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不求长生

第五十四章 争论,需自辩,圣人传承

    商洛向前一步,低头称是。

    夫子说道,“今日便如此,就不留各位了。”

    却见墨北潮对着夫子拱手一礼,“夫子,今日我等执政及六部主事前来,其实是为了一事,昨日知行书院天罚临世,京都城亦有波及,百姓之间议论纷纷,流言四起,知行书院需要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商洛正待说话,却见朱时深说道,“知行书院是我人族三宗人宗之地,亦是我读书人之圣地,些许愚民的声音,书院大可不必理会。至于天罚之人,必罚之,但事关人宗声誉,需要悄无声息。”

    墨北潮眉头皱起,对着朱时深说道,“朱执政的意思就是民意不可取,书院可以置之不理?”

    朱时深笑道,“人族三宗同气连枝,夫子举世敬仰,些许流言蜚语,国朝弹压了便是,又不是什么大事,若是我三宗事事考虑愚民感受,我三宗威严何在?只要罚了天罚之人,顺应了天意便是。”

    “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墨北潮说道,“国朝的稳定就在于民心,民意。”

    “民意,哼哼,愚民尔,生灵无知,当由我等教化,方知礼仪,通人伦,些许鸡鸣犬吠,便大张旗鼓,你当人宗诸位大德无事可做么?”朱时深说道,“你地宗就是太过偏爱泥腿子,要知道国朝的天是我等读书人撑起来的,国朝的地位是我等在两界山打出来的,一群目不识丁的贱民,就敢对我读书人圣地指手画脚,若不是我等在天道之下要体恤生灵,以我之见,召唤王宣策大军弹压,流言蜚语不过一阵清风罢了。”

    李解此时也听出来朱时深的话不太对劲,这是赤果果的捧杀,人宗本身的名声在世家大族之中就烂大街了,自己计划拯救人宗名声本来就是要打算从底层入手,如果按照朱时深的做法,得了,什么都不要做了,直接摆烂吧。

    夫子略带深意的看了朱时深一眼,嘴角挂起一丝意味难明的笑容。

    齐诛盯了朱时深一眼,对着夫子行了一礼,说道,“夫子,以我愚见,朱执政的建议有可取之处。”

    李解心中大为不解,大伯齐诛不会如此无智,不会看不出朱时深打的什么算盘,不过依照齐诛的个性,此刻大概是要在什么地方坑人一把,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夫子也笑着说道,“朱执政说道不无道理。些许流言蜚语确实不值一提,此次天罚皆有我人宗李解而起,但我人宗子弟何须向天下人解释。依照墨执政的意思,我是诛杀李解呢,还是要将李解流放两界山戴罪立功?”

    墨北潮一时无语,就听见皇甫嵩说道,“弹压流言蜚语倒是可以,处置李解就不必了吧,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人宗诸位大德多加管教便是。”

    李神侯听到这话,瓮声瓮气的对着皇甫嵩说道,“今天你给我儿子说话,老李不知道你有什么算计,但是老李记你的人情,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朱时深面无表情,但是眉目之间的笑意似乎已经把持不住,虽然不知道人宗的这些人今日为何如此的不智,但是只要王宣策的大军一动,便大事成矣。

    就听夫子迟疑道,“皇甫执政的话似乎也不无道理,还需容我考虑一番。”

    墨北潮急道,“夫子,民意如潮,做事贵乎天理,尤贵恰于民心。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以民心之向背,可验天心之从违。”

    夫子点点头,“墨执政说的对。”

    朱时深见状,又说道,“夫子,凡事皆为以上率下,岂有以下克上的道理。须知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恩荣富贵皆出于上,您是站在顶端的前辈,何须在意蝼蚁的看法?”

    话说到这地步,已经露骨到李解都听不下去,正准备说点什么,毕竟咱们穿越众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高高在上的嘴脸,高低横竖都要上去怼他两句。

    却见商洛给了自己一个眼神,示意自己稍安勿躁之后,一步踏出,说道,“夫子,此事因我知行书院而起,我作为山长难辞其咎,我愿在知行书院门外负荆三日,辞去山长之位,自罚入两界山,永世不回国朝。”

    “不可。”朱时深说道,“夫子,商山长乃是我人族大德,亦是我三宗的顶梁柱,若是商山长威信尽失,知行书院脸面何存,我天地人三宗如何自处?”

    墨北潮也是皱眉说道,“夫子,商山长不必如此,只需向京都城百姓讲明情况便是,商兄之地位做出如此事情,不合规矩,此例一开,人族高手皆自危,颜面无存。”

    夫子说道,“商洛,现在说的是处罚李解,关你何事?”

    商洛对着夫子行了一礼,“夫子,李解不能罚,罚李解便是我人族罪人,罚李解当为我人族之敌。”

    “荒谬,一个小小的少年,怎么就不能罚了?”朱时深说道,“商兄如此护短,何其不智也。再说,天罚临世,世人皆知若非大奸大恶之辈,天道岂会惩戒?商兄何必为此累及自身一世清名?”

    李解心中已经把朱时深骂了无数遍,干嘛揪住自己不放,我是偷你家大米了,还是爬你家墙头了,天宗,小爷我记住你们了。

    就听商洛说道,“此事事关我人族未来,若是要罚李解,我商洛第一个不答应。”

    李神侯也瓮声瓮气的说道,“谁敢动我的好大儿,李某就跟他不死不休。”

    “朱执政,你的意见是你的意思,还是天宗的意思。”夫子突然抬起头,看向朱时深,眼中玩味之声更加浓郁。

    朱时深说道,“是我之意,更是我天宗之意,天道不得违逆,天罚之人必须受到惩戒,我等读书人必须要为天道执鞭,顺应天时。”

    夫子点点头,对着李解说道,“李解,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

    李解耳边传来齐诛的传音,“把矛盾引到朱时深,天宗居心不良,此刻应该已经是图穷匕见,要打压我人宗新一代,还要靠着这次天罚彻底搞臭我人宗名声。此时正是公布圣人传承之时,如何做,你自行安排。”

    李解听到齐诛的话,知道夫子齐诛等人其实早已看透朱时深的捧杀之计,不过是要顺着朱时深的话,给天宗挖个坑罢了,果然都是千年的狐狸,一个个都在那里玩聊斋。

    将手中的竹简放置在地上后,对着夫子一拜到底,说道,“夫子明鉴,弟子李解不知如何自辩,这堂上之人均是大人物,对我一介少年喊打喊杀,我战战兢兢。惶恐至极,求夫子告诉我如何自辩。”

    “你个小滑头,跟老夫玩心眼。”耳边响起夫子的传音,就听夫子说道,“你且说说为何会有天罚。”

    齐诛的传音也到了,“说香火神道。”

    李解顿时福至心灵,说道,“夫子,诸位长辈,各位大人,天罚一事,皆因我登书山径而起。”

    “荒唐,书山径乃是圣人检验门下弟子知识修为的道器,天罚岂会与此有关。”朱时深道,隐隐感觉到哪里出了一些问题,“须知在座的诸位无一不是高德大能,你一黄口小儿,是何身份,岂能信口开河。”

    李解看了一眼朱时深,说道,“我,李解,书山径万年唯一登顶者,夫子关门弟子,经纶使之后,知行书院学子,人宗下代宗主,圣人之道传承者,天罚不灭者,我有没有资格说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用一种惊奇的眼光看着李解,若论身份,一个人宗下代宗主,便可以在这堂上有上一把椅子。

    “我登顶书山径后,得到圣人传承,道德经数卷,已被我书院公布天下。”李解顿了一下,觉得有必要把前面的事情说清楚,即使是假的,这次也要把事情给他做实在了,“但圣人传承岂是单单几卷道德经能概括的,其中有些隐秘,当然不能公之于众。”

    众人点头,圣人大秘,自己不藏起来,要搞得天下皆知,怎么看都不合常理,所以李解的想法基本上大家都开始认同。

    “圣人传承就是此次天罚的起因。”李杰说道。

    朱时深眼中疑惑之色更重,但是事关圣人传承,已经出乎了自己的意料,无论如何也要将圣人传承公布出来,绝对不能让人宗一家独享做大,“圣人传承本就是我人族之共同财富,你怎敢私藏,难怪天罚临世,如此鼠目寸光,天要罚你,果然无错。”

    李解瞥了一眼朱时深,说道,“朱执政的意思是你们天宗就没有私藏的圣人传承?”

    朱时深语塞,却听李解说道,“若是朱执政要这部分圣人传承,我可送于天宗,以全我天地人三宗之谊。”

    不对劲,朱时深越想越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自己就是想不明白,但是白送的圣人传承,不要白不要,圣人传承是多大的机缘,天宗才有多少秘藏的圣人传承。

    当下便说道,“此话当真?”

    李解笑道,“当真,小子经过天罚之后,大彻大悟,决计将圣人传承一一公布天下,但我天地人三宗,乃是人族读书人中坚力量,必然有一些圣人传承作为镇宗之宝。”

    “天宗大德恪守天道,遵循古礼,是我人族稳定的基石,执掌一部分圣人传承再合适不过。”

    “我登顶书山径,所获圣人传承之中,最紧要的一部分便是一套新的修行体系,我愿送于天宗,以全两宗之谊。”

    “新的修行体系?”在座的众人皆是大惊失色,“是何体系。”

    李解一笑,“香火神道。”

    彼时,晴空万里一声惊雷,朱时深面色惨白,后退数步,“小子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