,高瀚世对他们俩也极为信任,知根知底。

    两人聊了片刻,各自离开。

    恒德发沿途溜达,等到回到自己租的房子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他洗漱完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恒德发掏出烟盒,摸索着找出烟,叼在嘴里点燃,抽了一口才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恒德发又摸了摸枕边的打火机,发现打火机也已经空了。

    恒德发叹息一声,将烟蒂扔掉,爬了起来。

    恒德发在客厅的茶几上摸索了一阵,拿出一瓶白兰地,拧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几口。

    喝到兴奋处,恒德发又跑去厨房,拿了瓶啤酒,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

    等到肚子里有了些东西,胃里暖烘烘的时候,恒德发感觉舒服多了。

    他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心中嘀咕:这是咋了?怎么睡不着呢?

    “难道是因为今天晚上吃的太饱?”恒德发喃喃说道。

    “不会,今天晚上吃的挺少的。”恒德发摇摇头,说道,“可是,我确实睡不着。”

    “难道是因为……”恒德发突然坐起来,说道,“妈的,这段时间压力大,失眠了?”

    恒德发挠了挠头,又倒在床上。

    闭着眼睛,恒德发努力平复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伸手往枕头底下摸。

    “嗯?”恒德发皱眉头,“我放在枕头底下的钱包哪去了?”

    恒德发记得清楚,他睡前把钱包放在枕头下面。现在钱包不翼而飞,难道真失眠了?

    猛的一惊,笑起来,放在洗手间忘记拿了。

    恒德发站起来,晃悠悠走向洗手间。

    推开洗手间的门,恒德发刚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看到了钱包。

    恒德发愣住了,呆呆的盯着洗手台的钱包。

    恒德发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

    走到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恒德发抬起双手,用力地揉搓起自己的脸颊,试图用疼痛唤醒困倦的神智,可是并无卵用。

    “这是咋啦?”恒德发喃喃自语:“莫非是因为我长得帅,所以导致失眠?”

    恒德发使劲地摇摇头,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对镜唱起了一段京剧《水调歌头》。

    这首戏曲,曾经被誉为“天籁之音”。

    恒德发是个京腔爱好者,他听得懂京剧,唱起来更加流畅。

    他越唱越兴奋,忍不住跳了起来。

    “哎呦喂……”他扭动腰肢,蹦哒了两下,旋即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瞧着镜子里的自己。

    “咦?我!好!帅!”恒德发眨了眨眼,仔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渐渐浮现出迷茫的表情。

    他缓慢地转头,朝外面望去,窗户紧闭,月光皎洁。

    恒德发眨巴眨巴眼睛,他终于意识到,今夜的月亮不仅格外的圆,而且异常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