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考生退场。”主教练举起话筒提醒一句。

    林庭抬手：“河教练，我先把学长拉出来。”

    趁着这个工夫，他蹲下来盯着一脸惊慌的翁铁，快速低声说：“别乱动，翁铁。”

    “你已经赢了，大哥，你还想干嘛？”翁铁有些怕眼前这学弟。

    “你背后的人是谁？谁在指使你？”林庭的声音沙哑地仿佛石块摩擦，冰冷又无情。

    翁铁顿时脸色古怪，嘴角勾了一勾，“嘿，你猜？”

    “请考生快点退场，别跟你学长谈恋爱了。”主教练又提醒了一句，把周围的评委们都逗笑了。

    林庭重新用灵术分解了流沙陷坑里的地刺，然后把翁铁从沙坑里拉了出来，他的手甲贴着翁铁的脖子，威胁之意尽在不言中。

    “告诉我答案，否则我会再来找你。”

    “你别问我。我不会告诉你的。我永远忠于那位大人。”翁铁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有点幸灾乐祸，还有点期待。

    “是不是石珏？”

    翁铁摇头，“不认识。”

    “那就是毛黎，他和石珏是竞争对手。”

    翁铁态度死硬，“别问了，我是不会说的。我永远忠诚。”

    林庭心中一沉，看来幕后黑手势力很大，或许整个青山一中都是那人的后花园。他心怀惴惴地离场了。

    评委席上，校长一直目送林庭离开，感叹：“真是个好苗子啊，河老师，一定要好好培养他。”

    幕后黑手主教练眯眼笑：“骆校长拳拳之心。我早就注意到这学生了，我兄弟让我特别关照他。你瞧他这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出手把我们都吓一跳啊。看来有些小伎俩还是有效的哦。”

    校长迟疑地问道：“什么小技巧？”

    “说来也好笑，学生们私底下建的小群，不让教练进，却不知道群里一直有叛徒。我就让内鬼匿名偷偷发布流言……假消息传出以后，他们一个个都生怕得罪了同学，平时相亲相爱，又刻苦训练，上了擂台也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可谓是一举解决了许多难题，效果拔群。”

    “这样做会不会产生负面影响？”

    “骆校长新官上任才几年，你有所不知，我们河教练这招用了好多年了。一届届都是这么骗过来的。”其他的教练纷纷拆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咱们的学生还是单纯哟，这都会上当。”校长摇头失笑，“对了，那个小群，我能看看吗？”

    “还是别看了，里面有个叫川东仁的学生，天天发不正经图片，待会儿他进场了，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

    ……

    “阿嚏！”川东仁打了个喷嚏，“谁在背后骂我呢？”

    他揉了揉鼻子，看到林庭走出考场，连忙迎上去。

    林庭解除了瓷甲，第一个出门，立即被好奇的队员们团团围住。

    “咋样，同学。你通过了吗？”

    “是不是很危险？高三队员下黑手了吧！”

    川东仁见他脸色凝重，顿时有些慌：“不是，大哥，你说话啊，你不会挂了吧？”

    林庭摇头，“我通过了。但是……待会儿你们小心一个叫翁铁的人。如果情况不对，就赶紧认输，他掌握一道风系灵法，能制造一个全是风刃的球形场域，克制地系术法，虽然威力一般，但在里面待久了还是会有生命危险。”

    此话一出，顿时哗然。

    川东仁义愤填膺地说：“那人肯定是被收买了。”

    “这怎么忍？我们联合抗议！”“对，不能就这么让那个凶手逃脱！”“查证据，把买凶的人也揪出来！”

    负责维持秩序的两名教练皱眉走过来，“吵什么，吵什么，不准喧哗。”

    “老师，我们举报，高三队员故意杀人！”

    “就是就是，老师你看我同学，他就是受害者，呃，虽然他没受伤，但衣服……呃，也没破，但遇到了很危险的情况啊。肯定受到了严重的精神伤害。”

    教练老师表情奇妙，他们对视一眼，随即肃然道：“我们知道情况了，放心，我们会提醒评委，绝不会姑息这种情况发生，你们安心准备接下来的考核。”

    石珏挺身而出，“老师，发生了这么恶劣的情况，我觉得我们必须要有完整的知情权，否则我会向有关部门举报学校不作为。”

    林庭旁观石珏的表情和姿态，没有发现心虚的意味。

    其他几位家族子弟也纷纷表达了同样的意愿。其中有被林庭重点观察的毛黎，他也没有什么异样。

    “考核照常进行。再有意见，就取消资格。”教练的态度很强硬，随后又说软话，“放心，校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每一位负责考核的高三同学，都是认真负责的，你们所说的情况不会发生。”

    同学们无奈散去，恐慌的情绪依旧存在。

    看到那两位教练的表现后，林庭眯起眼睛，他忽然咂吧出了一点古怪。

    从翁铁到这两位教练，都在为幕后黑手打掩护，谁有这本事？倒不如说，他们其实都知情，那就说得通了。难怪昨天向衣教练提到这件事，她只是让林庭别担心，感情师父也是演员。

    现在疑点只剩下一个，百羊秀为何要特意通知自己？她或许掌握了不为人知的关键证据。

    百羊秀没有靠近人群，而是和月小池一起坐在角落闲聊。

    林庭走到她们近前，蹲下来面向百羊秀。

    “富姐，我有个问题。”

    她抬头看向他的脸，又垂下眼睑不与林庭对视，“什么问题？”

    “你今早特意通知我，让我小心一点，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百羊秀用手托着腮，说话很含混。

    “你也听说有人要对我下手了？”

    “嗯。”

    “那么作为家族子弟，青山名门，你一定有详实可靠的消息来源吧？”

    “聊天记录。”

    林庭深吸一口气，他从没感到如此难绷，低声喊道：“这是假消息。百分之百纯谣言。群里有教练安排的内鬼！聊天记录这玩意真的能有半分可信度吗？！”

    月小池都笑了。

    百羊秀心虚道：“反正不要钱，多少信一点，万一真有人对你下手，你提前做好准备也不至于吃亏。”

    林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叹气道：“还是谢谢你，专门提醒我。”

    百羊秀挤出乖巧的微笑：“不用谢。毕竟你……的另一个身份，是我朋友。”

    “那可不可以认识一下象甲的另一个身份？”

    “再说。”百羊秀扭过头去，轻轻搔了搔脸颊。

    林庭又看向月小池，“你早就猜到了？”

    她轻轻点头，明亮的目光像是在无声调侃。

    考核进行了一上午。

    将近十二点，评委们宣布考核结果。

    “二十二号，林庭，综合十分，通过。”

    “三十号……综合五分，未通过。”

    “四十一号，百羊秀，综合十分，通过。”

    有人听到自己通过的消息当场尖叫欢呼，也有人得知落选，黯然地躲进角落掉眼泪。

    “我好紧张，我好紧张啊哥们！”川东仁死死抓着林庭的胳膊，他刚才进场后很是挨了一顿胖揍，“我怀疑我的对手也被买凶了，兄弟我是死里逃生啊。”

    “一百零八号，川东仁，综合六分，通过。”

    “呜吼！我中了，我中了！”川东仁笑成了大马猴。

    本次考核通过人数48，算是历届中比较多的，质量也都不错。

    通报完最后一个名字，主教练把话筒交给校长，由他简单说两句。

    “我知道，能坚持到今天的大家，都付出了努力和汗水，但很可惜，战斗契师的道路注定是只有少数人才能攀登。希望落选的同学不要气馁，尽快调整状态，回到学习的正轨上，把落下的功课补回来。而入选的同学，也不要自满……”

    掌声哗啦啦响起，主教练接回话筒，先是深深地鞠了一躬，弄得大家很是诧异。

    “在开口之前，我想先向同学们道个歉。你们或许都听到过这么一个消息，高三的队员被收买，要对你们下黑手。但那个在群里发布流言的匿名群友，其实是我安排的内鬼。”

    此话顿时激起一片哗然，这群学生深深体会到了大人世界的险恶。领导和教练们全都不动声色，校队的老生则纷纷露出舒畅的笑容，林庭看到翁铁朝自己挤眉弄眼，他无语地点点头，算作回应。

    “希望大家不要介意这个小小的玩笑，一中会保证每个学员的人身安全。你们的学长学姐，一届又一届的校队成员，都曾经被内鬼骗过。这算是我们一中校队的传统，请大家继续保密，也把这份惊喜留给下一届学生。

    “还有啊，那个叫川东仁的同学，你以后少发那些不良信息。”

    川东仁石化了。

    学生们面面相觑，一致同意保留这个节目，让学弟学妹也品尝到社会的险恶。

    主教练拍拍手，提议道：“过去这两个月零十一天，大家都辛苦了。一起拍张合照吧，今后不论走到哪里，校队永远保存着你们现在的样子。要是有一天想起来，回校看看照片，还能再聊起一起保守的秘密。”

    “呜呜呜——”有个女生一直在哭，旁边同学安慰她。

    “我，我已经很努力了，我练了那么久，我不想走……”

    另一个学生高兴地给家人打电话：“喂，妈，我考完了，对，通过了。”

    不论是抽抽嗒嗒，还是喜笑颜开，所有人都来到体育馆门外，太阳光线很好，这百来号人站了十排，最前面是校队的教练和学校领导。

    咔擦——

    合照冲洗出来后，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还有一张则塞进了校队的集体相册里，和其他数十张合照在一起。

    林庭收到照片后，一眼看到最后排的自己，旁边是踮着脚的川东仁，他俩朝镜头举起大拇指。

    石珏在第二排，努力营造出阳光健康的笑容。

    继续找，月小池在第四排边缘，百羊秀在她身旁，一个安安静静地面无表情，一个百无聊赖地面无表情。

    他把照片装进框里，放在了卧室的置物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