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雀

第一百二十三章化作厉鬼也要找你讨债

    祁修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谢氏体察不周,致使世子病危,罚禁足一个月。”

    谢妃脸色惨白起来,不可置信的望着祁修:“你竟然关我?”

    祁修喝道:“都愣着干什么,把谢妃带下去,若有差池,尔等提头来见。”

    “你竟然关我?你竟然关我……”谢妃喃喃重复着这句话,满脸的不可置信,仿佛受到了难以言喻的伤害。

    屋子的侍女们见祁修动了怒,连忙走上前来,半拖半劝将谢妃拉了出去。

    “呜……”隔着两重门,都挡不住外头谢妃的痛哭声。

    阿柔有些不解,又有些同情:“她大约是十分伤心吧?”

    祁修闭上眼睛,不再搭理她。

    阿柔转向地上跪着的婆子:“你先出去吧,好好守门,别再放不相干的人进来。”

    “是。”那婆子从地上爬起来,退着出去了。

    阿柔揉了揉被谢妃打木的半边脸,手一碰顿时痛的浑身一个激灵,苦笑一声:“活该。”她确实挺恨自己多管闲事的。祁修要是死了,南国就会少一个藩王。北国就会少一个敌人。

    但是,往小了说。齐思甜就会失去丈夫,祁玉颜就会没了哥哥。这又是阿柔不愿意看到的。

    她陷入矛盾纠结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祁修低低道:“你要是帮我,就帮,要是不帮就走,别走我面前走来走去。我烦。”

    阿柔侧头看向祁修。他的声音低,脸色更加不好。先前还只是惨白,这时仿佛透明的纸一般,额头的青筋清晰可见。忽然脑袋一偏,软软的垂向了一旁。阿柔心里一紧,一个箭步跳到他身边:“祁修……”

    祁修的呼吸急促而短,紧闭着双目,任凭阿柔呼唤,眼皮动都没动一下。

    阿柔抬手一摸他的额头,滚烫如火炭。与此同时,一股恶臭从被子的缝隙里溢出,扑入阿柔的鼻腔。阿柔明白,这是伤口严重恶化导致的。若是再不处理,祁修真的就只能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了。

    “不管了。”阿柔咬咬牙,强忍着理智上良心的谴责,掀开了祁修身上盖的被子。用力将他拉的平躺在床上。在屋里翻了半天,最后在祁修的枕头下找到一把锋利的匕首。点了蜡烛消毒,开始着手清理他的伤口。

    没有干净的绷带,她打开祁修的衣柜,准备找点儿他的衣服或者被褥什么的来用,结果从衣柜里掉出一个包袱。她打开来,竟然发现里面装的都是自己曾经的衣裳。

    那些衣裳,都是她临出马良辰府邸的时候。马良辰的母亲为她准备的嫁妆衣裳,都是上好的丝绸。就算是在南国这个富产丝绸的过度,有些衣服的用料也都是很讲究的。当初阿柔离开的时候,把这些东西都留在宣平王府,一则可怜祁修太穷,二则她潜意识里认为这些都是南国的财物,她是北国人,不应该要。

    谁知兜兜转转,这些衣服这样突兀的出现在她面前。

    不过正好派上用场。

    阿柔毫不犹豫便把那些昂贵难得的丝绸衣服全都死了,用来给祁修清理伤口和止血之用。好在祁修的伤势虽然恶化的严重起来,但他的伤口并不很深。否则上入脏腑,又恶化成这个样子,阿柔就算是神医在世都无能为力。

    她正清理着伤口,祁修醒了过来,虚弱道:“我还以为你不会管我了。”

    阿柔知道,在清醒的时候清理伤口是十分疼痛的。于是有意和他讲话,以分散他的注意力,说道:“我本来不想管你的,可是我放不下幻春。”

    “在你心里,我连个奴婢都不如吗?”

    “幻春是个好姑娘,你不要这么说她。”

    “好,我答应你。若是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好好待她。”

    “我不信。你先前对公主也很好的样子。我还撞见你们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如今怎么样?有了新欢还不是将旧爱抛在了脑后。连亲生骨肉都能舍弃了。你如今说这样的话,你自己信么?”

    你如今说这样的话,你自己信吗?

    “你的意思,嫌我还不够对她好吗?”

    “你对她好了?”阿柔手上清理伤口的动作下意识停住,真想拿手里匕首扎祁修的脸上。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厚脸皮的人?幻春……

    阿柔想到这里,才想起幻春是自己失手打成内伤的。不过祁修难辞其咎就是了。

    祁修趁机深吸了一口气。利刀子生割肉,那滋味谁经历过谁知道。真的是痛到抽筋儿还昏死不过去。因为刚要昏过去,阿柔一刀下来立刻就给他痛的清醒了。

    就算是铁人,也会打哆嗦。祁修吸了一口气之后,终于有些忍不住:“你把我打晕行不行?”

    阿柔看了他一眼,此刻祁修的脸色已经难看的赶上烂菜帮子脏抹布了。情况确实不容乐观。亏得他骨头够硬,竟然还能还阿柔有问有答。

    阿柔垂下头,加快了手下的动作。一边清理嘴巴也不闲着:“打晕也是白打,你还是会痛的醒过来的。不过你这种人呢,阎王爷一般不愿意收,太阴险,太狡诈。”

    “谢谢你的夸奖。”祁修的声音已经十分虚弱。

    阿柔明白,此刻的他不过是一口气硬撑着,若是这一口气散了,他真的闭上了眼睛,恐怕就再有不会醒来。

    “祁修,你杀过人吗?”阿柔其实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全部的精力和心思都在清理伤口和止血上,不停说话是为了分散祁修的注意力。

    “杀过。”

    “我也杀过。”

    “……”

    阿柔没听见祁修的回应,以为他忍不住,散了精神完蛋了。转头一看。祁修正用异常夸张的惊愕的表情看着她。

    阿柔转回头,接着干活儿:“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你不信?”

    “不信,也信。”

    “怎么讲?”

    “不信呢,你只不过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太小了。倘若这样大的年纪就杀过人,那未免有些细思极恐。”

    “那如何又信了呢?”

    “普通女人不会有你那样的胆量,半夜跑到传说闹鬼的院子里烤鱼吃的,你是我见过的头一个。”

    “……”这些轮到阿柔无语了。她真的不知道当初她跑去烤鱼的院子闹鬼啊。要不是祁修今天提起来,她几乎都忘了那件事了。不过,提起这个,阿柔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又为什么救我?”

    “算你有良心,还记得我曾经救过你一命。若是你今日弃我于不顾,他日我化成厉鬼,也必定找你索命讨债。”

    “不愿意说算了,又何必东拉西扯,顾左右而言他?”

    “不是不愿意说,是我即便是是说了,又能怎样呢?你认定了我是个反复无常的卑鄙之人,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会在乎吗?”

    “我奶奶说过,做人不能太贪心。你啊,能珍惜好眼前之人就算有良心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拿去哄一哄你那个心头好还行。对我不起作用。”

    两人就这样东拉西扯的,直到阿柔清理完伤口。

    祁修整个人已经汗出如浆,方法从河里捞上来一般,气息微弱道:“我能晕过去了吗?”他本长的面如傅粉,不刻意板着脸的时候,眼角眉梢尽是无边风流,此刻奄奄一息,竟有种别样孱弱的美。阿柔竟然看的一愣,心头忍不住一阵荡漾。

    但随即她便清醒过来,为自己刚刚轻易就被祁修颜色蛊惑感到耻辱,板着脸道:“还不行,你必须想办法弄些药来。”

    祁修虚弱的仰着头,露出修长的脖子,脸上露出他那招牌似的似笑非笑的轻薄样子:“在这府里,还有你马娘娘办不到的事情吗?你调教的好奴才,可是连我都不放在眼里的。”

    “马何在已经死了。”

    “拿去。”祁修用他秋波般流转的眼神,示意阿柔床底下有东西。

    阿柔犹豫了一下。她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祁修做出那狐媚下贱的样子是故意来恶心她的。更可恶的是,她竟然有些难以控制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去看他的样子。

    现在,祁修示意的位置,在他的腰下。要是换了别的男人,那怕此刻一丝不挂躺在她面前,她都能坦然若素的伸手去他身子下面摸东西。偏偏祁修这个神经病,天生有着魅惑的本事一般。

    “快……”祁修低低呼了一声。知道的是他身体太过虚弱,不知道的还不定想歪到什么地方呢。

    阿柔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她咬了咬牙,快速的伸手去他腰下一阵摸索,啥都没有。反而引来祁修一阵乱叫。

    “你……啊……呃……”

    阿柔的脸都黑了:“你给我闭嘴。”

    祁修连忙咬住下唇。这下可好,在原本的魅惑之上又多一丝泫然欲泣。

    阿柔真想一巴掌拍扁他的那张脸:“把脸转过去。”

    祁修试了一下,无力的放弃。

    阿柔明白,他已经强弩之末,再等不得。于是重新把手伸到他腰下仔细摸索,隔着褥子摸到一个硬块。她在心里抽了自己一个耳刮子。暗骂,猪油蒙了心。藏东西怎么会贴着身子。

    她迅速摸出那东西,原来是祁修的令牌。她拉了床上的丝被,将祁修裸露在外头的伤口盖住,转身便走。

    “你不会趁机走了,不管我了吧?”祁修的声音极低,但内中充斥着满满的伤感。

    真的只是伤感,不是担忧。

    阿柔转头看了他一眼:“不会。”

    “我信。”他声音低下去,几乎不可闻。

    阿柔握了握手中的令牌,抬脚出了房门。

    门外伺候的侍女齐齐福身向她行礼,却没有尊称。毕竟她过去那个身份,已然死了。

    阿柔吩咐了一声:“没有王爷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屋。”

    侍女们应了。阿柔这才往院门而去,同样的话又吩咐了守门的婆子一遍。

    不过守门的婆子有俩,另一个阿柔不认识的,似乎有些微词。阿柔看了她一眼:“劳烦跟我跑一趟。”

    那婆子翻了眼睛:“我认识你是谁?”

    阿柔也不和她废话,举着祁修的令牌:“这个你认识吗?”

    那婆子自然是认识的:“谁知道这令牌是不是假的,或者是偷来的也未可知……”

    阿柔此刻,救人如救火,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和人废话的,低喝一声:“这婆子目无尊上,悖逆无赖,来人呐,给我拿下,容后发落。”

    “是。”旁边那婆子立刻冲上去就要把那个阿柔不认识的婆子扭住。

    那婆子如何肯乖乖就范,挣扎着和另一个婆子撕打叫骂:“我是谢娘娘的人,你们凭什么发落我?打狗还要看主人,你们这样,就是不把我们娘娘放在眼里,不把谢大将军放在眼里,你们且等着我回家去,让我们大将军一个个砍了你们的脑袋。”

    阿柔提起脚边摆放的花盆,哐的一下就把那张狂的婆子打晕了,也不管那婆子头上血流如注,吩咐道:“找绳子捆结实了,若是醒了依旧这般瞎叫唤,只管打晕。即便是打死了,我兜着。”

    “是。”满院子里的侍女婆子们,言语间竟然还有些扬眉吐气的喜悦。

    阿柔出了住院有转到祁修的亲卫休息的院子。找来祁修的心腹一番吩咐,之后又跑到大厨房,叫上厨房的管事娘子,两人一起扮作除外采买的样子乘马车出了王府。

    走到闹市,阿柔暗暗下了车,只留厨房管事的在车中接着去采买。

    不是阿柔天然就这样有心机。而是她的直觉催促着她这样做。从还在王府中,她就觉得有眼睛盯着她,那感觉十分不舒服,就像有人拿着把刀抵在她后背一般。阿柔是吃过这种后背被人捅刀的苦头的。所以她立刻就谨慎了起来。

    她不敢在一个药铺里买全所有要用的药,跑了三个药铺买了一大堆药材,雇辆车子径直拉到王府后门,谎称自己是厨房管事先派回来送东西的。

    进了王府之后,事情就好办多了。祁修说的没错,她调教的好奴才,到了用时还是很得心应手的。

    阿柔回到主院的时候,祁修已然昏迷不醒。她稳了稳心神,帮他敷上外敷的药,可是内服的药就有些麻烦。祁修此刻浑身烧的仿佛火炭,牙关紧咬。阿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将他牙关掰开,又没办法盛药来喂。而且,好不容易喂进去一点,他不知道吞咽。

    阿柔又怕呛进他气管里,再把他呛死了。

    她急得在地上转了三圈,这种情况她无论如何没有办法独自完成喂药这个大工程的。

    她在府里想了一圈,除了隔壁的齐思甜,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不过,祁修这狼心狗肺的东西,那样对待齐思甜母子,人家肯不肯出手帮他,阿柔心里挺没底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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