仡轲蝶依水灵灵的眼睛转了一转，道：“他怕你瞧得眼红，非磕头拜他为师不可，到时候他的麻烦岂不是没完没了？”

    “像你这种不成才的废料，他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

    “不答应吧，伤自尊呢，答应吧，收个一把年纪的废物徒弟人家会笑死！说这子云台平时看着还行，怎么一到收徒弟脑子就不灵光了！”

    “唉！好难搞呃！”

    说完，仡轲蝶依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子云台也是连连点头，一副非常认同仡轲蝶依说法的样子，不明就里的人看了还以为真有其事。

    姜十一气得端着茶杯的手直发抖，实在没地方发作，只得猛然抬头喊道：“巫蛊师王！”

    巫蛊师王凑近了些，抠着耳朵道：“耳朵都被惊麻了，我说你要不要这么大声？本师虽然上了点岁数，但也还耳不聋眼不花的好吗！”

    姜十一道，“咱们现在可以走船了吗，不过九公子想到益水之阳登岸，你认为如何？”

    “我认为很不错！”

    巫蛊师王说完，转身走出舱外，来到船首，指挥传令兵士催动鼓声，打出不同颜色的手旗，向行进中的艨艟战舸和小翼传递指令。

    姜十一跑到舱门口冲外喊道：“巫蛊师王！”

    巫蛊师王转过头，不耐烦地道：“姜少主你事儿怎么这么多？没看我正忙着吗？”

    姜十一道：“益水之阳到荆南邑那条路很难走的，你知道吗？”

    巫蛊师王更不耐烦了，道，“我不知道谁知道？也不看看那一带都是谁的地头！”

    姜十一道：“仡轲老头，友情提醒，那条道两边山道狭窄险峻，绝巘丛生，便于设伏！”

    巫蛊师王直接火了，道，“老夫还用的着你小子教？你在操哪门子闲心？”

    姜十一道：“‘截云十八手’姒氏十八云卫极可能就在那条路上等着我们，就问你这算不算闲心？”

    巫蛊师王道：“那又怎样？等着就等着，谁怕谁？”

    姜十一道：“你既然都知道，心里就没点数，为什么不表示一点意见？”

    巫蛊师王道：“只要是九公子的意思，本师绝对没有意见，不论水里火里，本师都追随到底。”

    姜十一摇头、叹气，直到巫蛊师王指挥船队改变航迹，回到舱内，他才瞪着整齐站在甲板上那批手下道：

    “你看看人家三苗氏族的人，你们惭愧不惭愧？我麋子国也没亏待过你们，就不能学着点？”

    其中为首的一人道：“其实我们对姜少主也一向忠心耿耿，先前灵蛛老人的话，大家也都听到了，就算姜少主要闯斟鄩姒癸老巢，无事生非打家劫舍什么的，我们也照样追随不误！”

    姜十一朝着舱门外那人啐了一口，叱道：“放你娘的臭狗屁！闲着没事，我闯哪门子斟鄩姒癸老巢？你这不是存心在咒老子作死吗？”

    那人嘴里连忙道：“不敢，不敢。”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退到队伍的最后边去了。

    姜十一冲子云台叹了口气，道：“奇怪，我平日里待他们也不薄，他们就是没有巫蛊师王的人那么会来事，唉！”

    子云台也觉得不可思议，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巫蛊师王脸上。

    巫蛊师王一句话也没说，脸上却堆满了笑意，道：“你姜少主对九公子就可圈可点啊，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好吗！”

    仡轲蝶依道：“就是吗，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作用虽然不大，但好过没有！”

    总是被人拿捏，姜十一无语到凝噎，道：“我丢，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些年我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啊！”

    子云台一听，脸上也堆满了笑意，道：“是啊，我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就是交友不慎！”

    说完，子云台忍不住笑了起来，仡轲蝶依祖孙也跟着笑了起来，姜十一看着他们一个个弯腰捧腹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与众不同的是，他的那种笑怎么看怎么难看！

    ......

    黄昏时分，益水之阳在望。

    河道上除了浩浩荡荡的战舸和小翼，没有别的船只敢出现在这一带。

    子云台躺得很安稳，气色红润，神态悠然，姜十一也在一旁闭目养神，只有巫蛊师王手持五明扇，不停的在手掌上磕动着，似是在深思谋算着什么。

    擢手和舳舻手的号子声也似乎停止了，楼船移动得很缓慢，一副很快就要靠岸的样子。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急骤的牛角号声自后方战舸上遥遥传来，巫蛊师王睁开眼睛，走出船舱，指挥号角手也吹响了牛角号作为应答。

    就见船只缓缓靠近水岸码头，这时，三十多艘桥船迅速靠近过来，一个苗裔汉子纵身飞上楼船，朝巫蛊师王禀告道：

    “启禀师王，荆南邑至益水之阳有两条路可选，一是行走资、沅两水系，水路绕行达四百余里，沿途一线有我们所设的水寨镇守，这两日已经陆陆续续发现不明船只和可疑之人往来。”

    “二是走陆路，陆路虽然近，仅二百余里，但沿途山道狭窄，可设伏点有三十几处，有点防不胜防，这两日也有很多不明人物和马匹疾驰而过。”

    “具体怎么走，请您老定夺。”

    巫蛊师王征询的看向子云台，道：“我建议九公子走水路，虽然绕了点，但相对安全，陆路设伏点太多，一个不慎，车马都会被烧毁，人员也会有损伤。”

    “走资、沅两水系，算是逆流而上，舟行缓慢，要动用不少的纤夫，最好放弃笨重的楼船，改用桥船，轻便，灵活，速度更快！”

    子云台想了想道：“我看这样吧，楼船在后面跟进，做出一副我们还在楼船上的样子。”

    “而我们改用桥船，轻舟暗渡，不显山不露水。”

    “陆路也准备一支劲旅，车马严饰，阵仗搞得大一点，迷惑一下对手。同时，也准备随时在合适的时机和地点接应我们登岸换乘！”

    姜十一和巫蛊师王祖孙，都觉得这法子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