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大人

第22章 永不相见?

    三月二十七这日,沈地肤的房间桌面上,摆了满满当当的托盘。

    正中间的,是鲜红色的嫁衣,嫁衣之上放着一把金色手柄的却扇。红色的扇面上绣着对并蒂莲,扇骨两侧还坠着玛瑙珠与线穗。

    围着嫁衣的托盘有大夫人送的一套翡翠首饰、池姨娘送的白玉送子观音、沈月岚送的一副珍珠耳坠。

    “地肤,明日就是你的出嫁之日了,真是舍不得...”池姨娘拉着她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用帕子擦眼角。

    沈月岚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那套红色嫁衣上。“四妹,你马上就是别家妇了。”

    对于沈月岚那晚与三皇子并行入正厅的事,沈地肤早就听说了。也就此知道了,那人原来是三皇子,南紫烨。

    她大概猜到,沈月岚对南紫烨的心思。

    只不过,按照便宜爹的立场,多数不会让沈月岚称心如意的。

    沈地肤想着,虽然这对母女俩阴了自己一道,可她马上也能获得自由了,往事就算了。

    “三姐姐,地肤也祝愿你,早日如愿。”她笑得真诚,恬静。

    沈月岚一愣,不可置信的回视她。

    沈地肤却已经抽回被池姨娘握着的手,去翻看嫁衣的针脚。显然,她不打算再与这对母女说什么了。

    两人也识相,互看一眼后,一同迈出门槛,带着丫鬟离开西小院。

    等屋内静下来,沈地肤嫌弃的扔下嫁衣,坐在凳子上。安叶将那些托盘叠放在一起,给她奉上茶水。

    “安叶,你说,明晚会顺利吗?”

    沈地肤捏着茶杯的手指有些用力。

    若是能成功假死,虽说冒着很大的风险,可顺利的实施后,下半辈子就能过的自在些。

    可若是不顺利呢?失败了,被发现了呢?

    看出沈地肤的不安和紧张,安叶双手连同沈地肤的手指和茶杯一起握住。“姑娘,不要多想,大胆去做,一定会顺利的。你是我这辈子最信任,最崇拜,也最喜欢的人。你说的自由,我也向往呢。”

    “姑娘,我等着你在长夏闯出大事业,回来接我。”

    两人眼中都有泪光晶莹闪烁。

    过了好一会,沈地肤才坚定的回复一个字:“好。”

    深夜,沈地肤躺在床榻上,眼睛盯着黑暗中的梁柱,好久不曾移开。

    听说与西戎那边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大军在两个月之内就会凯旋而归。

    穆庚屹,也会带着新的军功回京都。

    到那时,他发现自己身死的事情必然会调查。若是被他查出端倪,迁怒安叶与福辉怎么办?

    应该不会。她已经交代了安叶,若是穆庚屹找茬,就将她留下的方子拿出来几张。只要对穆庚屹还有用,安叶两人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况且,她对穆庚屹来说,也不过是个会生钱的树,没了就没了。只要还有别的生钱树为他赚取利益,对他根本就影响不到什么。

    如此想着,闭上双眼,准备入睡。

    过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她又唰的睁开眼,想了想,翻身下床。

    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装钱的盒子,将里面的银票全部一把抓在手里。

    她在屋内转了两圈,寻思着,这笔巨款放在身上什么地方藏着合适。

    在桌子的托盘上翻找出嫁衣,看了又看,也没发现一个合适的地方。

    于是她又从抽屉里找出个米白色荷包,把一卷银票全部塞进去才发现,荷包太小,根本系不上口。

    “唉...”

    钱多也是负累吗?

    明日成婚的一路上,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她带钱的东西,越小,越隐蔽,越好。

    咔哒一声,窗子处传来响动。

    沈地肤浑身汗毛一炸,攥着鼓鼓囊囊的荷包扑到床边,从枕头下摸出那把玄铁匕首。

    已经四个多月没人撬门溜窗了,她真的很不习惯。

    匕首的刀鞘被沈地肤一把扯下扔在床榻上,她双手握着匕首,死死盯着哗的一下推开的窗子。

    一道黑色身影落进屋内,金色的面具在月光下闪着光泽。

    是他。

    熟人。

    窗子就那么大敞着,男人站在月光中,金色面具里的眸子神色如何,沈地肤看不清。

    但是她可以感觉到,来人正盯着她的脸。

    她咽了口唾沫,尴尬的想要收起匕首。

    玄铁匕首是对方送给她防身的,她用来防他,是不是有点,过于可笑了。

    以男人的功夫,她握着把长剑也是根木棍。

    刀鞘刚收了一半,黑色的暗影就已经极速笼罩过来。

    沈地肤抬头去看,双手瞬间被一只大手钳制住。她整个人后仰的躺倒在床榻上,后脑磕了下床板。

    “你要成婚,可曾知会与我?!”

    磕的那下有些痛,双手被钳制的也很痛。

    沈地肤挣扎了下,有些恼火。

    她怕前怕后的想了一圈,唯独漏了这个人。

    可是她成婚的事,她自己也很憋闷无奈好不好?

    “我成婚凭什么知会与你?你我本就桥归桥路归路,既不是朋友,更不是亲人。放开我。”

    沈地肤的挣扎对那双大手的主人来说,无异于挠痒。

    男人反而更加气恼。

    “我临走之前和你说过什么,你可还记得?!”

    沈地肤挣脱不开,手腕处被他粗粝掌心的茧子磨的生痛,索性也不再折腾,平静下来。

    她不回答,也不看对方。

    男人盯着她凝视了好一会,才松开手,大马金刀的坐在床沿边上。

    沈地肤收回手,放在腹部位置缓缓揉着疼痛的手腕,恨恨的瞪男人的后背。

    上次她试探的提醒过男人,不要将感激之情当作感情。可男人怎么说的?

    他说: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吧?

    搞得好像她自作多情想多了似的。

    现在是闹哪样?跟个醋坛子般的杵在床边,还来质问她为何嫁给他人?

    正在沈地肤鼓着嘴,幽怨的瞪视着对方的时候,男人突然转头。

    “越家那小子,不会是你心仪之人。你若不愿,我可帮你...”

    “大可不必了。”沈地肤急忙收回目光,瘪着嘴继续道:“我与你有救命之恩的情况下,你都如此死缠烂打。若是承了你的情,我这辈子还能与你划清界限吗...”

    “我自己的婚事,不需旁人操心。我只希望今后,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永不相见。”

    她翻身,背对着男人。

    只听身后隐约传来磨牙的动静。

    “你就这么着急的想与我划清界限,再不相干?”

    沈地肤背脊一寒。

    如果今晚将这人给惹毛了,她恐怕没命进行明晚的假死计划。

    于是转过身来,放软语气。“我的婚姻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越杉的为人秉性,我也略知一二,更明白对方非良人。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然也是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若是不与你划清界限再不相见,今后我为人妇,传出半夜私会外男的丑闻...我还能活吗?”

    她小心的伸手揪住一点点男人的黑色衣袍袖口,袖口上还粘着些干涸的泥巴,捏在指腹间有些硌。

    “算我求你,以后不要再见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