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微凉

第九章 唐舟的故事(1)

    那是一严寒的冬天,他途径此地,向村庄的人讨了口热水喝。

    他讨水的人家过得十分寒苦,陈旧的木屋,漏水的屋顶,破烂的衣物,磨漏的草鞋以及那难以下口的稀水,任谁看了都不忍直视。

    出来的是一老爷爷,他步履维艰地扶着墙,小心地拿着那破旧不堪的碗,碗里盛满了热腾腾的水,他缓慢地走了过来,碗里的水一滴不撒。

    “谢谢老爷爷。”

    他礼貌地接了过来,这时才注意到碗并未洗干净,周边还有一些灰,他看了眼老爷爷,他正微笑地望着他。

    就当看不见吧。

    他禁闭双眼,一口吞了下去。

    “谢谢老爷爷。”

    他再次感谢完,正打算离开时,老爷爷叫住他问道“公子,你可否看见这么高,长得很好看,大约十八岁,头戴红色珊瑚发簪的女子?”

    老爷爷认真地比划着,他不太会形容,只能重复地强调着。

    “抱歉,老爷爷,路过此处,并未见到你描述的女子。”

    这个答案似乎意料之中,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只留给他一个失落的背影。

    唐舟本想一走了之,可无缘无故喝了人家的水,总要还一下礼,于是问道“老爷爷,她没有回家吗?”

    “三天了,她消失了整整三日。”

    在这乱世之中,三日迟迟未归,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个道理彼此都明白,可面对无助的老爷爷,他还是渴望着能有奇迹出现。

    “老爷爷,一个月后,不管生死,我必将她寻回。”

    那一刻,老爷爷的眼里心里都流露出感激与泪水。

    说着简单,可做起来却非常难,且不说老爷爷的描述十分简单,就单单村庄里的众多姑娘,就已经把他累得够呛。

    “红珊瑚,红珊瑚?”

    他嘴里不停地念着,不知不觉竟已走到“红袖坊”。

    这个地方他还未曾寻过,但想想肯定不可能,正打算离开此处时,理智还是告诉他,又将步子迈了回来。

    “公子,稀客啊,请进。”

    门口的妈妈见是生人,又生的十分俊俏,热情地打着招呼。

    一进门,就有四五个女子热情相拥,他哪经历过这种场面,自然是哪里人烟稀少便走哪里。

    “公子,别害羞,我们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着,其中一女子用帕子在他脸上挥了挥,捂住嘴轻盈地笑道“公子,让我伺候你吧。”

    此时的唐舟早已面红耳赤,忸怩不安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女孩,他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姑娘,还请你们自重。”

    自重?

    这话着实逗笑了一旁的女人们,感情他还是个纯情少年。

    就在这时,一带着面纱的女子从天而降,这一场面,将众多男子都吸引了过来。

    他们望着舞台上的女子垂涎三尺,有的还留起了口水,迫不及待地想出银子,要了她了。

    “各位公子们,五十两,只要五十两,今夜蝶儿便归你了。”

    舞台上的妈妈卖力地吼着,下面的男子早已失控,争先恐后地举起了手。

    “蝶儿姑娘,我出一百两,你要了我吧。”

    一男子大声吆喝,随之便吩咐旁边的家丁将坊外马车上的一箱银两拿了进来,一旁的妈妈欣喜若狂,推了推正发愣的蝶舞。

    “让蝶舞给大爷挑一首舞吧。”

    话音落、舞步起。

    她一身红色舞衣,罩着长长的面纱,赤足上套着银钏儿,在踩着节拍婆娑起舞,她全身的关节灵活得象一条蛇,可以自由地扭动。

    就连一向不近女色的唐舟,也不忍多看了一眼,她的一瞥一笑动人心魂。

    但更为关注的,是她头顶上别着的红珊瑚发簪。

    “终于……找到了。”

    他控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脸上的神色既紧张又兴奋。一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他激动得心潮澎拜,不能自已,脸上的红潮久久不散。

    花魁跳完舞后,便回了房,唐舟隐好身,跟着那出了一百两的男子上了楼。

    就在他即将开那扇门时,唐舟从背后敲晕了他,又略施灵力,变成了那人的模样。

    蝶舞早已在屋里侯着,她身穿一件薄薄的白纱,半露出那双细细白白的腿,妖媚地朝他招着手。

    “公子,来啊。”

    唐舟别开目光,吞吞吐吐道“姑娘,还请你自重。”

    自重?

    “公子恐怕是贵人多忘事,刚刚在台下你可是喊的很欢呢。”

    说着缓缓起身,径直来到了他的面前,边抚摸着她的发丝边认真地瞧着。

    “公子别怕,相信我们今晚必会渡过一个极其美妙的夜晚。”

    话音落就想脱了他的衣,却扑了个空。

    “受……故人……所托,让我带你……回去”

    他羞愧地低下了头,就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故人?”

    她以为他只是腼腆,于是假意配合着,可身体却不安分,总想近了他的身。

    于是两人围着一张桌子开始了拉锯战,一人逃,一人追。

    “你爷爷已经在家等你许久,还望姑娘跟我回去。”

    一时之间,房间里鸦雀无声。

    她给自己添了件外衣,神情忧郁地倒着茶水,抿了抿,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悲情当中。

    “他还好吧?”

    她望向关的禁闭的窗户,冷笑道“你回去告诉他,就当孙女死了。”

    说完便缓缓起身,从床底下拿出一精致的木盒,它上着锁,但她并没有想着打开。

    “公子,麻烦将此物亲手交予我爷爷,告诉他,房屋是该换了,让他好好用着这些钱,过一些富人家的生活”

    “你明白,你爷爷想要的并不是这些。”

    “可我的身体已经肮脏了,更何况我早已不是自由之身。”

    她的情绪越发激动,强忍着这具身体带给她的恶心感,说着让人作呕的话。

    “如果你可以,我可以带你走。”

    她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她抬了抬头,许是吃惊,可更多的是可笑。

    她也曾付诸真心,可等来的是自尊的践踏。

    “你回去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唐舟几乎是被她轰出来的,他从未见过这么固执的人,真想挥挥手,不管得了。

    可想起老爷爷孤独地坐在门外等着他的孙女画面,心再次软了下来。

    翌日,他再次来到了红袖坊,这次他是隐身进去的,一路畅通无阻,他敲了敲门,现身化成了红袖坊的妈妈。

    “今日你不必拉客,放你一天假,你回去探望探望家人。”

    他没有直眼看正在涂胭脂水粉的她,而是逗了逗房中被圈养的鸟儿,差点唱出了歌。

    “妈妈,你今日烧了?”

    妈妈可恨不得她拉客越多越好,哪像这般好心,更重要的,妈妈十分嫌弃那只鸟,又岂会去玩弄它。

    唐舟终究是唐舟,还未成功就露了陷,于是他只能继续圆着场,咳了咳嗓子,假装镇定道“蝶儿昨日为妈妈赚了一笔大单,今日理当犒劳犒劳你。”

    “昨日?”

    她一脸疑惑地看向她,只见她眼神闪躲,神态紧张。

    “你不是妈妈,你是何人?”

    昨日不知哪来的人冒充了何大爷,等第二次清晨才发现何大人出现了柴房,为此,他勃然大怒,将那一百两硬生生地收了回去。遇到此事,妈妈尤为愤怒,朝她宣泄着脾气。

    所以今天她并不好过,直到现在她也没吃上一口饭。

    她退却了几步,以为他是妖魔鬼怪,吓得两腿发软。

    唐舟见身份彻底败露,也不伪装了,施法让自己恢复了原本容貌。

    “我来自唐家门派,单字一个舟。”

    怕她不相信,又从腰间取下一块象征性的牌来,继续说道

    “前些日子,我途径此地,有幸去你家讨过水喝,我为了报恩,答应了你爷爷,将你带回去。”

    说着又上前走了几步,见她还是有些害怕,便停了下来。

    “姑娘,我来自修仙门派,我可以轻易带你离开,你愿意同我一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