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单枪匹马
沈地肤要让穆庚屹偿命,他却说有本事便亲自来拿。
这让沈地肤觉得以前穆庚屹对自己的种种都是假的,他也在演戏吗?
为了让她心甘情愿留在身边,先是假装喜欢她,接着感化她,让她动情后主动示弱靠近。
又或者,对方知道了在他被困皇宫之时,她计划着逃跑,知晓她以往哄着他都是在放松警惕,所以借此报复她,警告她?
真性情的她,穆庚屹见过。
装温柔,扮白莲的她,穆庚屹也接触过。
如今两人因为福辉的死而撕破脸,索性都不装了,针尖对麦芒般的互看不顺眼。
明晃晃的见面装作不认识,多看一眼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过好在也没僵持多久,穆庚屹便搬去了军营住下,很少回将军府。
那位公主南紫曦却像是住的无比舒心自在,把将军府当成了家,把老夫人当成了自己的亲祖母般日日陪着。
穆庚屹不在,府上没人限制沈地肤的行踪。
倒是那个叫阿盾的,依旧喜欢在她出门的时候跟着。
但也很好打发,让他等在凝脂铺后院帮着劈柴,他就甩开膀子认真干活。
沈地肤甩开尾巴,陪着安叶一同来到福辉家。
福辉家在安叶家的隔壁,院落的墙上刚刚修葺过,泥还新着。门缝半掩着,好像在给谁留门似的。
安叶伸出去推门的手僵在那,眼圈红肿着哽咽道:“姑娘,我不敢见大娘,我怕...”
沈地肤将她的肩膀揽住,额头凑过去挨上安叶的。
她没说什么宽慰的话,因为心中明白安叶的胆怯担心并非多余,而是有所预见。
福辉的娘身体本就不好,若是听到儿子去世的消息,估计挺不住。
她们也曾想过隐瞒一段时间,越晚说越好。可就算是这样,也终究瞒不住多久。
福辉平日里就算铺子里再忙,最多隔三日也得回家一趟。
一个是他不放心自己的娘,一个也是为了让他的娘见到他好好的放心。
“此事,我来说吧。”
沈地肤揽了开口的事,扶着安叶,两人并肩入了小院。
院子里晾晒着白菜,木盆里还泡着衣服。
沈地肤喊了两声无人回应,心中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都说关系密切的母亲与孩子会有心灵感应,福辉如此孝顺,他出事,他的母亲或许早就有所察觉。
沈地肤先一步跑进屋门,拐进灶屋右侧的房间,一眼瞧见躺在地上的妇人。
福辉年纪不过二十,他娘的年纪也不大,看起来也就四十多。还是因为疏于保养的情况下,实际应该不满四十。
沈地肤看着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妇人,立刻摸上脉搏。
好在,脉搏虽微弱,却还摸得出律动。
入冬的气候寒凉,在地上昏迷的时间至少过了一晚,冻的不轻。
身体亏虚的非常厉害,虚不受补,如同熬灯油般的耗着体内精气,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摔倒这一下应该是伤到了后脑,四肢僵直不能动。
如今这副样子,走不走都只是早晚的问题。
沈地肤与安叶合力将人抬上床榻盖好被子,安叶去灶屋烧来开水吹的温热了灌下去几口。
沈地肤搓揉着对方身上的穴道缓解,人总算是苏醒过来。
醒来见到安叶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福辉是不是出事了。
安叶哽咽的说不出话,但哭肿的双眼已经说明了一切。
福辉娘没多问什么,只念叨着让福辉回家,她要见儿子最后一面。
安叶跪在沈地肤面前,求她想办法将福辉的尸首带回来,让他们母子二人最后见一面,看一眼。
其实不用安叶来求,沈地肤也早就决定去城外大营寻穆庚屹,讨要福辉回来。
她知道福辉的娘坚持不了多久,最晚到今夜子时。
所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从城内到城外的龙鳌军大营,骑马要半个时辰,坐车要一个时辰。来回至少也要两个时辰,还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
沈地肤当初去青栾郡时学过骑马,但只是能保证自己坐在马背上不会掉下去,还是有人与她共乘一骑的时候。
直觉告诉她,讨要福辉的过程不会顺利,所以一定要尽可能的快。
她牵出凝脂铺平日里用来拉货的枣红色母马,与它耐心的沟通了半晌,总算是平安的爬上马背,安稳上路。
临走时瞧见阿盾正蹲在后院扒豆角,她心里的念头其实是想过让阿盾带她前往城外大营的。
但阿盾有一点很让人无语,便是执拗。
他信奉军营铁条,更是将穆庚屹的话当做圣旨来听。
军营不许女子靠近,更何况是进去找人了。阿盾若是知道她的目的,不仅不会帮她,可能还会阻挠她。
沈地肤趴在马背上,悄悄的溜出去,一路往城外。
她没去过龙鳌军的大营,只听说是在东边,于是理所当然的驱策着马匹向着太阳落山的放心行进。
马儿走着有些慢,出城后她给了马屁股一鞭子,顿时被颠的差点飞出去。
东边有条很宽的石子路,马儿顺着那条路一直奔跑。沈地肤虽然觉得方向没错大可以任马儿自己跑,但手掌心被缰绳勒出的血痕越来越痛。
走着走着,路边突然出现一片玉米地。一半玉米被砍倒堆放着,还有一半玉米是青稞状立在田边,舞动着翠绿的叶子,无声的对马儿发起召唤。
不知道是不是这匹枣红马并非经常被人骑的缘故,职业素养并不高,带着跑偏的架势哒哒哒蹿进玉米地,旁若无人的啃起青玉米来。
沈地肤先是好言好语的相劝,一看马儿抖着俩耳朵不听,立刻急了。
扬起鞭子狠狠抽了下,反而将马儿的脾气给激起来。
马儿后蹄蹬踹,下了狠劲的想将她从背上甩下来。田地里正在忙农活的伯伯挥舞着镰刀劝她赶紧下马,不要摔伤了。说什么马疯起来是很危险的。
沈地肤心里发苦,手上却只能紧紧攥着缰绳,两只脚死死踩着马蹬。
她也知道马疯起来吓人,她也很怕自己会被摔死的好不?
可是现在跳下去,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她骑马出来,本就不是为了田间游玩的。
好在马儿踢踹了一阵冷静下来,吃货般的继续啃玉米和桔梗,吃的那叫一个投入,一个喷喷香。
沈地肤看了眼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把缰绳重新缠好。
“大伯,能和您商量个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