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安德鲁特

第一百七十一章 风动

    六月十五日,周一。

    在床上躺了整整五天,乔伊终于恢复得七七八八,但最终也错过了赛欧娜的升学考试任务。

    回到凤鸣城后,伊芙亲自来看望乔伊,确定乔伊伤势无碍,也为贝蒂的任性向乔伊道歉。

    艾伦和哈尔在当天下午来看望乔伊,收到乔伊回信后的他们都有些尴尬,三人都想保护自己的秘密,并未聊及太多,只是简单交谈了几句,没有半个时辰就匆匆散场。

    乔伊错过了杰西卡的生日,但不算完全错过,当天晚上杰西卡来看望乔伊,呆了整整一夜。

    此前,杰西卡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看望乔伊,但只待一会就走。周六和周日,杰西卡同样呆了一夜。

    经历这次任务后,两人感情变得不一样,但都在克制,避免过多接触。他们都知道对方有喜欢的人,但是两人,尤其是杰西卡,都想多待在一块,避免自己独处。

    艾伦的婚约对二人而言不是秘密,乔伊试图为杰西卡解开心结,但未能如愿。

    她将很长时间都无法释怀,但终究会逐渐遗忘。人就是这样不断成长的。

    这天下午,乔伊离开安德鲁特宅邸,向巫师学会赶去。他与赛欧娜约了见面,为自己缺席她的升学考试任务而道歉。

    来到巫师学会,乔伊发现赛欧娜已经坐在位置上向自己招手。这更加让乔伊感到难堪。

    “赛欧娜!”

    乔伊远远打了个招呼,然后坐在赛欧娜对面。赛欧娜点的南境糯米酒,在白瓷碗中略带一丝黄色。糯米酒味道略甜,酒味较淡,很适合女生喝。

    “喝点什么?”赛欧娜开口问道。

    “茶水就行。”

    赛欧娜挥手叫来侍者,叮嘱他上一壶好茶。她今天穿着一身黑色常服,未着长裙,胸前也并未佩戴家族纹章。

    乔伊仿佛从未见过赛欧娜穿长裙的样子,赛欧娜似乎也并不喜欢女装。

    “身体好些了?”赛欧娜回过头来问道。

    “基本没有大碍了。”乔伊笑着回答,“这周就开始选任务了,不能再休养了。得出来走走就。”

    “需要我帮忙么?”赛欧娜放下杯子,笑容灿烂。尽管要离开凤鸣城,但她看上去并没有太多失望,能离开凤鸣城对她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这多不好意思。”乔伊挠了挠头,“明明我没帮到你,反而再让你来帮我。”

    赛欧娜摆了摆手,拿起侍者刚刚端上来的茶壶,为乔伊添上茶水。

    “没关系。再过段时间,我就要回加图拉城了,离开前能帮到你一些,也还不错。其他人已经不在跟我见面了,你是唯一主动要见我的。”

    “那就多谢了。”乔伊微微一笑,“那些流言终究会消散的。”

    “但或许,这不是流言呢。”赛欧娜放下茶壶,神色严肃地与乔伊对视。

    “若非流言,学姐怎么还能留在圣殿。”乔伊端起茶杯,轻声说道,“隔墙有耳,学姐还是不要信口开河,容易引起误会。”

    “我很快就要离开了,误会不误会,也无所谓了。”赛欧娜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安德鲁特,我能相信你么?”

    “学姐可以相信我,不管是任何秘密,我都会帮你保守。”乔伊闻言心中一动,当即正色说道。

    “不过,我没有太多秘密。”赛欧娜莞尔一笑,伸手握住乔伊放在桌上的手掌,“让你失望了。或许有一些经历可以讲给你听。但它们都索然无味,有时间的话,我会讲给你听的。”

    “好。”乔伊轻轻点头,翻手想要抓住赛欧娜的手掌,但赛欧娜反而将其抽回,“我也会讲给你听。”

    “听说双胞胎或者龙凤胎会有心灵感应,你相信这件事么?”赛欧娜忽然问道。

    “或许吧。不过,我没有这种经历。”乔伊挠了挠头,“虽然我听说,龙凤胎是一种神眷,二者天赋会强于独生子女,因为在母体中,他们相互增强了自己的天赋。”

    “你认识双胞胎或者龙凤胎么?”

    “不认识,凤鸣城的贵族中,似乎并没有。”乔伊摇了摇头。

    “他们大部分都是造就的。”赛欧娜低声说道,“只有极少部分是天然降生的。这导致他们会有缺陷。”

    “您是说圣殿的那些先代大祭司?”乔伊闻言一惊。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猜的。”赛欧娜站起身来,笑容古怪。

    “学姐,你听说过铃兰么?”乔伊忽然问道。

    赛欧娜面色一愣,“没听说过,她是谁,你的朋友?”

    “没事。”乔伊摇了摇头,“之前遇到过的一个人,说是认识您。”

    “估计是骗你的吧。”赛欧娜面色不太自然,挥手叫来侍者准备结账。

    “应该是。”

    两人沉默下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侍者走过来,将账单一一念出。

    “我还有事。”两人同时开口,皆是一愣,然后移开了视线。

    “让我结账吧。学姐。”乔伊主动提出,“回头我给您写信说明升学考试的任务。”

    “好。”赛欧娜点了点头,“如果需要我帮忙,就给我写信找我。我还会在凤鸣城待上十天左右。”

    “没问题。”乔伊轻轻点头,付清账单,目视赛欧娜离去。

    “她肯定跟黑暗教团脱不了干系。”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乔伊耳边响起。

    乔伊身体一震,转身看到杰西卡正站在自己身边。

    “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跟你一路了。不只是我,还有艾伦和哈尔。”

    杰西卡摆了摆手,将乔伊推到里面,自己在乔伊身边坐下。艾伦和哈尔拿着饮料和小吃在乔伊对面坐下,脸上笑容古怪。

    “难怪一大早就不见了,原来是跑来这里见漂亮学姐了。”

    “你们可别乱说。”乔伊仰天长叹,“这不是答应过要帮忙,最后爽约了,想要约出来解释一下。”

    “你最后解释通了么?”艾伦问道。

    “没有。”乔伊摇了摇头,“我不应该提起铃兰的。”

    “你这样问,赛欧娜学姐肯定猜到你其实知道她与黑暗教团有关了。”

    “但是,我真的想知道铃兰是谁?”

    “想要报仇?”哈尔问道。

    “是的。”乔伊轻轻点头,“她一定就是泽鲁斯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究竟是谁呢。”

    “我们调查一下吧,趁现在升学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如果她是学院弟子,肯定会趁机招兵买马或者试图攻击学院学员。”艾伦提议道,“我们多联系几个人,让大家注意看看有没有人行为举止很古怪,这样有机会发现她。”

    “不过,黑暗教团既然已经撤离寂静丛林,为何他们还在这里?”哈尔摸了摸下巴,“难不成,他们还没有打算放弃凤鸣城?”

    “估计是暂时还没有暴露,所以留了下来吧。如果被圣殿察觉身份,肯定也会离开。”杰西卡猜测道,“黑暗教团渗透了很多人,但其中有相当多一部分只是有联系而已,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圣殿对他们也不能有什么动作,只能持续监视他们。”

    “宫廷内怎么说?”乔伊看向哈尔。

    “陛下似乎对黑暗教团并不在意,但地下城一事的确让他认识到剿灭黑暗教团的必要性。”哈尔摊了摊手,“父亲提到过,黑暗教团此前曾经与旧帝有过合作,这事在皇族内部并不是秘密,内战爆发的时候,黑暗教团也支持过旧帝。”

    “还有这事?”三人闻言皆是一愣。

    “宫廷内部反正还是挺多流言的。”哈尔苦笑一声,“是非真假,我也难以判断,只是跟你们提一下而已。乔伊或许有机会搞清楚,他跟艾琳公主不是好友么?”

    “真不愧是乔伊。”杰西卡皮笑肉不笑地夸赞道。

    乔伊摇了摇头,“黑暗教团的确跟旧帝合作过,不过跟新帝并无联系。”

    “目前来看,黑暗教团可能带来的危机已经消泯了。”哈尔说道,“圣殿正在全力通缉他们,地下城暴乱后,黑暗教团已经消停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凤鸣城附近就再无黑暗教团作乱。”

    “不过,寂静丛林如此广袤,寻常冒险者遇到他们怕也不是对手。”艾伦摇了摇头,“这次连乔伊和杰西卡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寻常的冒险者小队肯定更加没有招架之力,若非姚岚祭司及时赶到,连乔伊他们也要遭重了。”

    “这次的确凶险。”哈尔好奇问道,“为何不找我们两个帮忙?四个人的话,或许能有机会。”

    “这是属于圣女的试炼,大祭司不允许找太多帮手。”杰西卡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哈尔轻轻一笑,没有继续追问。

    “下周就是皇家魔法学院和武神学院的升学考试了,你们有何打算?”艾伦开口问道,“一起?”

    乔伊摇了摇头,“我已经邀请赛欧娜学姐帮我。这次,我有机会从她口中得到一些黑暗教团的消息。”

    “那我们三个?”艾伦看向杰西卡,“大祭司希望我和安娜去新修的圣洛伦佐大教堂侍奉,我估计没有时间。”

    “教堂已经建好了?”乔伊闻言一怔。

    主宰圣殿在骑士古墓上方修建教堂,迄今已经一个多月。尽管宫廷承担了部分开支,但修建一所大教堂还是支出极高。

    “只是一座偏殿,想要完全建好,恐怕一年也不够,圣殿预计三年内完成教堂的建造、雕塑的安装和壁画的绘制。”

    “三年。”乔伊目光微垂,“到时候你们就该成年了。”

    “不错。”杰西卡轻轻点头,“大祭司希望能在我成年前完成大教堂的修建,由我主持落成仪式。”

    “时间上来得及么?”艾伦好奇问道。

    杰西卡刚刚度过自己的十五岁生日,留给工匠们的时间还有整整三年。

    “根据大祭司的计划,应该只用两年半左右就足够了。”杰西卡展颜一笑,“雕塑已经在刻制,大祭司还邀请了同盟境内的著名雕塑师和画家前来凤鸣城商讨,一切都在如期进行。”

    四人轻声交谈起来。不一会,玛卡兰冷饮也被端了上来。艾伦和哈尔询问了一些升学考试的事情,乔伊说明了一些自己的猜测和将来的计划。

    他终于对三人说明,自己将在不久后前往已经与碧翠丝订立婚约,同时举行定亲仪式。而艾伦在乔伊的示意下,同样将自己即将离开凤鸣城,回到凛冬城定亲的事情说了出来。

    尽管三人都已知晓,但还是做出大吃一惊的模样。杰西卡尽管嘴上恭喜艾伦,但明显反应过度,乔伊多次示意,她才艰难压抑住情绪的起伏。

    夕阳西下,四人相互告别,各自乘上马车离开。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不掺杂太多情绪在一起交谈。从这天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