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贼

第二十七章 其人之道

    “孁儿,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妖魔鬼怪?”

    “你不是问过了。”

    “你正面回答一下。”

    “这世上有妖,你也算是了。”

    ……

    双剑鬼和软剑男头也不回的逃了,就算回去也是个死,但晚死总比早死强。

    可怜盾刀手离孁儿最近,也是逃跑最晚的一个,他持盾迎上孁儿的巨剑,瞬间在泥墙上留下一分为二的剪影。

    紧接着孁儿也翻过墙消失在夜色中,只剩张不良孤身伫立在神堂前,望着满地死人。

    他应该庆幸,原来自己的婢女如此强,但他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也就意味着他无法逃出她的手掌。

    庙街上传来一声惨叫,没过多久,巨剑被甩进院子斜插地面,接着是双剑鬼,最后是孁儿。

    “为什么追的是我!”双剑鬼两只长臂在地上爬,十指抓扯着雪地,又恨又怕。

    没想到一路从剑南道杀到长安,在破庙对乞儿们残忍杀戮的畜生,这个时候如此狼狈与滑稽。

    孁儿没有废话,拿刀将双剑鬼的双脚脚筋割断,顿时血染雪地,接着又割了他大腿上的动脉,这样不出一炷香就要血尽而死。

    “你说的那个背鬼,十年前我已经杀了。”孁儿俯视着双剑鬼冷道。

    “你绝对不是人!不是人!”双剑鬼还在往前爬,其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纯粹就是濒死的本能挣扎。

    “另外那个可能追不上了。”孁儿对着张不良说道,满是歉意。

    “有一个就行了。”张不良把横刀插在雪地里,蹲在了双剑鬼面前。

    他明白孁儿放血的用意,就是要让这双剑鬼濒死而意志脆弱,这个时候就可以读心了。

    双剑鬼从张不良的脸上看到了不好的东西,大呼道:“你们要干什么?!我可是昆仑山的人!”

    还好话说全了,因为双剑鬼喉咙里涌出好多血来,翘着的头终于搁在了地上。

    孁儿怼昆仑山三个字毫无感觉,她自顾自收拾起尸体,准备把它们全部堆在院子里,看来今夜是有的打扫了。

    “你全身就剩嘴是硬的了吧,你看看里面。”张不良说着闪开身子,指着神堂继续说道:“里面有你们杀的乞儿们的牌位,现在就当你是在磕头了。”

    双剑鬼怒目,吐着血泡气息开始微弱,他猝然不知哪来的力气,嘴巴明显一咬,然后狞笑了起来。

    他嘴角流出的鲜血开始变得发黑,张不良终于意识到什么,喊道:“孁儿,他服毒了!”

    孁儿急忙赶至,但一切为时已晚,双剑鬼转眼就凉透了。

    “是我没想到。”孁儿自责不已。

    张不良摇了摇头,安慰道:“如果你查看他的嘴,那他也就直接服下了,他想死,你留不住。”

    “只能说,这帮人不简单,行事很严密。”

    孁儿望着仰天躺着的双剑鬼,忽然发现他的怀中有异样,伸手过去摸出了一块金牌,上面赫然有金吾卫三字!

    张不良接过金牌,仔细一看,这是金吾卫果毅都尉的令牌。

    “这些人是金吾卫?”孁儿诧异。

    “不可能。”张不良直接否定,“裴少卿说他们是剑南道来的杀手,他自己刚才也说了来自昆仑山,何况金吾卫哪会有这种奇形怪状的,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乔装成金吾卫来的这里。”

    “对!”张不良身为不良帅,也意识到了一点,“周围几坊并无客店,长安宵禁森严,街上有金吾卫,坊角有武侯铺,所以他们乔装成金吾卫最方便行事,而且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孁儿,我们出去看看,或许会有发现!”

    张不良急忙进屋穿衣,但穿的既不是常服,也不是不良帅官服,而是从未穿过的金花黑服!

    两人行动迅速,不好走坊门只能翻墙而出,张不良低估了自己身体的力量,跃的太高直接摔出了坊墙外。

    还在骂骂咧咧的张不良突然被人喝住,在坊墙南面三十余丈开外,一队金吾卫举着火把和灯笼齐刷刷出现。

    孁儿先戴上了黑纹虎面,张不良也赶忙戴上赤纹虎面,当这队金吾卫大摇大摆的走近,才发现是个熟人!

    为首骑马的正是在天槐大街见过的中郎将韦庭祯,按理金吾卫很少巡街至此,何况还是中郎将,大概是又送虢国夫人去城南的曲池了。

    “何人胆敢无视宵禁!”韦庭祯视力不及张不良,还未看清先撒官威。

    张不良和孁儿站着不动,想起在天槐大街的过节,张不良拿出直指令牌朗声道:“你是不认得绣衣卫还是不懂得唐律?冒犯绣衣卫杖几十?!”

    韦庭祯定睛一看,这货当即惊惶下马,携属下赶紧跪拜:“金吾卫右翊府中郎将韦庭祯,见过大人!”

    张不良径直走向韦庭祯,吓得这些金吾卫刺猬般缩起,他一脚踩在韦庭祯的肩头,然后毫不费力的踩下,因为韦庭祯配合的很到位。

    把金吾卫中郎将踩在脚下,过分么?当然过分!放眼全长安,就算那些大将军们也不敢如此欺人太甚。

    不过分么?当然也不过分。因为他是绣衣卫直指。

    绣衣卫直指的令牌就拿在韦庭祯的眼前,所以连他韦庭祯也不觉得过分。

    “本官在缉拿要犯,你等不如随我翻找。”

    “喏!”韦庭祯还敢不遵?

    这队金吾卫有三四十人,他们又把坊角武侯铺的人拉了出来,全数散开这就找了起来,可每个人其实都不清楚到底找什么。

    张不良赶开了韦庭祯,与孁儿也在大街上四处搜寻,就在一无所获时,在升平坊的东坊墙上看到了那只黑猫,街坊老太拜托寻找的黑猫,只见它走到一处开了坊墙的大门边,竖起尾巴直接跳了进去。

    虽然升平坊不是张不良的辖区,可这处地方他认得,是个西域人开的货仓,每月进出都难有一次,倒是猫鼠杂居的好地方。

    韦庭祯也带人赶了回来,禀报周围并无发现。

    张不良望着货行大门,这个位置都是周围武侯铺的监察死角,或许里面会有所发现,这就命韦庭祯带人把大门打开,可有个武侯急忙出来阻止,说着货仓背后的西域人是为祆寺做事,事涉邦交,得经鸿胪寺的批文。

    韦庭祯倒懂得为官之道,替张不良大骂这武侯,但骂归骂,两条腿楞是不朝大门迈进一步。

    孁儿直接翻墙入内,片刻后又翻了出来,朝张不良点了点头。

    “韦庭祯,打开大门!此案涉及挖心案,他祆寺可敢担责?”张不良大喝。

    挖心案乃是长安第一大案,圣人都为此龙颜大怒,而且他韦庭祯亲眼看那绣衣卫翻进去确认了,里面必有东西可查,经此思虑他立马带人打开了大门,发现里面正有一辆马车。

    张不良与孁儿打开了马车车厢,发现里面堆满了金吾卫的甲胄横刀和衣物。

    韦庭祯也想蹭过来看看里面有什么,却被张不良挡在半道,拍拍其肩膀笑道:“中郎将,你们金吾卫摊上点事了,不过与你无关,今日你协助有功。”

    “谢直指大人!”韦庭祯喜笑颜开。

    张不良令韦庭祯守好货行,他则与孁儿要了两匹马先回内卫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