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与未知，对陆来说，是挑战，是困境，也是乐趣。

    围棋的规则极其简单，变化却十分复杂。

    即便拥有强大算力的陆也无法穷极其中的所有变化。

    或者说，他并不愿意这么做，因为这样会让游戏失去趣味。

    试想，如果两能穷尽一切变化的“神仙”对弈，那回事什么样的场景。

    两人落座对弈，一人落下一子，另一人思索半晌，随后投子认输。

    对弈从根本上就不成立了，全无乐趣可言。

    所以，保留变化，是保留风险，也是保留乐趣。

    棋子和棋盘也是冰做的，以颜色深浅分辨黑白子。

    钱老爷子抓起一把棋子：“猜先，黑贴三子，如何？”

    “可以。”

    陆点了一下头，扫描了一下钱老爷子的手。

    对方的手掌吸收掉了所有的探测信号，让陆无法得知其中棋子的数量。

    陆随便猜了一个：“双。”

    “是单。”钱老爷子微微一笑，摊开手掌，里面只有一颗棋子“不过来者是客，就由陆老弟执黑先行好了。”

    接着，双方快速落子，对弈三十手后，布局阶段基本结束，形势大致两分。

    陆率先进入长考。

    他身体微微前倾，向棋盘的方向凑近了些，一手托着下颚，缓慢摩挲。

    陆已经有几千年没有用这种姿势思考了。

    对手非常强大，陆的强大算力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这意味着，对手拥有不亚于他的算力。

    对手的每一步棋，都在陆计算到的最佳位置。

    陆能做出的应对，几乎是唯一的。

    一个完全未经改造的灵能者，大脑功能竟自然开发到了这种程度！？

    不，一个强大的灵能者，智力确实是可以得到“飞升”的。

    接下来，陆落子的节奏慢了许多。

    双方进了一场极其惨烈的中盘搏杀。

    盘面上的几条大龙全都处于没有净活的状态，彼此绞杀在一起，难解难分。

    但两人都不愿意先退一步，后手做活，而是步步抢先，寸土必争。

    行至中盘，双方大局几乎底定。

    盘面官子一目了然，双方各自收下几处大官子之后，棋局似乎很难再有什么大的波折了。

    陆虽然执黑先行，盘面上略有优势，但考虑到贴子，其实双方仍是旗鼓相当。

    如果对局继续进行下去，双方无论胜负都不会差太多，甚至有很大概率和棋。

    想要拉开差距求胜，那就只有兵行险招，向仍然没有净活的大龙下手。

    但两人实力太过接近，都不敢轻举妄动。

    钱老爷子感觉到了陆的棋力深厚，不由感慨：“棋逢对手，难得啊，难得……”

    陆也久违地体验到了对弈的乐趣：“同感。”

    钱老爷子摇了摇头：“呵呵，老朽果然是老朽了啊，我看这局，不如就和了吧。”

    话虽如此，可末了，钱海潮却在陆的一处角空上落下一子。

    这是一处不易察觉的破绽，看似一块活棋的角空上，瞬间出现了了劫杀的可能。

    然而从大局上来看，这处劫争对陆有利，因为钱海潮的一处边空的棋形有些许漏洞，可以提供很多的劫材。

    但陆很快看出，这是一个陷阱，因为对方可以弃劫强杀，进而形成大转换，从根本上改变眼下两分的局势，让本来已经明朗的局面再添变数。

    陆看了看盘面，没有说话，而是继续落下一子。

    钱老爷子定睛一看，这一子和他最后一步棋有异曲同工之妙。

    若继续下去，双方将在四处地方形成大转换，进而改变整体局势。

    原本的活棋被分割孤立，必须重新连回做活。

    原本的死棋则生机乍现，突然就成为了战力。

    如果继续下去，将让这盘棋重回中盘。

    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天下大乱”。

    钱老爷子看着盘面，良久，才苦笑着长叹一声：“唉……果然不服老不行啊，再杀一轮，只怕是要撑不住咯，呵呵……”

    陆却并没有急着要求兑现关于矿山的赌约，而是说道：“和棋。”

    “哦？”钱老爷子侧歪着头，问道“呵呵，陆老弟啊，矿山，不要了？”

    “交易，亦可获取，不是吗？”说着，陆再次打开铁箱，亮出了他的全部筹码。

    一座废弃的矿山而已，钱老爷子并不放在眼里。

    加上他发现陆这个人确实破有实力，就想要做个顺水人情，找个理由送给陆，权当做是一份结交的见面礼。

    可是，陆却坚持要求“交易”，而且再次拿出包括《六合神功》秘籍在内的珍宝作为筹码，这又是什么意思？

    “陆老弟啊，区区一座矿山，和你手中这些稀世之珍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这出价，实在是太高了啊。”

    “采掘，运输，所需人力物力，尚需依靠阁下协助。”

    这是陆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对人使用敬语。

    同时，他也阐明了自己的意图。

    陆是一个讲求效率的人，仅仅得到一座矿山是远远不够的，后续如何开发才是关健所在。

    他可以通过慢慢积攒的方式，在此地再建立一套采掘和精炼设备，甚至铺设一条输送管线。

    但这么一来，陆的基地建设进度就会被迟滞，不如利用这个世界现有的人力物力来暂时作为替代。

    五湖会在陆看来，也是一个可以寻求合作的对象。

    以陆目前的已知情报，五湖会并不是一个单纯的灵能者武装组织，而更近似于一个行商浪人王朝，有一定合作的价值。

    钱老爷子除了试探，也确实有结交拉拢的意图，双方一拍即合。

    “哦？陆先生想要什么样的协助？”

    “矿工，运输，有组织开采，费用另算，以贵金属票据支付报酬。”

    那价值一百多万两的银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然而，敏锐如钱老爷子，自然也从陆的话语中听出了端倪：“呵呵……这么说来，真正的宝贝不是那座山，而是陆先生的手（艺）啊。”

    陆也不掩饰：“以一般理性而言，是。”

    “呵呵，相见恨晚啊。”钱老爷子见陆如此坦荡，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好，我也不贪心，矿山归你，我就收下这本《青莲剑义》，开矿所需一切人力物力，陆老弟只管开口，由我五湖会来筹措，按市价记账，如何？”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