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雾了。

    厚重的雾仿佛是在一瞬间出现的，不远处的灯火转眼间就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最终消失不见。

    天地之间便只剩下一片朦胧。

    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了，一呼一吸之间，便能感受到许多水汽随之进入了鼻腔之中。

    夜色中，若隐若现的红光又是一闪而过。

    空气中弥散着一种淡淡的海腥味，这让住在海边的渔民们想起了鱼刚被捞起来的时候。

    沉甸甸的渔网被从海水里捞了起来，网里的鱼到了甲板上还在乱蹦，若是一个不小心，被鱼尾狠狠抽上几下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把鱼捞起来只是渔民们忙碌的开始，在那之后，他们会用棒子把鱼敲晕，然后去鳞、剖肚、掏空鱼腹，再抹上一层自产的海盐……

    啊……似乎还能闻到那股腥咸的味道。

    黑夜之中，无人发现街面上洒落的血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奴隶们此时都瘫软在地上，仿佛是一场宴会狂饮过后的场景。

    他们都沉醉在一场美梦之中。

    原本若隐若现的红光已经变得十分明显，就连空中巡逻的猫鹫骑士们也远远望见了小镇中妖异的红光。

    在长街地面的石块上，数不清的符号如同呼吸般闪烁着，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完整回路。

    猩红的血气从小镇深处无人的院落中涌出，隐约还能听见骨头碰撞的声音。

    小镇中十分安静，只有血气流动带起的微微风声。

    不过这风似乎越来越大了。

    在正对着长街的城门楼上，站着哈萨森丁和他副官们。

    哈萨森丁觉得这个场景似乎有些熟悉。只是两日不见，他竟然觉得有些想念凯撒利亚了。

    “我大概是想念凯撒利亚厚实的工事了吧。”他想。

    看着完全陷入黑暗的小镇，哈萨森丁知道他们的布置已经开始生效了，哪怕后悔，现在也已经来不及了。

    猩红的血雾贴着地面，如同潮水一般顺着山坡涌了下来，仿佛要将遇到的一切都卷入其中。

    长街上满是昏厥的奴隶。

    如同春日的冰雪一般，他们的身躯在这血色的潮水之中一点点融化了，化作了一缕缕血雾，汇入了席卷而过的血潮之中。

    最先消失的是毛发和表皮，在血雾的侵蚀下化作了一缕缕轻烟。

    很快，真皮层也开始融解，这个过程变得越来越快。

    血肉化作的雾气反过来侵蚀着他们的躯体，深入到身躯的每一个部分，在失去了表皮的保护之后，整具身躯便真正意义上的开始融化了。

    当外层的血肉全部消失之后，身体中的脏器也早已被侵入的血雾完全融解了，只剩下最坚硬的骨骼落了下去，沉入了地面上厚厚的血潮之中。

    此时的血潮不再是一缕缕雾气，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潮水了——

    血雾凝结成的液体在长街上流淌，最终在城墙脚下汇成了一片血湖，落入血潮的骨架也随之沉积下来，在血湖下堆积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