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昨日之歌
乔伊闻言松了口气,他正准备与西泽尔叙旧,忽然注意到阴影中有一名少女正被西泽尔用剑胁迫,紧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
西泽尔手中的剑刃上反射出一缕金光,剑刃在少女雪白的脖颈上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
少女脸色阴沉,看不出有任何惧怕。此刻,她正扭头向着墙角,似乎不想让乔伊看到自己的面孔。
乔伊好奇地向前走出两步,看清楚少女熟悉的面容后,他不由面色一怔。
“赛欧娜?”注视着被西泽尔逼在角落里脸色通红的赛欧娜,乔伊内心既惊又喜。
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里重新见到赛欧娜。
“你认识她?”西泽尔内心一动,回过头来,看向乔伊。
听到乔伊的呼唤后,荼蘼秀眉微蹙,但稍作考虑后,她还是目光祈求地看向乔伊,试图唤起乔伊心中的怜惜,帮助她摆脱西泽尔。
西泽尔尽管愿意随她回到黑暗教团,但得知他们的打算后,毅然决然地选择背弃自己的承诺。
“她是黑暗教团的圣女,我们的敌人。乔伊。不要对她手下留情。”
西泽尔的话语让荼蘼内心一沉。她满脸憎恨,十分想要发起反击,但现在的她根本不是西泽尔的对手,哪怕加上乔伊,两人也不是西泽尔的一合之敌。
更何况,乔伊恐怕并不会选择帮她对付西泽尔,至多只是向西泽尔求情而已。
乔伊愣在原地,内心震惊,又有些失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尽管早已知晓赛欧娜是黑暗教团的成员,但此时此刻,乔伊依然还是更偏向于救下她。
“经历罪恶,才能对抗邪恶。”见乔伊面色犹豫,西泽尔沉声说道,“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些道理。现在,我必须杀死她,乔伊。你会支持我么?还是说,你希望留她继续为祸帝国。”
“放了她吧,西泽尔。”乔伊犹豫片刻,轻声开口,“算我求你,放过她吧。”
“她可是黑暗教团的圣女。”西泽尔皱眉说道,“她在南境可是干了挑起了相当多的纷争。”
“她已经改过自新了。”乔伊争辩道,内心其实也没有太多底气。
但乔伊其实明白,赛欧娜并未完全脱离黑暗教团。而从眼前的情况判断,恐怕她回到南境之后就立刻重新加入黑暗教团。这段时间,黑暗教团在南境的所作所为,恐怕与她脱不了干系。
这让乔伊分外难过。他本以为,赛欧娜当真会像两人约定的那样,尽一切所能离开黑暗教团。
“好吧。我答应你,不会杀她。”西泽尔叹了口气,松开荼蘼的脖颈,语气严肃地说道,“但你必须把东西交给我。这样我才能放过你。”
“休想。”荼蘼摇了摇头,她紧握法杖,但也知道,自己并没有逃跑或者反击的机会,于是冷声说道,“你杀了我吧。”
“你是死灵,是杀不死的。”西泽尔冷笑一声,“但我可以让你生不得死不得。”
荼蘼打了个机灵,明白西泽尔当真会对自己出手,终于选择放弃,“在地下室的箱子里,暗层里面。”
西泽尔推开荼蘼,转身来到地下室门前,一掌拍断铁索,走进地下室中。
荼蘼摔倒在地,面色不安地呆在原地。她并不知道乔伊与赛欧娜之间的约定,但此刻察觉到乔伊眼中的沮丧后,内心也是有些触动。
听到西泽尔的话语后,乔伊心中一动,但赛欧娜身上并无明显的死灵气息,这让他感到有些古怪。不过,乔伊并未考虑太多。注意到荼蘼的狼狈后,他当即上前,想要扶起她。
“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乔伊微笑着伸出手,“不过,我没想到我们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
荼蘼心情烦躁,她猛然甩开乔伊伸出的手掌,愤愤不平地说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下次见面,我们就是敌人了。”
“但现在,你是我的朋友,不是么?”乔伊笑了笑,重新伸出手。
荼蘼偏过头去,没有与乔伊对视,但片刻之后,她还是心软地伸出手,任由乔伊拉起自己。既然这一切终究要结束,就让她来做恶人吧。回头她会向赛欧娜解释的。
乔伊无奈一笑。荼蘼却忽然紧紧抱住乔伊,心里波澜起伏。
她十分希望告诉乔伊这一切的真相,同时也想告诉乔伊,自己并非赛欧娜,而是薇薇安,但她同样在乎乔伊,甚至比赛欧娜更在乎他。
但犹豫许久后,薇薇安终于还是放弃了这样的做法。
“没关系。他不会伤害你的。”乔伊不知所措地抱住薇薇安,心里升起一缕异样的感觉。
他没有分辨出姐妹二人的差别,但也感到有些古怪,只是,他将这当作是两人分道扬镳前赛欧娜的愧疚。
他不明白,赛欧娜为何又重新回到了黑暗教团,这与她此前答应过他的事情并不一致。
但既然她无法脱离黑暗教团,依然在助纣为虐。那就像她说的那样,下次见面,他们就是敌人了。
乔伊内心犹疑不定,想要开口询问。
这时,西泽尔从地下室中走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向乔伊挥了挥手,便朝前门走去,准备离开。
“等一下!”乔伊松开薇薇安,急忙来到西泽尔身前。
西泽尔不解地望着他,目光有些异样。当初他活着的时候,乔伊和艾玛还是两个孩童,如今乔伊却已经长大,与当年有了很大差别。
“西泽尔大哥,我想问你个事。”乔伊目光期待地说道。
“关于艾玛?”西泽尔心中一动,顿时有些可怜乔伊。乔伊一直活在旧帝卡帕和安德鲁特家族为他编织的幻想中,从未意识到现实的残酷。
“是的。”乔伊轻轻点头,忍不住握紧双拳,忐忑不安地问道,“艾玛还活着么?”
“或许吧。”西泽尔模棱两可地说道。
这在乔伊心里唤起了巨大的希望,他一直没有相信艾琳的话语,尽管艾琳不会骗他,但如果是关于艾玛,恐怕艾琳同样会选择隐瞒。
但西泽尔的话语似乎另有深意,这意味着什么?莫非,艾玛同样复活了,但却被新帝伊塔和主宰圣殿捉拿回去关押起来?
“为什么这么说?”乔伊忍不住问道。
“黑暗教团的死灵计划没有完全成功,但还有继续进行的机会。”西泽尔沉声说道,“只是,现在伊塔已经将艾玛的尸体重新葬下。恐怕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乔伊闻言一愣,慢慢松开手,心情复杂地说道:“那也好。至少,她可以安心离开了。”
“你不想复活她么?”西泽尔忽然问道。
“那对她而言,时好时坏呢?”乔伊惆怅说道。
西泽尔闻言无奈一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向外走去。
薇薇安走过来向乔伊告别,打算带着手下离去,但乔伊此刻心情沉闷,只是轻轻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乔伊气馁地坐在教堂残破的木椅上,感到十分不解。
西泽尔的话语莫非是说,艾玛还有可能复活?他希望乔伊帮助他,复活艾玛?
看着乔伊魂不守舍的样子,薇薇安忽然一笑。
乔伊抬起头来,两人相视一眼,目中都是有些不舍。
薇薇安偏头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乔伊注视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由一叹。
便在这时,在还算明亮的房间中,乔伊内心忽然升起一种此前从未有过的猜测。
他注意到薇薇安手持法杖的不同,这在此前曾经多次变换。
赛欧娜经常使用长柄法杖,只有为数不多的数次相遇中,她携带的是这一柄小臂长短的镀金木质法杖。
大部分时候,赛欧娜所使用的都是一柄不起眼的长柄深紫色法杖。乔伊清晰地记得,两人分别的时候,赛欧娜曾将其当作手杖使用。
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联想到西泽尔提到过的死灵,乔伊内心之中不由生出愈发接近真相的猜测。
薇薇安跟着西泽尔走到教堂门前,轻声问道:“等一下,你为什么没有告诉乔伊我的真实身份?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赛欧娜。”
“他早晚会知道的。”西泽尔轻声说道,“或许,他已经知道了。”
“如果你选择离开的话,教团一定会追捕你的。”薇薇安耐心劝说道,希望说服西泽尔帮助他们,“为什么不加入我们?我们会帮助你的,不管你要作什么。我们甚至能帮你重新夺取帝国的皇位。”
西泽尔摇了摇头,开口解释道:“赛欧娜曾经帮助过我,所以我愿意帮你一次。但只有这一次。至于因此造成的误会,这就留给你自己去解决吧。制造死灵的方法应当被销毁。至少,我不能让它继续扩散,所以我要毁掉你手中的这一份。此外,如果你们继续制造死灵的话,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会聚集起一批人,消灭黑暗教团。”
“那你要去哪里?”薇薇安没有在意西泽尔的威胁,制作死灵的方法已经完善,西泽尔销毁的卷宗虽然重要,但这只是薇薇安奉命运送的副本,被毁掉也无伤大雅。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西泽尔微微一笑,向前步入雨中。
他拿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离开黑暗教团的据点,只留下薇薇安自己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薇薇安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秀眉微蹙,还在纠结西泽尔的离去。
西泽尔到底有什么目的呢?倘若他真的想逐鹿中原,为何不接受教团的帮助?
此刻,乔伊来到走廊尽头,停在那里,他勉强听到了两人交谈的只言片语,但并未听到详细的交谈,无法证实自己的猜测。
薇薇安回头最后看了一眼乔伊,向乔伊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带着手下离开教堂,走入雨中,逐渐消失在升起的雨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