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三叔卖毛皮遇难题
回家的路上,吴治国心事重重。
刚刚在煤窑,吴治国本想问问工钱的事,可谁知话还没说出口,工头转身就走了。他还指着工资还债呢,今天怎么说也干了大半天,这下不是白干了?
吴忧瞧见吴治国大步大步往前迈,说道:“爸,你走慢点!”
吴治国叹口气:“唉,今天又白干了!”
看到吴治国的表情,吴忧也大概猜出了吴治国在想什么。
“爸,二麻子那边的钱你不用担心,这是我今天卖肉挣的钱!”
吴忧从兜里掏出钱放到吴治国的手上。
吴治国心里一惊,手里的钱零碎碎加起来总共得有好几十块呢,他看看吴忧,眼眶微红。他很欣慰,这孩子总算是长大了。吴治国将钱小心翼翼的裹成卷放到兜里后,说道:“走,回家!”
“爸,以后您就别去煤窑打工了,太危险了。”
“煤窑危险,这谁不知道,还不都是因为穷,咱们穷人还能上哪儿去挣点钱。这煤窑虽然危险,但好在工资比其他地方高。”
“又危险又累,不高点谁愿意去!你看今天,稍微慢一步,那都是后悔莫及的事情,爸,我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你去。你要是不听,我就跟大哥说。”
“那至少也得等家里的债还完了再说,现在可离一百块钱还差得远。”
“我去三叔家问问,毛皮卖出去后,应该能分到不少的钱。这样吧,爸,你先回去。”
吴忧说完就拐入了另一条通往三叔家的小路。
走到三叔家附近时,吴忧老远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江小兰。她正在小河沟边上挑水。他三步并作两步,跳过面前那道沟坎,然后从高高的田埂上跳了下去。
“小兰姐!”
“吴忧?你怎么在这儿?”
江小兰扭头看见吴忧那张脸,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吴忧被江小兰突如其来的笑声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瞧见江小兰一直盯着他的脸看,这才想起,刚刚自己还在井底挖煤,脸上肯定是沾上黑东西了。他正想用手去抹脸时,发现自己那双手变得更黑了,衣服上、裤子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江小兰笑的前仰后合的说道:“你......你这是挖煤去了吗?怎么黑成一块碳!”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挖煤去了?”
“不是吧,你真的挖煤去了啊?”
“啊!”
吴忧走到河沟边,蹲下身子洗了洗手,然后用手捧了捧清水给他洗脸,脸上的污渍掉进河沟里,乌黑的水迅速在河沟里蔓延开来。
听到吴忧的话,吴忧再也笑不出来,更多的是心疼。
还这么小的年纪......
她走到吴忧的身边蹲下来,用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
正在洗脸的吴忧,扭头看见江小兰距离自己如此近,近的仿佛能闻到她的呼吸。他的脸倏地一下就红了,赶紧将头扭回来,旋即,脸被另一双手给捧了过去。
此时的吴忧只感觉心里砰砰直跳。
没错!江小兰正用手捧着他的脸......她这是要干嘛?
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江小兰。此时的江小兰正一只手捧着他的脸,另一只手在帮他清洗脸上的煤渣。
“看你,怎么洗的脸?到处都是黑的!”
“把头低下,我给你洗洗。”
江小兰将他的头往下按,然后用她的手掌在河沟里捧着清水往他的脸上浇。吴忧只觉得江小兰的手此刻就像是一条纱巾一样的柔软,一会儿额头一会儿脸颊,他真希望这脸永远也洗不干净。
“好了,干净了!”
江小兰将他的脸捧在手心里,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
“真帅!”
此刻的吴忧终于忍不住了,再多看一秒,他都不能保证自己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他快速的挣脱开江小兰的手,站起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小兰姐,我帮你吧!”
江小兰还没来得及制止,吴忧已经挑起水桶朝她家走去。
“吴忧,你来找我爸的吧。”
“嗯!三叔在吗?”
“还没回来呢,你到我家坐一会儿,我爸等一下就回来了。”
俩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家的路上,跟在后面的江小兰看见前面的吴忧挑水挑的稳稳当当,水桶里的水竟是一点儿也没撒出来。
“小兰姐,谢谢你啊!”吴忧说。
“谢什么?”江小兰问道。
“谢谢你带我爸去敷药,还带我爸回家,只是......钱我晚点给你成吗?”吴忧放缓了步子,等着后面的江小兰跟上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这事你都说两遍了,你要是真想谢我啊,就给我做点好吃的。我哥说你们打猎的时候,你总是做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还怪好吃。”
“哪里是乱七八糟的,只是你们没吃过!”
“那你上哪里吃的?咱们不都从小在一个村子里长大吗?”
穿来之前的他也算是一个吃货,不仅喜欢到外面尝试好吃的店,自己在家的时候也喜欢研究各种美食的做法。不过江小兰说的也对,毕竟他从小都在这村子里,厨艺突然一下变得如此高超,难免让人怀疑,这个时代能吃饱就不错了,哪儿还有多余的时间去研究怎么吃。
“嗯......这或许就是天赋吧!”
“噗!你还有这种天赋?”
“......”
一会儿之后,吴忧和江小兰到家门口时,就听到三叔和铁柱谈话的声音。江子航看到挑着水桶回来的吴忧,喊道:“吴忧,正要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倒来了。”
“我在半路遇见小兰姐了,就顺便帮她挑水回来了。”
铁柱看到江小兰回来,眼睛就如同盯在了江小兰身上一样。
吴忧放下水桶,看到三叔正坐在堂屋里抽着叶子烟,神情有些不对劲,话还没问出口,江小兰就跟着走了进来,对着吴治国喊道:“哎呀,爸,你这毛皮怎么没卖掉?你今天不是去卖毛皮了?”
听到江小兰的话,吴忧这才看见了堆在角落里的那堆毛皮,确确实实是他们猎到的。从那数量上来看,是一张毛皮也没卖掉啊。他还想着来拿钱呢,怎么又拿回来了?
他走进堂屋,问道:“三叔,你不是一直和那老板合作好多年了吗?怎么,他不收了?”
铁柱回答道:“收啊,三块一张!”
“三块?”吴忧听到这价格时有些诧异。
“吗的,上个月还卖八块呢,这个月就降到三块了!”一旁的江子航抱怨道。
“三块也太低了吧,照这样,还不如缝成衣服自己穿呢。”江小兰附和道。
江小兰说的没错,买件冬天的衣服都是好几十块,那些贵的高档的毛皮大衣能卖到成百上千,照这价格还不如自己缝成衣服来穿,这样就省下了买衣服的几十块钱,算下来更赚。
“是啊,所以我爸一气之下就回来了。”
“哼,还跟那老板吵了一架!”
铁柱紧皱着眉头说道:“师傅,那现在怎么办啊?总不能真的做成衣服吧!”
三叔闷头在一旁抽着烟,一口接着一口。说实话,他也没辙,甚至于这打猎还能打多久,他心里都没底,但是价格下降的这么快确实是他没料到的。
瞧见几个人都不吭声,吴忧说道:“拿去县城卖!”
话音一落,屋子里的几人全都将目光移向吴忧。
县城?县城那种地方,他们只听过,还没去过,也正因为没去过,所以更怕去。
“县城的价格难道会不一样?”江子航问道。
“当然不一样,县城的价格说不定会高很多。”
铁柱质疑道:“但是县城也有可能更低,那么大个县城,什么没有啊,难道还缺这些野货?再说了,我们谁都没去县城,人生地不熟的,到时候再被人骗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铁柱的话得到了江子航的认同,江子航点点头道:“铁柱说的对,县城那么远的地方,光是来回的车费都不少呢!到时候别挣点钱还不够车票钱。”
“三叔,你觉得呢?”吴忧问道。
“你真想去县城卖?”
“对。”
“你有多大把握?”
“一半的把握!”
吴忧话音刚落,江子航竟是呵呵呵的笑起来。这话跟没有把握有什么区别,他平时跟着他爸去打猎,他爸问他有多大把握,他也说一半的把握。
“吴忧,你当这是玩儿呢!我可告诉你,要是...”
江子航话还没说完,三叔说道:“好,你和铁柱去县城卖毛皮。”
旁边的铁柱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一怔,脑子飞快的一转,这事儿不妙啊,这么艰巨的任务他可不敢接。再说这吴忧就是一个愣头青,啥也不懂,他们俩都没去过县城,两个不懂的人去县城卖毛皮,到时候出了事情他可担不了这个责任,到时候别说赚钱,说不定还得赔钱。他灵机一动说道:“师傅,今天我妈过生,我恐怕......去不了啊。”
三叔听到铁柱的话,犹豫了片刻,烟杆子指着江子航说道:“子航,你跟着吴忧去县城把这事儿办了。”
江子航吞吞吐吐道:“爸,我......”
然而,江子航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吴治国那张阴沉的脸和严肃的表情,似乎再多说一个字,他就得被逐出家门,这下只好闭了嘴,气嘟嘟的站在一旁。
三叔吩咐完,对着吴忧嘱咐道:“吴忧,你们俩去县城后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三叔,我们走了,你快回去吧。”
吴忧说完,便和江子航带好毛皮,以最快的速度到达镇上,然后又搭乘最后一班去县城的车离开了。
一路上,江子航十分不情愿的跟在吴忧后面,真想不通这小子,折腾来折腾去,别最后到县城了,卖的价格还不如在镇上的,到时候看他怎么埋汰他。
从镇上到县上起码要坐两个小时的车,江子航上了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开始打起呼噜来。
嘎拉村里。三叔的老婆杨淑芬从外面回来,听到江小兰说江子航和吴忧被他爸叫去县城卖毛皮了,对着江振华说道:“你怎么让两个孩子去,那人生地不熟的,你放心啊?”
江振华说道:“是该锻炼锻炼他们了,总不能老是守在这个镇上,我看让他们去见识见识挺好,我总不能守着他们一辈子,以后还是得看他们自己的。”
要说担心谁不担心,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和徒弟。况且这县城他自己都没去过,去了也还是跟他们一样。干脆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去闯吧,就算被骗了也只能自己认了,反正也是他们自己猎到的,年轻人总归是要吃些亏才懂。
开往县城的一辆车上,吴忧拽了拽身旁睡的跟头死猪一样的江子航。
“醒醒!醒醒!”
“怎么了?怎么了?”江子航从梦中惊醒。
“到了!下车!”
江子航扭头看了看周围,果然是到了,车上的人都在一个个等着下车。
两人背上东西下了车,只见车站里乌压压的人群挤的水泄不通,这场景着实让江子航开了眼。
“这是全县的人都来这儿了吧!”
江子航这一下子摸头不知尾,茫然的更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心中不禁升起一种恐惧感,然而旁边的吴忧竟是如此淡定。
“吴忧,我们去哪儿?”江子航问道。
“毛皮交易市场。”
“毛皮交易市场?”
只见吴忧好似对县城很熟悉似的,大步大步往前迈。江子航则寸步不离的跟在吴忧的旁边。
俩人拐出门,又窜进一个胡同口,一会儿之后,俩人走进了一条黑不溜秋的小巷子,耳朵里只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脚下的石子路坑坑洼洼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毛皮交易市场。
江子航问道:“吴忧,你确定你没走错?”
“没走错,快到了!”
“怎么感觉你对这里这么熟?”
吴忧也是第一次来这小县城,不过刚刚在车上的时,他向坐在前面的朋友打听了一下县城的情况。这县城总共分为两大市场,南边和北边各一个,还有一个很少人知道的地下毛皮交易市场。他根据那人介绍的情况,在笔记本上画了一副草图,心里只是大概知道一个方向。
俩人径直走到巷子口,便看到前面一个简陋的市场。三三俩俩的人从那里进进出出。那些人要么拿着口袋,要么手里提着血肉模糊的野物。
对了,应该就是那儿了!
俩人正打算朝着那里走时,一阵声音从身后传来。
“让让!让让!”
只见一个男人从俩人中间飞快的挤了过去,手上还拎着一只狐狸。从外观上可以看出子弹刺穿了那只狐狸的头部,枪法不错,狐狸身上竟没有一点血迹,毛皮看起来非常漂亮,足见这个人应该是个老手。
“等一下!”吴忧喊道。
那人闻声,扭头看着吴忧,问道:“你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