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堆雪人
张广叫过大哥二哥家的两个小家伙,“走,跟三叔回去哄你们弟弟。”
“啊?”振海显然不想回去。
“啊?”振南慢了一拍。
“啊什么啊,待会给你们堆雪人。”
“真的?”两个小家伙顿时眼里冒光。
“当然,三叔啥时候骗过你们。”
于是,两小只屁颠屁颠的跟在了张广身后。
到了父母家,张广的爷爷正在收拾猪圈,老爷子七十多了,身子骨依然硬朗,总是闲不住。
“爷爷,我来吧。”
“你忙你的,我这一天待的难受,干点活反而舒坦。”老爷子放下铁锨来到张广面前,笑呵呵的说,“小樱桃睡着了吗?”
张广想扒开棉被却被老爷子制止了,“别瞎动弹,让风冒着了,快屋里去,我这马上就完事了。”
进了屋,张广放下儿子,“去吧,你们先去东屋堆积木,待会我办完事了就和你们堆雪人。”
“那你啥时候办完事?”振海感觉上当了。
“很快的,三叔保证不骗你们。”
“好吧。”三个小家伙乖乖去了东屋。
来到西屋,张广奶奶、母亲和大嫂李秋芳正坐在炕上围着火盆缝补衣裳、纳鞋底,旁边一只胖猫正慵懒的眯着眼睛,听见动静甩了甩尾巴,似乎在打招呼。
一见张广抱着孩子,大嫂立刻放下手里的针线和鞋底,“小樱桃来了,快让大娘抱抱。”
张广奶奶也放下手里的针线,满是笑容的伸手摸摸樱桃的小脸蛋,“这个俊呦,来给太奶奶笑一个。”
张广大哥家两个男孩,大的叫张振江,今年九岁,已经上了小学。老二张振海今年六岁。张广二哥家一个男孩,张振南,今年五岁。
所以,小樱桃就成了全家的宝贝。
小樱桃曾和张广说过很多次,虽然有不少小朋友私下里说她爸爸是劳改犯,却没人敢欺负她,因为她哥哥多,算上张广二叔的孙子振强和振明,小樱桃一共六个哥哥,振江比他们大,自然不会去和小孩子计较,可其他几个却很护着她,张广能想象得到,那些年小樱桃双手插兜的样子。
张母见了小儿子顿时一脸慈祥的笑容,“外面冷吧,快上炕暖和暖和。”
“不了,我去队上找我二哥,打算明天去把猪卖了。”
大嫂说:“不着急就等几天吧,爸和你大哥给前山大队老孙家打家具呢,这几天就能完事,等他们完事了让你大哥去吧,现在怪冷的,你还不抗冻。”
大嫂为人淳朴厚道,从来没和两个小叔子计较过。张广觉得这个家之所以能和和睦睦的,大嫂功不可没。母亲虽然偏爱他,却不会摆在明面上,所以每次遇到事都是大嫂主动提出来,张广和二哥张宽也很疼这个嫂子,把她当做亲姐姐。
张广所在的大队叫青山大队,他家属于第二生产队,他二哥张宽是队长。
眼下社员都在猫冬,但饲养员和队长仍要坚守岗位。
十几分钟后,张广来到队房。
队房占地很大,里面有饲养院,车棚、库房、粮仓、办公房等等。
推开办公房的门,撩开厚重的门帘,一股热气夹杂着刺鼻的怪味扑面而来。
办公房一共四间,左右各两间,中间是厨房,东北这叫“外地下”。左右两侧各有一口大锅,右侧的一口大锅里的猪食还在冒着热气。
推开右手边的门,屋里面三个人,饲养员老孙头坐在炕梢抽旱烟,炕中间一张方桌,张宽和小队会计李茂林正在写写算算。
张宽见是张广,问道:“三儿咋来了,有事?”
老孙头招呼道:“外面冷吧,来上炕暖和暖和。”
“不了,家里还有事。”
张广又和李茂林打了招呼,然后对张宽说:“明天我想去供销社把猪卖了,队里车有空吗?”
“有空。”张宽放下笔说道,“我明天没事,和你一起去吧。”
“成。”张广也没客气。
张宽起身下了地,“走吧,过下秤心里有个底。”
李茂林说:“一起吧,你们哥俩够呛能按住它。”
于是三人从库房里取了大抬秤赶往张广家。
许是感觉到自己的末日到了,三人费了好大劲才把猪捆住,上称一过,一百四十五斤高高的。
张宽说:“那就说好了,明儿我和你一起去。”
“好。”
张宽和李茂林回了队房,张广转回父母家。
振海小哥仨正翘首以盼。张广给他们穿戴好,一同出了屋子。
张广从仓房里找出把小木锨给了振海,然后吩咐道:“振南领着你弟弟负责加油,振海和我负责动手。”
“我呢,三叔,我也要。”振南不干了。
振东也抗议,“爸爸、爸爸,我也要。”
张广又回到仓房,翻腾半天,找出个破了洞的葫芦瓢,一个破旧木铲,父母很节俭,破破烂烂的都舍不得扔,这大概就是破家值万贯吧。
振东看上了葫芦瓢,振南便拿着木铲。
小院里的雪已经打扫干净,张广拎着铁锨和筐,领着三小来到后园子。
来回两趟,三小就累的气喘吁吁,于是便回屋里在炕上趴着窗户向外看。
张母笑着对大儿媳说:“三儿还跟小孩似的。”
李秋芳透过窗户向外看了看,说:“也就他有耐心哄这帮孩子。”
不知运了多少趟,墙角的雪越来越多,张广见差不多了便开始动手,三小又跑了出来。
“三叔,我们干啥?”
“你们负责给雪人做脑袋。来,三叔教你们。看,像这样,两铁锨雪叠在一起轻轻拍,不要用力,否则就拍散了,拍实了再加雪,再拍。慢慢来,不要急。”
“好。”振海拿着小木锨兴冲冲开始动手。
振南和振东已经换了,振南拿着葫芦瓢,振东拿着木铲,小哥仨干的热火朝天,雪人的脑袋很快被拍的满地都是。
没一会儿又累了,不过这次不回屋了,就在那看着张广堆雪人。
看着看着,振海提醒道:“三叔,歪了,雪人堆歪了。”
张广笑着说:“我故意的,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小院的动静吸引了其他孩子,男孩女孩七八个聚拢到小院。
张广本来想堆个拉粑粑的雪人,见来了这么多孩子,只好改回正常的,否则不消十分钟就会喊的满村都知道了,而且会越传越离谱。
“来,都过来帮忙。”张广扔下铁锨说道,“都戴着手捂子呢吧,来,轻轻拍,把雪人腿拍实了。”
孩子都喜欢参与感,闻言后立刻欢声笑语的围了上来,路过的几个大人也进了院子卖单儿(看热闹)。
“三儿哄孩子呢。”
“嗯,没啥事哄他们玩。”
张广指挥了一会儿又开始动手。
渐渐的,雪人成形了,可脑袋仍然稀碎,满地都是。
于是,张广领着孩子们一起做雪人的脑袋。
脑袋做好后放上,这年月、这季节,胡萝卜都是奢侈的,张广便找三个土块当鼻子和眼睛,墙上摘下一颗红辣椒当嘴巴,仓库里拿出个破草帽戴上,完美!
孩子们一片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