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危亡将军在

003:锦绣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一个模样俊俏的男子不停地来回踱步。

    “阿兄,你不要走来走去的,你这般慌张嫂嫂也不能马上出来啊。”云黎墨看着在产房外不停踱步云黎华无奈道。

    “女子生子向来是鬼门关里走一遭,婉婉要是出了事,我可怎么办。”他此刻慌张的一点主意都没有,任谁来看都不会认为这个只因妻子生产就慌得不知所措的人,是那个令四境之外闻风丧胆的战神云黎华。

    “阿兄,你就不要这般自己吓唬自己了,嫂嫂吉人天相定会母子平安。”云黎墨略带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兄长,长兄如父,他自小见到的便是严厉的兄长,什么时候见过这般不顾体面的兄长。

    “不行,我要进去,我得陪着婉婉。”看着一盆又一盆被送出来的血水,云黎华的心更乱了,抬脚上前便想推开门进去,却被一只白嫩的柔夷挡住了。

    “阿兄,你且安生些吧,你闯了进去嫂嫂还得费力将你挡了出来,生子本就费力,你何苦再进去给她添乱。”

    云黎华看着来人,比云黎墨看着不成体统的他更惊讶,惊讶过后涌起了一阵后怕严肃开口“你怎么跑出来了,外面那么大的雪,你如今这个身子骨,见风受凉能要了你半条命。”

    “还没那么虚弱,阿兄你莫要大惊小怪。嫂嫂生产你让我如何坐得住。”云黎兮无所谓的摆摆手,毫不在意他的斥责。

    正要转身寻把椅子,便被一旁的云黎墨搀着扶到了一旁的矮榻上,差人拿来小被替她仔细掖好。

    云黎华“你如今三步一喘,五步一咳,如何就是我大惊小怪了?你若是来这一趟又病倒了,婉婉该自责了。“

    云黎兮“……”

    云黎墨差人关好窗户,加热地龙,坐在火炉前替她温上一壶热茶,自她进来之后这位毒舌的小公子便就如同被人下了哑药一般,一言不发,只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

    “你们何必这般紧张,再这样下去我以后还要不要出门了。”云黎兮看着自从自己到来就不住的斥责自己的阿兄和一刻也不愿放松的弟弟。心下怅然,她知他们自责和后怕,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了旁人。

    就在他们相对无言的的时候,一声嘹亮的啼哭打破了这沉闷的氛围。

    “生了生了!!!”

    “恭喜大公子,贺喜大公子,是个小公子。”稳婆婆喜冲冲的跑了出来冲云黎华道喜。

    “婉婉呢?婉婉如何?”云黎华急忙问道

    “夫人无碍,母子平安。”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他说着就要进产房,还未进去便被稳婆拦着“公子产房污秽,您不能进去啊。”

    云黎华厉声呵斥开拦着自己的稳婆“产房污秽,婉婉能在,偏我不能在?这是什么道理。我就比婉婉尊贵?”

    他说着便要发火,他知道自古以来产房被人视为污秽之地,男子向来不能进入。可是婉婉自来被他捧在掌心,谁都不能欺负她。更何况她刚刚遭了大罪替他们生下了孩儿。

    “公子息怒,老奴并无此意啊。”一旁的云黎兮见状示意云黎墨去拦。云黎墨起身拦着云黎华道“阿兄,进去看嫂嫂要紧,更何况嫂嫂平安生产,这婆子只能赏,不能罚。”

    云黎华听到苏婉便回了神,不再纠缠转身进了产房。云黎兮示意千灵将跪在地上的稳婆扶了起来,温声宽慰“王婆婆您是远近闻名的稳婆,我家嫂嫂能平安生产,您功不可没。方才阿兄只是心急嫂嫂的情况才斥责您,并非有意针对您。还请您不要介怀。”

    “千水,赏。”千水上前递给了王婆婆一袋金瓜子,她接着道“辛苦您了,接下来这段日子还请您尽心尽力服侍嫂嫂,若嫂嫂恢复如初,我还有重赏。”

    王婆婆还来不及欣喜就被她的下一句话吓得满身冷汗。

    “可若嫂嫂亏空了身子,您就莫要怪我心狠了。希望您牢记我云府的主子是谁,莫要横生枝节。”她抬头看去,矮榻上的美人明明是在笑,还笑的那样好看,可却让她心底发寒。

    “老奴惶恐。”她不敢再多看一眼,忙忙的跪地表忠心。她此刻才明白,这个病恹恹的小女娘,只怕是整个云府的主心骨。

    “进去服侍嫂嫂吧。”云黎兮懒懒的摆手,让人走了。似乎是倚在榻上的时间过长有些不太舒服,打算掀了被子起身,被产房门口云黎墨的一声咳给定了回去。

    她无奈抬眸望去“我总得进去看看嫂嫂。”

    云黎墨懒得和她争辩只是毒舌道“你若是不怕把病气过给嫂嫂和侄儿,你只管进去。”

    她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弟弟,明明是在关心自己,偏生生了这张嘴。

    “罢了,不让起就不起了。”

    说完支这头闭眼假寐。

    云黎墨倚在门框上看着装睡不理人的云黎兮,眼底暗沉,明明身体都这般了,还有力气去收拾阿兄惹下的烂摊子。到底是有多把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阿兄又不是个蠢的,这会心急嫂嫂的情况才会这般莽撞,带稍后回过神后便知道自己惹了麻烦,自会善后。

    再说了他又不是个死的,给这婆子一点钱财,客客气气的送出去也就罢了。难道偌大的京城,还找不到比她更好的稳婆了?

    “若是把人遣出府,阿兄会留下怎样的名声?更何况这王婆婆是外祖母从临沂寻来,特地服侍嫂嫂的,若是将人遣了出去,你也不怕与临沂生了嫌隙。再说换个人来,你可敢用,可能信?我此番不过是让她认识到她非座上宾,得清楚地明白自己的命握在谁的手里。再说你以为阿兄是个眼盲心瞎之辈?这婆子先前的那些作为,阿兄怎会一无所知。此番生气是真,想借机发落了她也是真。”

    他看着并未睁眼的云黎兮咬牙道“那你何苦拦着,还这般费心费力,你就不能安安心心的养身体?”

    “这婆子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

    他直接被她给气笑了“她是没死,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何必这般紧张,我还没那么脆弱。”

    云黎墨冷哼一声不再开口,云黎兮似乎也真的是疲乏了,倚在榻上不再出声。

    闯进产房的云黎华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苏婉,眼底发酸,颤抖着手握住了她的手颤声道“婉婉,你可还好?还疼吗?”

    床上的苏婉看着眼眶发红的云黎华,心底一暖,这是她约好要携手一生的夫君啊。“夫君,妾已无碍,妾不疼的,你快先看看我们的孩子。”

    云黎华转头看这襁褓里的孩子,那孩子也像是认出了这是他的父亲,咯咯笑了起来。看着笑着的孩子,他彻底被逼红了眼睛,握着苏婉的手印下珍重一吻。“谢谢你,婉婉,谢谢你。”

    苏婉笑着抚了抚他的额角,温声道“兮儿应该也来了,夫君出去与他们商议一下孩子的名字可好?”

    “为何你不取?”

    苏婉笑着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道:“夫君,你把孩子也抱了出去,兮儿应当是想见他的。”

    “可我不想离开你。”云黎华略微有些委屈道

    “快去,再不去父亲就该来了。”

    听到这云黎华也不迟疑了,小心翼翼又笨拙的抱起孩子,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苏婉,便出去了。

    云黎华略过倚在门口的云黎墨径直走向了倚在矮榻上的云黎兮没好气道“婉婉想让你给孩子取名,你可有想法?”

    云黎兮闻声睁开眼看了眼他怀里的襁褓开口“为何你与嫂嫂不取?”

    “那还用问?嫂嫂偏疼你,如今阿兄给孩子取名的权利也没咯。”云黎墨踱步过来看了看襁褓里的婴儿戏谑道。

    云黎兮正想开口,门口传来了一道她最不想听见的声音“生了个小子?快给我看看我的孙儿。”

    屋里三个闻声看去,就见云风乐呵呵的走了进来,看见云黎华怀里的孩子伸手就要抱,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父亲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寒凉,暖暖再抱,莫要冷了孩子。”说着低头看向云黎兮“你要抱抱吗?”

    云黎兮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身体不好,过了病气给他就不好了。”

    见状云黎墨冷哼一声,接过孩子交给奶娘,让人抱了进去。

    云风看着这一屋子的棒槌,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想道“孩子名字可取了?”

    云黎华淡淡道“尚未。”

    “云谨可好?”云风积极的说出了自己为孙儿准备了许久的名字。

    “那个谨?”

    “谨小慎微的谨。”

    话音刚落云黎墨就嗤笑一声,毫不留情的开口讽刺自己的父亲“你自己谨小慎微了一辈子也就算了,你还想孩子也如你一般?”

    云黎华虽态度温和,却也是不满“父亲谨小慎微没错,可孩子还小那能寄予那样的厚望。”

    云风正要开口辩解,却没想到一个更不可能开口的人出声了“叫云锦吧。锦绣荣华的锦,生于锦绣丛中,合该荣华灿烂一生。谨小慎微,谨言慎行都是放屁。”

    云黎兮一句话堵死了云风的后路,也不看云风发黑的脸色,便掀开被子起身,带着千灵千水准备离开。云黎墨抬手拦着了她,接过千灵手里的大氅给她系好,把袖炉塞进她手里“天黑路滑,我送你回去。”

    说完两个人理也不理榻上的云风,径直离去。

    云黎华目送两人离开,起身冲云风拱手道“父亲,天色已晚,婉娘刚刚生产,还离不开人,儿子就不送您了,您路上慢些。”

    云风迟疑“那我孙儿……”

    “云锦,锦绣荣华的锦。”

    云风被刚才那两个棒槌气黑的脸色,更加难看,看着态度坚决的云黎华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云黎兮看着围着千决看剑的云锦,想着当年这孩子出生时的场景,为这孩子取名之时是生气她父亲居然希望他以后能够谨小慎微,谨言慎行。

    她当时气不过才为这孩子取名“锦”,你看,我也给他取名为锦,但我希望他锦绣荣华一生,我与你这辈子都不同。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以现在这个局势,他当真能够锦绣荣华一生吗?

    锦儿,无论如何姑母都希望你能够无忧无虑,灿烂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