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仙药

1 大秦少年

    大秦楚地沛县,这里已是远离砀山主脉,地势平坦,只有茂密的植被覆盖的,苍翠丘陵在广阔田野星罗棋布。沛县西南,丰邑赤阳村,几十个简陋的土坯房落散布在一个不大的山丘近旁,一条清澈的小河静静地从山丘与村庄之间流过,将两者分割开来。

    赤阳村的几十户人家,大部分是战乱年代逃难至此。定居于此,时间最久的有两、三代,三四十年,时间短的才不过一二十年。

    天下诸侯相争数百年,为躲避战火,百姓颠沛流离,自从秦王一统天下后,才得以免受战争之苦。赤阳村的人们都十分珍惜眼前的和谐安宁,他们相互友爱和善,村内也算得上是道不拾遗,夜不闭户了。

    仲夏之夜,繁星点点,凉风习习。赤阳村东头刘家,院子前,一个六、七岁男童躺在谷场边的青石板之上。男童小脑瓜枕着小手,看着天空中的星星。那些星星有的明亮,有的黯淡,有的在闪烁。它们排成勺子形,巨蛇状......千奇百态。忽然,一颗流星在璀璨的星空划过。它光芒耀眼,使得天幕中的点点星光黯然失色。光芒越来越近,最终落在不远处的小河边不见了。

    男童一咕噜翻身而起,向着光芒消失的方向,小河边跑去。小河边的草丛中不知名的虫儿鸣叫,河里清澈的河水缓缓流淌。不远处一点亮光,像萤火虫,却又比萤火虫亮得多。男童小心翼翼走向前,一块红色心形晶石,晶莹剔透,躺在草丛中莹莹发光。

    男童伸手轻轻拿起晶石,放在手心。正要细细查看,突然晶石光芒大盛,男童手上一轻,晶石竟然诡异地凭空消失了。

    “见了鬼了么?”男童瞪大的眼睛,四处查看,哪里还有晶石的影子。男童狐疑地起身往回走去。

    “名儿,怎么又跑出去了,快回来睡觉!”院子内传出一女子声音。

    “就回来,母亲。”男童听到呼唤,应了一声,一阵小跑进了院子......

    三年后。

    一群七八岁的孩童,在山丘边的溪水边玩耍。

    “哇!这里有好多鱼啊!”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惊喜地叫道。

    “卢燕儿你骗人吧?我看看!”“在哪儿呢?!”两个男童跑上前来,一个虎头虎脑,一个精瘦机灵。

    “樊进,你轻点,别把它们吓跑了。诺,不是在那里吗?”卢燕儿压低嗓子道。

    “真的唉!”两个男童看着水面啧啧称奇。

    “萧晓,上个月你爹不是才来抓过一次吗?”虎头虎脑,叫樊进的小子低声道。

    “是啊,真是奇怪了!听他说这里已经没有鱼了,怎么这么快又有了?”精瘦的小子诧异道。

    岸边三个孩童嘀嘀咕咕。水中一群一拃长的小鱼,正悠闲灵动地游来游去。

    “你们在看什么?”其他几个孩童走来。

    “鱼,有鱼!”

    “刘名,咱们下去抓鱼吧?”萧晓看着一个挺鼻高额,长脖颈的男孩道。其他几个男孩也是看向他。

    叫刘名的男孩,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眸清澈明亮,面带笑容,一看就令人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男孩眨巴眨巴眼睛,清澈的目光中智慧闪动,却并不说话。

    “会把衣服弄脏的。出来时我娘可是专门交代过,不要把衣服搞脏了。”小丫头嘟着嘴说道。

    听了女孩的话,其他人顿时也担心起来。

    “前几天我在山上摔了一跤,裤子上粘了泥,还被我娘打了一顿哩。”樊进也苦恼道。

    “我也是。”......

    “我看要不这样吧,咱们分头看看,要是鱼很多,我们就下去抓。有了鱼拿回家,大人们看了想必也不会责骂了。”看着大家欲动又止的样子,刘名心中想笑。

    “好。”“好。”小伙伴们齐声应和。

    大家沿着小溪一路探查。不一会儿,又聚在一起。

    “我看见两群!”“我也看到一群!”......

    “看来有不少鱼,不过要怎么捉,还是要想个法子......”见大家说完,刘名轻声道。

    “萧晓,要不你去把你爹的渔网拿来吧!”樊进道。

    “我可不敢,那是我爹的宝贝。要是弄坏了,少不了挨顿打。”精瘦少年一缩头,畏惧地说道。

    “怕什么,我们小心点,不要搞坏了。赶在你爹回家之前就放回去。”

    “不行,不行。”萧晓道。“樊进你家不是有个箔筌,那个不容易坏!”

    “不行,不行,要是断了一根竹篾,我爹会用这么粗的棍子揍我的。”樊进比划着,圆圆的小脑瓜摇的像拨楞鼓似的。

    “我家倒是有个大竹篮子,就是不知道合不合用。”小丫头卢燕儿迟疑道。

    ......

    “我想这样也许可以,不用大人们的东西。我们如此如此......”见大家束手无策,刘名又道。

    “这个办法好。”“好。”“好。”大家听了刘名的办法,纷纷赞成道。

    “那大家就开始行动吧!”

    萧晓和几个男孩折了树枝,沿着小溪向上,拍打水面。小丫头卢燕儿捡了一堆干树枝堆放在小溪岸边。樊进几人不知在哪里挖了一堆红色致密的泥巴来。

    刘名则一个人沿着小溪走了几百丈的距离,细细察看一番又走了回来。

    “那边水浅,萧晓你们把鱼赶到上面去,樊进你们几个就在那里筑坝,燕儿你在岸上看着,不要漏下鱼群。”

    不一会儿,两条歪歪扭扭的泥坝将一小段溪水拦住,泥坝的中间则是用枯树枝遮挡,让水流过。

    “大家把水尽量搅浑,鱼儿自然就会浮上来了。”

    一群孩子,卷着裤腿站在两条泥坝之间,不停搅和。不一会儿,水变的浑浊不堪。不一会儿,有鱼浮出水面。

    “我抓到一条!”

    “我也抓到一条!”

    “我这一条最大!”

    不时有惊喜的声音响起。

    一顿饭的功夫,百十条小鱼堆在草地上,活蹦乱跳。几个泥猴子般的孩子乐呵呵地围坐在四周。

    “这一条大的是我捉的。”

    “那条红尾巴的,是我捉到的。”......

    “鱼怎么分?”大家看着鱼儿,评头论足了一番之后,一个男孩突然问道。

    “还是刘名哥说吧。”大家沉默了一会儿,卢燕儿道。

    “咳,咳,鱼是大家一起抓到得,还是大家商量吧。”刘名摸摸鼻子道。这丫头可真是麻烦。

    大家看着眼前的鱼儿,沉默下来。

    “捉鱼的办法是刘名想出来的,捉到的鱼也应该刘名来分。”萧晓道。

    “对,刘名哥分!谁不服下次不要和我们一起玩了!”樊进大声说道。

    “好!”“行!”......

    “刘名哥,你还是说说吧。”

    “那,好吧,既然大家一起捉的鱼,应该平均分配。我们这样......”

    刘名虽然不太想干这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儿,不过为了大家的友谊,也只好勉为其难。按照刘名的分配办法,不一会儿,大家都心满意足地分到十余条小鱼......

    六月的夕阳,将赤阳村染成了金色。在田间劳作了一天的人们纷纷归来。村子里一条由稀稀拉拉的不规则石块铺就的主路上,有人牵着牛,有人扛着农具,来来往往,人们见了面都是和和气气,相互问候,孩子们则围着大人,追逐嬉闹,一片安宁祥和。热闹持续时间不长,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些,袅袅炊烟在一座座房屋屋顶升起。

    此时,有五、六个七八岁的孩子雄赳赳走来,”刘名哥,明日我们去捉知了吧!村头的杨树林有好多知了,我哥说知了用火烤了,吃起来味道可香哩!“,”明天我们还是去捕蜻蜓,今天在小溪边,我看见一只红色的蜻蜓。“......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小子,还有一个羊角辫的小丫头紧跟着领头的少年边走边说。

    孩子们走近前来,才见每人手中提着一串鱼儿。说一串,是因为鱼是用搓成股的青草从腮部穿入,再从鱼嘴穿出,十余条串成一串。

    “不错呀,你们这是从哪里捉到这么些鱼?”路边一位胡子拉碴的大叔看着男孩乐呵呵说道。

    “萧叔好,这鱼儿是在花石溪里捉到的。”刘名回答道。

    花石溪就是孩童们刚才捉鱼的那条溪水,溪水从山中流出,在赤阳村旁汇入小河,因小溪中的鹅卵石,表面上有白色的花纹而得名。

    “这都是我们按照刘名哥想出的办法捉到的。萧晓也有,他已经先回家了。”

    “萧晓还有条鱼是红色的尾巴哩!”......

    旁边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对着萧叔道。

    “行啊!涨本事了,你们这些小鬼头。”中年人听了孩子的话,乐呵呵笑道。

    “萧叔,我们先回去了。”说了几句话,孩子们与萧叔道别,小跑离开了。

    小伙伴们一个一个地各自回家离去,石板路上只余下刘名一人。刘名走到村东头一处院落前,推开院子门。

    不大的院子,收拾的清洁整齐。刘父坐在小院中石桌旁。母亲挺着大肚子正从厨房端出准备好的晚饭。四岁的弟弟刘仲背对大门坐在板凳上,摆动着小腿,荡来荡去。

    “爹,娘,我回来了!”刘名开口叫道。

    “又到哪里胡混了半天,身上尽是些泥土!”母亲看到刘名皱眉道。

    “萧晓来喊我,您和弟弟在歇息,我就出去了。”刘名有些心虚看着母亲道,对于母亲刘名有些敬畏。

    “哥哥回来了!”小刘仲听到哥哥的声音,两条小短腿一伸,从板凳上溜下来,“哇,这么多鱼!”看见刘名手中的鱼,小家伙更是兴奋起来。伸出小小的手指,这里戳一戳,那里戳一戳。“哥哥,这个鱼是活的,还在动哩!”小弟有一个新发现,大声叫道。

    “去洗一洗,先吃饭吧!“父亲说道。

    “哦!”刘名应了一声,赶紧牵着弟弟,到院子一边,将鱼放下。

    “哥哥,这条鱼给我吧!”

    “你要这鱼做什么?”

    “我要把它养起来。”

    “走,去吃饭。”刘名拽着小弟。

    “不嘛!哥哥把这条鱼给我吧!”小弟摇晃着刘名的手臂,不依道。

    刘名拗不过弟弟,只好去取来一个盆,装入一些水,将那条鱼放入到盆中。鱼儿顿时活蹦乱跳,在水盆里四处游动起来。刘仲依依不舍地看着盆里游动的鱼,跟随哥哥来到饭桌前。

    这时一家人才在桌旁坐定。

    刘父身材强壮,脸被太阳晒成黑红,沉默寡言,是一个长年在农田里劳作的农民。

    刘母王氏眉宇清秀,倒有些大家气质,据说本家祖上也是望族。刘母虽然没有读过太多书,却是情性淑贤,深明礼义,眼界也高,一直希望儿女能够出人头地。

    “他爹,名儿也快九岁了,这样胡混下去可不行,当在乡里找个先生才是。”一家人吃着饭,刘母对着刘父说道。

    “行,我明儿打听下,找个好些的先生。”刘父应道。

    “娘,不用找先生,老先生就可以教我。”刘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