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雀

第一百三十三章没人知道

    

    “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挖了你那对招子。嘶……哈……疼死我了。”风如晦一边说着,一边将上衣解开,只见他白腻仿佛膏脂一般的皮肤上,一片片红肿起来,上面布满密密麻麻针尖大小的红点儿。不过,阿柔的关注点,很快就不在那些红肿上了。

    风如晦长着一副极品皮囊,一举一动刚劲不足,柔媚有余。如今这样的情景,仿佛一匹上好的绸缎被渲染上胭脂般的云霞,艳丽无匹。阿柔的目光下意识的就热了起来。

    风如晦似乎根本就没察觉她的目光变化一般,脱完上衣就开始脱裤子。露出两条同样布满红肿痕迹的大长腿。

    阿柔忽然间觉得屋子里很热,热的她呆不住,开门走了出来。

    此刻早已月上中天,一弯细细的月牙儿挂在天上,和周围的星子相映成辉。阿柔的目光习惯性的望向她经常站立的花窗方向。胸中一痛,喉头又是一片腥甜。她强行将涌上来的腥甜咽下。想要强迫自己把目光拽离那花窗,却无论如何做不到。索性她便走了过去。

    透过花窗,隔壁的院子里也是静悄悄一片。不过,齐献窗户里的灯却还亮着。

    不其然的,阿柔响起她从雁鸣关回北都之时,在灯下见到齐献时的样子。若论相貌,阿柔始终认为,齐献是她见过的所有男人中,相貌最好的一个。最近,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总是会被人的相貌吸引去注意力。也许,她就是不要脸,想男人了。才会对齐献存着那样的念头。她默默的站在花窗后,努力的给自己找借口,好让自己不那么痛苦。

    可事实证明,自欺欺人是不顶用的。

    在这夜深人静之时。隔壁院厢房的门忽然无声无息的开了。玲珑从屋里走出来,向左右看了看。大约是白天的时候,阿柔惹的那一场闹剧,令齐献心里烦,所以这个时候院子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玲珑今年十三岁,但是发育的非常好。身段窈窕,明眸皓齿。也许是因为田家村都是本家的缘故,彼此血缘上有些联系,倘若不仔细看,她的身形和阿柔很是有几分相似。

    阿柔看见她,呼吸下意识的一滞。这深更半夜的,玲珑不睡觉要干什么?她似乎想到了,又不愿意相信。

    只见玲珑蹑手蹑脚上了正房屋子的台阶。轻轻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隙,闪身走了进去。

    阿柔胸中大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扇重新关闭了的房门。玲珑要干什么?

    她四处找寻了一圈,没有找到可供她翻墙垫脚的东西,只能重新跑回花窗后去向那边看。

    “还不死心?”风如晦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阿柔一惊,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风如晦已经穿上了衣服,浑身散发着淡淡的药香,显然他给自己涂了药之后出来的。

    阿柔垂下眼眸:“没。”

    “如果你想再看一眼呢,求求我,说不定我有办法呢。毕竟我是这里的地头蛇。”

    阿柔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风如晦长出一口气:“女人呐,口是心非。”说着,拉起阿柔的手:“跟我来吧。”

    阿柔跟着他进了屋,只见他将挂在墙上的一幅画掀开,往后面的墙上一推。那面墙竟然无声的后退,露出一个一尺多宽的暗门来。

    风如晦示意阿柔跟他走,但是不能出声。

    阿柔会意,跟着他进了那个暗门。那暗门自动关闭,眼前一片漆黑。就算阿柔目力极佳,也什么都看不到。风如晦牵着她的手,两人匍匐在地上前爬。

    爬了没多远,风如晦不知将什么东西拿下。微弱的光透进来,同时一阵清晰的说话声穿进了阿柔的耳鼓。

    “王爷,玲珑还小呢。”

    阿柔心头一紧,下意识将风如晦的手攥的更紧。风如晦示意她稍安勿躁。

    只听齐献的声音道:“那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人家不是看你心里不高兴,过来陪你说说话,解解闷儿么?”

    齐献没有再说什么,但是紧跟着就听到玲珑一声低呼:“爷,不要……”才十三岁的女孩儿,竟然能将声音控制的恰到好处,将一个欲拒还迎表现的淋漓尽致。

    都是女人,玲珑能看出阿柔的心思,难道阿柔就当真是个傻子?

    玲珑对齐献充满了占有欲,阿柔老早就清楚的。可是,她万万没想到,玲珑才十三岁,竟然如此大胆。

    她的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被震惊的。倘若生气,她凭什么生气,一样的投怀送抱,她也做过,而且不止一次。玲珑还挑个夜深人静无人之时,她却是什么都不管不顾,比玲珑要疯狂的多。

    若说震惊。她老早就知道玲珑的心思。这一天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伸过来,将颤抖的她环抱住,风如晦低低声音钻进她耳中:“稍安勿躁。”

    “爷……”女孩儿还带着稚嫩的声音颤巍巍传来,同时带着细细的低喘。

    阿柔整个人都要崩溃了。齐献竟然没有如同将她推开一样,推开玲珑。他接受了……

    为什么?为什么?

    阿柔恨不得仰天长问。这是为什么?

    “何在,我喜欢你……”突兀的一声低吟,令阿柔沸腾的心瞬间凝固。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是,之后她再也没听到那声低低的呼唤:“何在……”

    头顶上,她心上那个人正拥着和她同样身份的少女翻云覆雨,她本来以为早已死透了的心,痛的仿佛要四分五裂一般。她不想哭,但出了哭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你干什么?”风如晦在她耳边制止她哭泣,但是没用。

    阿柔此刻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她的一切一切都仿佛不听自己的使唤。

    风如晦拖着她往回爬,阿柔整个人已经瘫软的仿佛一团烂泥一般。任凭风如晦将她从暗门里,拽死狗一样拽出来。然后她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你给我闭嘴。”风如晦无奈的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现在深更半夜的,你想干什么?”他围着阿柔转个圈:“你不就是想男人吗?来来来,爷给你睡。”他三下五除二将自己的衣服脱干净,往床上一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来吧,来吧,爷保证配合。”

    阿柔哭的浑身无力,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哪里有那风花雪月的心情。

    风如晦见她依旧哭的快要断气的样子,起身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到床上。盯着阿柔的脸看了半天,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这样好像有些趁人之危。”于是起身重新把衣服穿好。在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女人真是麻烦。”

    阿柔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浑身无力,仿佛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般,只剩下一个空壳。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风如晦的声音叫道:“醒了,醒了。你们不信去问她,我真的什么都没干。”

    阿柔转头望去,只见屋子里影影绰绰好些人,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都看不清那些人的长相。就好像隔着浓雾,雾里开花一样。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我的眼睛……”

    有人走过来,撑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呀,怎么会这样?”

    “怎么样?”

    “这姑娘气性也太大了,竟是伤了眼睛。”

    “那可如何是好?”屋里一片乱纷纷的声音。

    “不要紧,年轻,好好将养,很快就会恢复的。”

    “六嫂,那你顺便给号一号脉,看有了没?你一向冒冒失失的,别回头用药再伤了孩子。”

    那个给阿柔诊治眼睛的妇人闻言,回骂道:“你真是老糊涂了。哪有那么快就有孩子的?”

    问话的妇人声音一暗:“你知道的,我没有生过孩子。”屋子里的气氛,因为这一句话忽然变得凝重起来,无形的压抑令人的呼吸都有些艰难。

    “对不起啊,三嫂。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要道歉也该是我道歉。家里这么多嫂子、弟妹,顶数我最没用。又提不起刀,又拿不动枪。连孩子都不会生。”

    “怎么能这样说呢。你和三哥刚成亲,三哥就赴边了。女人再有本事,自己也生不出孩子啊。”

    “总之是我没用,你四嫂和我前后脚进的咱家门。你四哥也是和三哥一起走的。若是她那孩儿还活着……”

    “三嫂……”有人低低呵斥了一声。

    满屋子顿时又寂静下来。

    许久,那个被称作六嫂的,起身嘱咐阿柔:“好好将养身体啊,孩子的事儿不着急。以后如晦要是再敢欺负你,告诉婶子,婶子替你收拾他。可莫要再这样气性大,伤身体。”

    原本身心俱灰的阿柔,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感动起来。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她吃了点儿东西,踏踏实实的睡了一个大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虽然眼前还是仿佛蒙着一层浓浓的雾气,可身上却比往日都轻松了很多。

    因为齐献要在定风庄成亲,庄子里这几天已经张灯结彩忙活了起来。

    但是,这些似乎都已经无法再撼动阿柔一丁点儿的心。她每天专心的吃饭,锻炼身体。她以为自己几生几死,已然能够放下,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当花轿临门那一刻,她再一次崩溃的稀里哗啦。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哭,而是狂吃了一顿,又吐了天翻地覆,死去活来。

    她吐的快要断气的时候,风如晦就蹲在她的身边冷嘲热讽:“一个人能傻到你这种地步,我都快要忍不住被你感动了。”

    吐得只剩下一口气的阿柔,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你为了什么,这样照顾我呢?”

    风如晦靠在假山石上,夜风吹动他的衣角,令他仿佛要随风而去一般。很多年后,阿柔都还记得这一幕,他说:“因为你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阿柔问道:“那现在呢?”

    风如晦笑了笑:“有个词叫日久生情。”

    他拍了拍手,卡着腰望着夜空,那一天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繁星。他说:“其实,我真的就那样走了,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所以我想试试齐献到底是不是比我更适合做那个王。事实证明,我输了。他的确比我更合适,更善于做一个王。而我,还是适合做我的游侠。”

    “你输了?”阿柔不解。她并没有看见风如晦和齐献有过任何的较量,他怎么就输了?

    风如晦点点头,用一只手将胸膛拍的咚咚响:“这里,我没有齐献那样的狠绝。他是个对自己都下得去手的人。我,不行。”

    “对自己?”阿柔还是不明白。

    很多年后,当阿柔想起这一幕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她该庆幸自己当时不知道,还是遗憾自己的不明白。

    齐献确实是个对自己都下得去手的人。他明明也爱着阿柔,却将她从自己的怀抱里推开。而当阿柔终于明白他的用意之后,他们两个早已错过了地老天荒,永远不可能再有可能。

    风如晦望着迷惑的阿柔:“怎么样,考虑一下,我带你离开?”

    阿柔问道:“为什么?”

    风如晦笑道:“我也不是圣人啊。总会有七情六欲的。家里养我这么大,我要是不逼自己一把,怎么能真的狠心离开呢?有你同行就不一样了。”

    “怎么说?”

    风如晦看着她:“齐献说的没错,你啊是真傻。什么都不明白就糊里糊涂把自己陷进去了。像齐献那样的人呢,天生就是孤家寡人的命?他就仿佛潜伏着的一条蛇,而且还是毒蛇,一旦让他有了机会,他会把所有他憎恨着的人都咬死。我恐怕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若是不及早遁走,难道还等着他来咬我吗?”

    “那和我又什么关系?”

    风如晦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许多年后,阿柔恍然大悟,风如晦原来看人很准。齐献真的仿佛一条潜伏的毒蛇,但凡被他一口咬住的人,最后都落得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他也真的是孤家寡人的命,当他坐北朝南登上北国九重宝殿最高的那个位子的时候,也注定了他一生的孤独。

    彼时,阿柔已然儿女绕膝,颐养天年。风如晦也在天涯浪迹之中,和情投意合之人比翼双飞。

    只不过,这个时候,他们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