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无归

第三十三章 邪气再现

    陈玄闻声眉头微蹙,体内灵力缓缓运转,右手轻扶身后短剑,侧身缓步走向屋内,越向此屋靠近他就越发能感受到那股紫色气息,浓郁且无序。

    当陈玄来到此屋门前时,却见其门竟自行打开,陈玄神色紧绷之下却并未有何危机发生,与屋外破败不堪的景象相反,此屋内倒颇为整洁讲究。

    屋内正前方处置于一张漆色方形木桌,木桌两侧各摆有一张太师椅,木桌后侧立着一张翘头案,其上置着几件瓷器,其后墙壁之上,悬着一副山水图,山水图两侧还挂有两幅对联,正中竖着一块牌匾,其上刻着家兴堂三字。

    “恩?这位小友,咳咳......我们此前并未见过吧?”

    此时一位身着黑色锦衣,面色苍白的中年人正坐在方形木桌右侧,见陈玄走入轻声问道,似气息不稳的样子,当在看到进来之人模样时,其显然有些诧异之色。

    “的确未曾见过。”

    陈玄对屋内环境扫视过后,双目微凝看向眼前之人。

    “既然未曾见过,小友为何跟踪施某?”

    “你的气息紊乱异常被我察觉追踪至此,你是邪教之人吧。”

    陈玄目光带着凌厉看向此人,似认为此人会暴起向他出手一般,只是不知是此人伤势太重又或是并不在乎陈玄对其身份的揭示,其只是轻声说道:

    “我这破院子已多年未有人光顾了,虽不知小友与我有何过节,但来者即是客,咳咳,小友不妨落座稍品香茗,我二人细细谈来,如何?”

    听此人言语陈玄微微沉默,目光在中年人周身扫视少许后,缓步来到方桌另一侧坐下,望着桌前香茗轻启杯盖,顿时一股清幽气息飘散开来,闻此香气陈玄顿感心神一振。

    “我虽不懂茶道,但此茶香气浓而不腻,沁人心脾,想来应是好茶。”

    “既是好茶小友何不细细品来,此茶是施某亲手种养,过了今日,这世上只怕再无此茶可品了,咳咳......”

    陈玄对此人并不了解,能坐于此处已是他的让步,自然不可能真的饮下此茶,眼下疑惑未解,眼前之人又透着些谜团之感,他的耐心已逐渐消失。

    似察觉到陈玄所想,施姓男子开口道:

    “在下施远安,此处院子便是在下的府邸,多年前我曾在城中担任一些要职,又攀上朝中左相一党,一时风光无量,咳咳,谁料朝中突生变故,左相势力一夜之间便已倾覆,受此牵连我也被罢免官职,但平日与我极不对付的势力之人却趁此机会恶意刁难,府中没有一日得以安生,咳......”

    说到此处,施远安情绪异常激动,整个人剧烈咳嗽起来。

    “官场争斗想来定然残酷异常,但你毕竟已被罢免,这些人又为何如此咄咄相逼?”

    “左相被下令诛灭九族,我妻子身为左相一脉,自然免不了一死,连带着我的儿子也要死!咳咳......我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若是一切都是冲我而来便罢了,只是老天无眼,实在不该啊!”

    “所以,你为了复仇便学习此等邪法?你是从何获得此法门的?”

    陈玄虽阅历不足,但也不会尽信眼前之人所言,但他观对面言行,想来应是不假。

    只是此人状态明显很不稳定,在陈玄眼中眼前之人周身正有多处地方涌出紫气,很显然这并不是对方刻意为之,想来应是其已无法控制。

    随着情绪变化,这股气息也越发混乱,想来陈玄若是再晚一些发现此人,那时其已经化作被紫气支配毫无意识之物吧。

    “我不是为了复仇,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妻儿,他们......他们是无辜的。至于此法,此法我是于何处学得......此法,我是于何处......啊!”

    施远安突然双头抱头哀嚎起来,似在承受某种巨大痛苦一般。

    见此情形,陈玄双眉紧蹙,望着施远安的痛苦之色,他不禁想到当日与黑伤众人交手之人的情形,心中生起疑问,不知是因学习这邪法使得此人变成如此模样,还是在学习此法前此人便已变得不正常起来。

    当日交手黑袍人中,那为首之人神志与常人无异,而其跟随之人却个个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这又是为何?这两者看似都是被紫气改造,为何却有此差异?

    今日他只是巧合之下跟来此处,未曾想到会发生眼前之事,一时让他不知该如何处置。

    突然,施远安一声怪叫,其周身紫气霎时浓郁起来,连带的其身形也变得僵硬诡异,伴随其口中阵阵怪叫之声径直冲向陈玄。

    见此情形陈玄神色如常,只见其双手之上瞬息黑芒凝聚,向着施远安面门急速拍来,但对方竟丝毫不惧怕一般,并未闪躲仍是挥舞双爪向陈玄攻来,见此陈玄急忙收招接着一个侧身躲过此人攻击。

    方才出拳陈玄是为了试探施远安的意识是否还有存在,但看其反应,对方似已完全失去理智一般。

    陈玄轻叹一声,一个健步跃至此人面前,在其尚来不及反应之时一拳打在其胸前。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施远安应声向后退去,陈玄一击得手便不会给其机会,一连数拳打出,施远安本身实力只是玄豹高阶,虽在紫气强化下得以强上不少,但如今已失去理智,在陈玄面前完全无法反抗。

    数拳之后,见此人仍旧不顾生死一般冲向自己,陈玄当即废掉了此人的双腿,饶是如此其仍旧扭动着身躯向陈玄扑来,只是已没了威胁。

    此时陈玄灵力融入双眼之上,能清晰看到此人周身的紫气正在急速消散,想来不用多久紫气便会消失,届时此人也会彻底死去。

    “如此死去,不知对你来说算不算得一种解脱。”

    当施远安周身紫气尽数散尽之时,其终于没了动静,陈玄方准备离去,却见此人如回光返照一般,开口轻声说起话来。

    “孩子,我的孩子,为父......对不起......你。”

    “你的孩子如今可还活着?”

    陈玄稍一思索,向眼前之人问道。

    “我的孩子早已死了......我想起来了,我的孩子,我的妻子......皆死于我手中,这位少侠,谢谢你帮我解脱,若是我的孩子尚且健在,应该与你相差不多吧。”

    施远安呼吸短促而剧烈,每次呼吸其胸部都会剧烈上下起伏,接连呼吸几次后再次开口:

    “后院槐树下,埋着......其中有你想要的答案,若有可能,还望少侠......”

    一语未尽,施远安彻底死亡。

    ......

    天色已暗,陈玄此时正靠在一棵槐树旁,借着月光,其身姿半面立于月下,半面藏于暗中,手中拿着一卷帛书陷入沉思。

    其内记载了施远安学习邪术的经过,数年前在得知灭族消息后,绝望万分的他恰巧被一名异士寻上传于此术,此术名曰邪杀决,可将体内内力转化为极其暴力的邪力。

    他本想依靠此法带着妻儿逃离夫金城,谁料此法对心智影响太甚,其在修炼之时不慎被邪力冲了心智,反将自己的妻儿亲手杀死。

    之后便是长达数年的复仇经历,让他没想到的是,复仇之事也极不顺利。

    因对方势力之人也有如他这般的邪修,多次交手后,本就被邪力摧残破败不堪的身体变得越发难以支撑,只能苟活于此。

    只是他心中始终不甘如此,但命运就是这样,从不会与你讲任何条件,自认为可能获得拯救妻儿能力的他,却亲手终结了妻儿的性命。

    似乎不论他如何做,都无法逃脱妻儿将死的现实,这种挣扎太过无力。

    对于施远安关于恰巧遇到异士传授其邪法的描述,陈玄并不相信,但如今也无从考究。

    他此行的目的本就不在于此,今日之事可以说是极其巧合,而陈玄之所以选择跟踪施远安,只因为邪修之人所散发的气息让他心生熟悉,他对此气息十分敏感,好似本能一般,他始终没有弄清此原因所在,如今巧合之下获得邪杀决,他便可细细研究一番。

    施远安所埋之物中,除了对自己修习邪法后的记录外,还有邪杀决功法本身以及一枚奇异令牌,此令牌通体暗紫,背后刻有邪二字样,虽不知其具体材质,但陈玄能感觉到其上附带的浓浓邪气,显然施远安曾长期将此物带在身上。

    收起令牌与邪杀决后,陈玄将施远安的尸体连同其记录一同火化埋于此槐树下,起身跃出墙外后向着城外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