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说的也是，不过你还不是甘愿如此远距离的奔袭吗，这就是你心里的那一点点执着啊。”长司说着便将楚倾之旁边有些掉落的被子用力地往里面掖了掖。

    楚倾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干笑着，表示着自己内心的认同，想着还是将话题转了过去，“还不知道姑娘姓甚名谁，不知姑娘能否将名字告知一下。我这以后也好报答姑娘。”

    长司轻轻摇了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些都是没有必要的，更何况我以后将会被淹没在后院的勾心斗角里。”长司说着脸上扬起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悲伤。

    “所以姑娘此行是？”楚倾之看着她脸上这样失落的神情，心中为之一顿，有几分难过。

    “是去嫁人啊。”长司说着脸上再次扬起无奈的笑容，只是笑着笑着却突然停止了，只是愣愣地看着楚倾之道：“姑娘，明日一早我们便要离去，是留不下你的，到时候姑娘就自行下了马车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吧。”

    楚倾之点了点头，应了声好，深深看了一眼长司便道：“我叫楚萧，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日后再见这个恩情我定会回报，也希望你今后一切安康，少有磨难。”

    长司听着楚倾之这一番话，便扭过身子抬手接过旁边窗子旁的卷帘，向四周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一片实在不适合夜中奔走，便好心劝慰道：“不若你就等到天亮吧，现在这个时候实在有些危险。”

    楚倾之摇了摇头，道：“姑娘不必担心，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因为是偷偷跑出来的，如果还不回去担心真的回去后会受到责罚。”这个因素楚倾之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考虑归考虑，她还是要赶快回去，能早一些回去就早一些回去。

    长司看着楚倾之这固执的模样，一手握住旁边被褥的一角，苦口婆心道：“可能你是真的还没有意识到这寒祁的雪真正下大会有多危险吧，在寒祁经常会因为大雪封路的，我看今晚的雪也是渐渐下的紧下的大了，我才将你的命救下来，这时候可不希望你就这样轻易把自己命又弄丢了。”

    长司说着那脸上已是有了几分恼怒了，她这次愿意救人是本着心中的善念，可是如果连她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性命，那么她救她的意义何在呢？

    楚倾之看着长司一副她若是敢现在离开她马上就会杀出来的模样，那一双原本无精打采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感激欣慰的笑容，楚倾之拉了拉被褥：“如果姑娘不觉得我是在给你带来麻烦的话，我就明日一早再离去吧，毕竟是救命恩人的话，当然是要听的。”

    “算你懂事。”长司说着将所有的情绪都松懈下来，看了眼楚倾之那略显疲惫的神情，贴心道：“休息一会儿吧，恢复点元气。”说着自己便闭上了双眸，头轻轻靠在车壁上休憩着。

    楚倾之亦是点了点头，微微闭上了双眸。

    这雪下的簌簌的，在外面渐渐铺上了好几层，雪下的似乎不停，顾焕一直在暖暖的屋内待着，炭火盆就这样静悄悄地烤着，案桌上顾焕正盘着腿手里拿着一本兵书，可是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尤其是看着雪下的愈发地紧，那一颗心啊慌乱地不行，这时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了，那雪的声音怎么听都觉得有些焦急。

    顾焕转脸向窗外的大雪里看去，发现几个屋子里都昏暗没有光线兴许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睡着了吧，顾焕如此想着便将手中的书册丢在了一边，打开扇门，一阵狂风忽的一声吹了过来，顾焕猝不及防身上有了一些寒意，转身进了屋子取了一个大氅，随手将放在墙角的纸伞拿了起来，大步向外面走去。

    踩着那柔柔软软细细碎碎的雪，顾焕的心里是更加慌乱，方走到顾澄的屋子时，发现里面灯火通明，显然是没有休息的。

    顾焕自然是心中有了几分掂量，慢慢放轻了步子从窗边走过，只是顾焕的声音全然被灯光勾勒映在窗纱上，这时候只能从心里祈愿大哥不会发现吧，顾焕如此想着便一下子略过，只是还没有完全从大哥的屋子前溜过就又听见大哥那冷冰冰的声音。

    “都这么晚了，你还是想出去吗？”随着这个声音便看见大哥打开扇门，那身上裹着白色的大氅，脸色有些苍白，远远看着顾焕，眼神中带着几分威严。

    顾焕见状不免知道这又是被大哥发现了，尴尬地挠了挠头，脸上很快便挤出了一个笑容：“大哥，这么晚你还没休息呢。”

    顾澄缓步冒着风雪走了出来，顾焕见状赶忙将纸伞撑了过去：“你不也还没休息，想着要跑出去吗？”顾澄到底是不会给自家这顽劣弟弟一点情面的，直直将话说出来。

    “大哥外面有些冷，还是回屋子吧。”顾焕劝到。

    “你随我进来！”顾澄看着顾焕嬉皮笑脸的顾焕根本不为所动，只是朗声叫他随着他进来。

    “哦，知道了，大哥。”顾焕撇了撇嘴随着顾澄的步子向屋子里走去，只是大哥却站在门外等着他走进去之后就猛然将扇门关了起来。

    “我跟你说过的，今夜无论如何你都别想要再出去。”顾澄说着便向案桌上走去，顾焕感到十分奇怪，心里甚至生出了几分恼怒，大哥的棋盘鲜少会乱成这个样子，他记得这个是大哥的大忌，怎么会容忍棋盘乱成这个样子呢？

    “大哥，我其实并不想出去的，只是外面你看那雪下的是那么的紧，萧萧又是骑着马一路狂奔出去的，她也还是一如既往地任性，怎么就不能跟我说一声呢，这样的大雪天跑出去，我心里实在难安。”顾焕看了那散乱的棋盘，走到一边的案桌上将纸伞放了下来。

    “我想楚姑娘定是不会在这样的大雪里夜奔而行的，想来她会找一个驿站歇息歇息而后等到了白日里才会继续赶路吧。”顾澄给顾焕倒了一杯热茶，继续道：“今夜我是有些难以入睡，既然阿焕你一颗心也是提着，不如就随我一同聊聊吧。”

    顾澄这边说着便引着顾焕向案桌的另一边坐下，顾焕看着大哥那淡然冷漠的神情以及有一些难以言状的固执，便点了点头在一旁坐下：“大哥为什么不休息休息，明日定是有大哥忙的。”

    “我心中所想之事实在叫我难眠。”顾澄握起茶盏放在嘴边喝了一口，看着阿焕那有些茫然的眼神，心中不禁摇了摇头，他这个二弟属实叫他有些头痛了，自小父亲便比较爱重他，现在他还是胸无城府，这样子确实叫他有些着急的，这永安侯府最后还是要交给他的啊。

    顾焕歪过头看着案桌上棋盘上黑子白子乱做了一团，与大哥说些什么总是觉得心境不同，无法形成相似的默契，顾焕随口问道：“大哥，以前我记得你最恨别人弄乱你的棋盘的，今日看你这棋盘怎么会乱作一团呢？”

    顾焕这么一问，顾澄浑身一震，面上表情不变，轻轻道：“可能是有些急躁了些，失了分寸吧。”

    “大哥这是你自己弄得？”这下子顾焕更加惊讶了，若是依着大哥这话来看，棋盘的布局是他自己弄乱的？只见顾澄说完这些话便收拾出棋篓子慢慢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个一个慢慢收拾进去，那神情带着几分冷静。

    “你若是这么想便就是如此吧。”

    “大哥，哎呀，我实在不知道该与你聊些什么，我还是先回房间了。”顾焕看着大哥那冷冷的神情，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确实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来说，既然不许他出去寻楚萧，那他还是回自己房间里待着，也自在一些。

    “好。”顾澄淡淡答道。

    顾焕听见顾澄如此简单地同意了，顿时便站起身拿起一旁的伞拔起腿向外跑去。正要打开扇门之时便听见顾澄在后面慢悠悠说道：“阿焕，这些日子你要时刻注意好，很快你应当就会被派去无川了，我希望你是做好准备的。”

    顾焕听罢便回过头看向顾澄，深深的一眼，顾焕慢慢将嘴角上扬起来，安慰道：“大哥你放心吧，自小习武，哪里会出事呢。”顾焕说着还摆了摆手，脸上依然扬着那憨憨的笑容。

    顾澄摇了摇头，将棋盘上最后一颗白子收拾进棋篓子里后才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的心里，你知道上了战场你的背后就是零国的众多百姓，而不单单是我们永安侯府的一众人了，你的责任变得更大了。”

    “你的心里应该是有一个天平，你该知道孰轻孰重，毕竟......”顾澄说到这眼神微微紧锁着案桌上空荡荡的棋盘。“毕竟楚姑娘她也在无川，战事真的起来了，你们是敌人，你们的身后都是彼此国家的利益。”

    顾焕倒是没想到大哥会如此说，愣愣地点了点头，良久之后抬眸与顾澄对视：“大哥，什么时候陛下会派遣我去无川？”

    “大婚之后吧，应该估摸着是这样，我与南媛大婚后，她应当就会被接进宫里。”顾澄直视着顾焕，并没有想要隐瞒他什么，将这件事全然告知了顾焕。

    顾焕这时候倒是没有显得那么迟钝，反而是知道了大哥的话外之意，大嫂嫁进来后应该是被看成大哥十分重要的人，而后这宫里的那位应该就坐不住了吧，这些年一直是盛家权倾朝野，那位早就想重用他们顾家了吧，只是怕遭到反噬罢了。

    “大哥，我一直都知道什么是君国大义的，所以你不必提醒我，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自然会将百姓放在前面的。”顾焕说完便猛然打开扇门撑着伞走了出去。

    这雪啊，下的还真是大。

    “楚萧姑娘，那就此一别的，虽然是萍水相逢，可是我总有一种感觉我们似乎还是会再见的。”长司看着楚倾之轻轻跃下了马车，那身姿是她鲜少见过的模样，潇洒利落，这楚萧姑娘确实如她自己所言，不同于寻常人啊。

    “楚萧姑娘，我叫长司，以后若有缘相见定与你大醉一场！”长司掀过马车上的卷帘，看着楚萧慢慢走远的身影，在那一片雪白中楚萧慢慢回过头来朗声道：“会的！”

    楚萧很快便寻到了她的马，在驿亭的一边，虽说也是个可以暂时躲避大雪的地方了，楚萧走过它身边便轻轻拍了拍它，而后大步跨上了马，现在她想的就只有回无川，自己走的这么些天也不知道程斯意是不是快要崩溃了，楚萧脑子里便很快想到了程斯意那揪着她的衣领狠狠生气的样子，应该是十分恼怒的吧，她......

    “驾！”楚萧大喝一声便策马而去。

    “终于把这个督长给送走了，真是个难伺候的主，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地问着，真是叫人烦心。”程斯意说着便挥开营帐，赶忙找来案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她嘴皮子都快磨烂了，这督长问的也是十分仔细的，方方面面，幸好一开始她与洛川商讨时便做了一些详细的思虑，不然今日肯定是要露馅的。

    程斯意想着就看见洛川紧随其后走了进来，程斯意见状，便放下茶盏，问道：“你怎么来了？”声音中带着巨大的疑惑。

    “不是，将军啊，你这方才一直在想些什么呢？属下跟了您一路啊，怎么问我现在来找你作甚么？”洛川这时候愈加疑惑了，也不知道倾之兄到底一开始是怎么会瞧上程将军的，这是在也是个难搞的主啊。

    还没等程斯意大声反驳，便见有个将士挥开营帐禀报道：‘程将军，督长说这时候就暂时不回去述职了，留在无川几日，他觉得无川这几日都不太太平。他留下来静观其变。’

    “什么！”程斯意大惊，这督长不会是发现什么不对劲了吧，才会这样寻借口留下来，程斯意与洛川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便挥手叫这个将士退下了。

    “你看这督长是什么意思？”

    “将军，这意思已然是十分明朗了，还不是因为对我们不信任这才想留下来看看无川的真实情况，我们自己先不能自乱阵脚！”

    “嗯。”

    “只是倾之兄若是突然回来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