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贼

第五十五章 庙街的第一条人命

    流雪军,是为吐蕃第一强军,百多年来击败大唐强军无数,其源自大唐叛军,赤雪军!

    ……

    隆元节将近,庙街的生意也随之好了起来,街边挂满了祈福灯,家家户户置办过节的物事,比往年的上元节还要隆重。

    但在这么充满喜庆的清晨,铁匠铺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是铁匠死了!

    往日无仇,近日无怨,这么老实本分的铁匠怎么就死了!而且还是在自家房梁上自尽的!

    大半夜想不开上吊自尽?街坊们都觉得匪夷所思,公廨的不良人已经来现场收尸,观察了屋内的情况,发现房门和窗户都从里紧闭,莫不是铁匠的媳妇害了自家男人?

    虽说这母老虎平日凶巴巴,铁匠唯唯诺诺,就算吃着牛鞭子还是被榨成了干,但街坊们都清楚两人恩爱,断不可能是夫妻自戕。

    可门窗都锁着,屋内没有任何打斗痕迹,要不是铁匠媳妇干的,就只能是铁匠自杀了。

    姚汝能晚到了一步,见同僚们随意打开了窗户,又在屋内走来走去,还顺道翻出了被窝里铁匠媳妇的肚兜,喝止道:“你们怎可毁坏现场!”

    “姚三郎你紧张什么,等仵作验完尸就可结案了,要么是自杀,要么是那沈氏谋杀亲夫。”其中一个不良人轻松道。

    铁匠媳妇沈氏正瘫坐在楼下,一听有人怀疑是自己杀了亲夫,顿时随手拿起大铁锤冲上二楼,朝着这些不良人凶骂道:“是哪只獠在说老娘谋杀亲夫?!老娘砸碎他满口胡牙!”

    这些不良人哪敢招惹气头上的母老虎,她说砸碎那是真敢砸碎,发起狂来两个男人也按不住,他们只好撇开头往角落里躲。

    沈氏一见还挂在梁上的铁匠,哪还顾得上这些人,弃了铁锤又跪瘫在地哭丧了起来,几个追上来的街坊赶忙将她劝下楼。

    “若还有隐情和线索,你们可承担的起!”姚汝能看了眼挂着的铁匠,他平日与铁匠和沈氏都相熟,他只相信铁匠之死必有蹊跷!可现场要是被毁坏了,还怎么追查真凶!

    “姚汝能!”这不良人是几人中的头,往常欺负惯了姚汝能,哪会像怕母老虎般怕他,这就从角落里又冒了出来,“你是不是想升官想疯了?要查案跟你那张帅去查大案去,别在这修行坊里咋呼!好好升,再给你姚家光宗耀祖,做回那宰相!”

    “哈哈哈……”众人不顾忌挂在梁上的铁匠,纷纷嘲笑。

    姚汝能没有被他们的嘲笑激怒,自己身世的疤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揭了,他正色道:“我从没想过升官,我也不会为了升官挤破了头,我只是万年县一个普普通通的不良人,做好眼前事,做好事前人,你们只当是一个案子,可我珍重这里的每一个人!”

    这些不良人眼见姚汝能如此认真,也不再嘲讽,都悄悄下了楼,把烂摊子索性丢给了姚汝能。

    姚汝能也没有在屋内逗留,他走到屋外关上门,独自一人守在了门口,他当然是要等一个人的到场。

    约莫过了一刻的时辰,张不良和孁儿终于赶到了铁匠铺,凑巧公廨里的仵作也到了。

    张不良和孁儿是去升平坊乐游原练刀去了,一回修行坊就听闻铁匠出事,几人重新进了屋内,姚汝能在仵作的授意下把铁匠放了下来。

    这仵作是公廨内的老人,两眼精厉,后腰束了皮鞘子,插满了各色刀刃,他正蹲在铁匠的尸体前细心察看,大伤初愈的孁儿只是站在一旁,望着尸体上发紫的勒痕直言道:“应该是死在昨夜丑时三刻。”

    仵作大为惊叹,死在丑时他也能看得出,可精准到三刻他可没这本事,倒不知这姑娘是煞有本事还是胡诌。

    “从脚尖看是吊死的。”孁儿自顾自说道。

    仵作也看了看脚尖,若非缢吊,脚底一般不会踮直,依此来看是也符合自杀。

    被孁儿说了两处,有丰富办案经验的仵作开始抬起铁匠的手,可手臂僵硬了抬的有些费力。

    “姑娘,你再说说这手。”仵作卖起关子。

    谁知孁儿不搭理,转头就往临街的窗口走去,搞得仵作生起闷气草草收工要走,姚汝能拉住他想问个清楚,却被仵作丢了这么一嘴:“怎么死的问她就行。”

    张不良让姚汝能把沈氏叫了上来,这时候的沈氏情绪平复了不少,可还是在铁匠的尸体面前啜泣起来。

    张不良也蹲在了铁匠的尸体前,他可没有验尸的经验,也不懂仵作方才教孁儿看手的用意,只见两手微握,并无挣扎扭曲的样子,大抵临死没有抓扯吊绳,那就是说自杀的可能性最大。

    望着铁匠只穿了贴身薄衣,张不良十分好奇,一个人明明睡下了,为何又在半夜醒来上吊自杀,,铁匠能有什么非死不可的大事?

    张不良翻过铁匠尸体,拉开后领,趴着看了看他的后背,好像是看到了什么玄机,把铁匠尸体又翻回原位,正正经经地问道:“你们这些时日没有……骑?”

    全庙街都知道铁匠家的骑是什么意思,姚汝能面露尴尬,不知这张帅怎么问这等无关之事,窗边的孁儿却不懂骑是何意,正好奇投来目光。

    沉浸在悲痛中的沈氏也没张不良问楞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配合道:“打铁的最近讨了个大活,日日去谁家府里帮事,给的工钱也大方,一回到家人都累瘫了。”

    “哪家府上?”张不良追问。

    一旁的姚汝能终于明白了张帅问话的用意,或许这是最重要的线索。

    可沈氏摇了摇头,并不知铁匠每日去的哪里,而且她也并不觉得这事有蹊跷,反而把最可能的想法说了出来:“张帅,我家打铁的前几日弄死了一只庙仙(黄鼠狼),街坊们都说打铁的是犯了庙仙才死的!”

    张不良摸摸下巴,起身点了点头,好像也觉得有可能是庙仙所为。

    这时候孁儿走到了身侧,轻声道:“你看看他的脸,就算是自己上吊也不可能这么平静。”

    张不良微微一笑道:“所以一定是得罪了庙仙,就是不知道是那座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