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小炮灰

破城

    长河落日,大漠孤烟,这是北燕国边境凉城第七次面对大秦的玄铁骑兵冲锋.。

    大秦,奴隶营...一个耷拉着双眼清瘦的少年奴隶平静的望着天边如血的残云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少年身形消瘦,漫天黄沙,残阳如血...

    身后千军万马,金戈齐鸣,北风萧萧...

    然后少年握紧手中唯一的木棍,头也不回的和身边一群向死而生的奴隶向燕国凉城发起了冲锋,少年跑的不快只比奴隶营的老弱病残快那么一线,因为他凭活过前六次的经验知道,接下迎接他们的会是北燕如雨般的箭羽,然而他也不能太慢,因为在最后的奴隶会先死于大秦的箭下。

    突然,少年有一种山雨欲来城欲摧的感觉铺面而来,这次北燕的箭雨明显比之前六次来的更早,更快,更密。忽然身边一身状如牛的大汉朝少年扔过一团黑影,并喊道:“富贵,接着,这奶奶滴!凉城被围二十七日,弓尽粮绝,明明知道咱他娘的奴隶营就是炮灰,还舍得花这么多弓箭,这群逼崽子可能要冲出来拼命了。”

    之前大秦连破北燕青州,禹州,龙门等十三城之地,以快打快,以战养战,出征四年,破城必血屠三日,以资军需,以安军心,凉城是打通大秦连接修罗海的最后一步。

    围城二十七日而不破,终于等来了这鱼死网破的一次攻防战...不敢想象这最后这次凉城破城之战会何其惨烈。

    作为攻城消耗品的奴隶营更是十不存一,九死一生。

    少年接过来的是一具尸体,尸体还是温热的,是个有些瘦小老人,明显是因为跑在最后被大秦射杀的,少年并没有搭理大汉,然后熟练的将尸体横在身前,以尸当盾,猫着腰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向前跑着,当少年冲到距离凉城脚下还有百米路程的时候,少年沉声对大汉说到:“大壮,要来了,围城二十七日凉城守将终究是忍不住的,小心了!”。

    凉城城门突然间“框”的一声,如平地惊雷般炸开,黄沙飞扬,待砂石消散以后,竟是一人持双面虎头戟硬生生给劈飞的,北燕兵备副使....凉城守将白如候。

    自破城门,退无可退,意思已经很明显,破釜沉舟!至死方休!!!

    只见白如侯,缓缓举起来右手,单手指向大秦玄铁骑兵,大声说道:“北燕男儿,凉城破!故土亡!心已无虑,唯有以死报国!尽可能让百姓逃走,杀!”

    随后黑压压的骑兵鱼贯而出,竟是拉出要和大秦玄铁骑兵对冲的架势,要知道凉城守兵不过三千,能凑出来的骑兵顶多八百,面对大秦号称的十万玄铁骑兵,无疑是以卵击石。

    白如候迎风而立,背插城旗,偌大的镶金底边金翅大鹏旗,在漫天黄沙之中摇曳不倒,旗面被吹的“呼呼”作响,八百铁骑逐风而出,未有片刻停留,直袭秦军阵营,白如候眼神如刀,气势如虹。一人持戟,独守城口!身后一群面色蜡黄的百姓,带着为数不多的盘缠,静静的站在白如候身后,干黄的脸色只有一双双眼睛是反着光的。

    名叫富贵的少年,离凉城不过百米,透过密密麻麻骑兵的缝隙,看到了在白如候背后站着的全是普通百姓。

    这是要以八百骑兵以及三千守兵性命来冲锋,换取凉城数万百姓一个冲出去逃生的机会,看似愚蠢,讲和,投降,或者等援军明显是更好的选择,但是白如候清楚的知道,秦军十万,行军千里,围城二十七日,城破之时,必以屠城来弥补军需,不榨干凉城,秦军绝不敢休!

    之前六城,城城屠尽,伏尸百万,血染千里,虽然成王败寇,但是破城时的惨状,富贵还历历在目,破城之后身为奴隶营的炮灰也能分得一碗肉汤,但是富贵并不觉得这肉汤喝着有多香,反而会有点食不知味,似在饮血。

    富贵和大壮的奴隶营夹杂大秦玄铁骑兵以及凉城守军中间,其凶险程度可谓九死一生,交于之前六次不同,面对凉城守军鱼死网破的冲锋,奴隶营几乎全灭的情景仿佛可以遇见。

    冲锋号响起,所谓的炮灰营向最后的百米发齐了冲刺,富贵将用着当盾牌的尸体仍在一旁,横棍于身前,咽了咽口中的唾沫,平静对大壮说道:“肝胆照,同袍义,吾命相连,向死而生!”然后将弓着的身体慢慢站直了,将腰杆站的笔直,仿佛一道笔直的城墙。

    富贵有没兄弟,本是独子,出生在北燕与秦交接的名曰黄村的小山村,只有几十户人,父母皆是老实巴交的村民,一生未曾出过远门。

    黄村原属北燕,后北燕割地给大秦,以凤凰城划界,归属了大秦,富贵也可说是也算半个北燕人,但是近些年大秦与北燕的摩擦日益严重,边境不断爆发小冲突,富贵所在的小山村成了最直接的受害者,战火开始蔓延到原本宁静的深山村落....本以为北燕军来袭会踏平黄村,哪知道北燕军只在秋收节气之后来,劫粮不杀人,黄村好在深山之中,地处偏僻,谷物大多一年两熟,也能温饱,久而久之倒也习惯了,甚至每家每户还能有些余粮。

    直到后来,秦军来了,赶走了北燕军,小黄村迎来了大人物,南王府参军惊一飞...

    惊一飞属大秦南王一脉,与大秦当今圣上都可称得上叔侄关系,只是临走之时,看到村头老黄佝偻的身影和其门梁上的二两腊肉之后,于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滋敌之罪,尔等知否?”

    从此世上无此村,野火燃尽黄村昼夜而不灭。

    富贵至此以滋敌之罪,孩童之身,被逮到了奴隶营。

    富贵隶属于大秦骠骑将军左青远征军玄铁骑兵奴隶营,也被军中戏称为炮灰营,奴隶营中皆为戴罪之身,亦或敌军俘虏,流民等等,主要用来吸引敌军火力,作为牵制或者诱饵使用,无人关心其生死,每当死一批奴隶,都会有新的补充进来,这是富贵来奴隶营的第四个年头,在他之前也只有一个人在奴隶营存活超过四年,这全靠其兄弟大壮,奴隶营营长刘大壮,唯一一个在奴隶营比富贵活的更久的存在,在奴隶营活了最久的存在,奴隶营的死亡率也在其带领下创下新低,已经将近一年没有新的奴隶补充进来,左青也将这支部队用的越发狠辣,以至于现在奴隶营的区区几百人将面临被凉城铁骑踏平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