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晚上，夜里起了呼呼的风，外面的其他店铺都早已关门，只有幸福饭馆里还亮着灯，在凑够了500个纸花的分量后，王辰终于停下了手上的活儿。

    他在脑子里合计了一遍今天的总体收入，兼职码农报酬结算13000元，饭馆今天卖了14杯饮料，扣掉给系统的成本56元，净赚84元，折纸花计入5元，共计13089元。

    原本干瘪的口袋终于又鼓起来了，待会回去宵夜得犒劳自己一个大鸡腿，王辰一边美滋滋地想着钱该怎么花，一边把桌面的材料收拾规整准备关门回家。

    等收拾得差不多了，抬头突然发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店，背对他也不知坐了多久，从背后望去，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裙子，目光移到脚下竟然鞋都没穿，露在外面的双脚被冻得青紫，衬得皮肤也是煞白煞白的。

    这可怎么行，王辰赶紧进了厨房，把平时炒火锅底料时用的罩衣拿出来，路过收银台的时候，换下了脚上的棉拖，匆忙走到了女人的身旁。

    “姑娘，你这是碰到什么事了，这么冷的天穿得这么单薄就出来了。”王辰念叨着，把罩衣放在女人旁边的餐桌上，又蹲下去把拖鞋放在了她的脚下。

    等王辰站起来，见她没动作，还直愣愣的坐在那动也不动，心急的就要绕到她前面，语带担心的斥道：“你不冷啊，这都快冬天了，鞋都不穿就出门，还不快把罩衣披上。”

    等到了人正面，一下子失了声，这是受了多大的刺激呀，前额的长发被风刮得，全都披挂在脸上，把五官挡得严严实实，头微低着，还是没理会王辰的话，只是一双涂了红色指甲油显得更加青白的双手，前半掌搭在胸前的餐桌上，手掌冻得缩起即像是蜷着，又像指甲嵌进了桌子里似的。

    见她还是不理人，又冻成这副鬼样子，他也失了耐心一对一的问话，当即脱下身上的绒衣外套，不管不顾的搭在了女人的肩上，拿起拖鞋就要往她脚上套，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女人的脚，一股透心凉向手上袭来，惊得王辰手一甩，差点重心不稳摔个大仰叉。

    见都这样了，女人还是那一副死出的样子，顿时火从中来，一下子就把脑海里的理智抛得干干净净，什么可能遇到不法份子了，什么跟家里吵架离家出去了，什么跟男朋友分手想不开自残的，老子统统管不了了。

    理智全无的王辰，恶胆向天生的向女人伸出了手，快速的把她挡在脸上的长发向两边耳后拨去，在他的想像中，他会摇着女人的肩膀，用着最恶狠狠的凶脸，但却充满关心的语气对她喊道：

    “你到底怎么了，需要找警察的咱就找，需要寻爸妈的咱就寻，别整这副死出样子，让人摸不着头脑。”

    想象总是美好的，可惜后面的动作在王辰把头发拨到一边，看到女人的脸长什么样子的时候戛然而止，只见他迅速把挂在耳后的头发又拨回去，没事人一样地退后一大步，对着女人鞠了一大躬，然后向女人说了一句：

    “实在抱歉，态度不周，打扰了。”

    说完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外面跑去，“妈呀，真的有鬼啊，蠢死我算了，还可怜它弱小无助。”

    王辰边跑着，边在脑海里向系统求助：“系统，系统爸爸你快出来，快出来救命啊。”

    系统被唤醒上线：“宿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跑出来？”

    王辰打断系统的话：“不跑，那我在里面等死吗？”

    系统不解道：“你只要呆在店里，就可以免疫一切伤害，这条规则在一开始的时候，不是就向你宣告吗。”

    “啊——那这能怪我吗，那我不以为你说的是物理伤害嘛，谁知道这世界上还真的有鬼，这都超出科学范畴了。”

    听完系统的话，停下正在大跨步的腿，王辰讷讷地反驳着。

    系统见他嘴硬，并不准备和他争论，只说了句：“快回店里去，在外面我是无法保护你的。”说完就不再回应王辰的话了。

    “这女鬼是个什么来头？它是怎么进店的？怎样才能把它赶走呢？系统？系统爸爸？爸爸？”

    见系统不再搭理他，大着胆子故意又吐槽了句“连个解释都没有，说遁就遁，真是个没有心的狗系统。”

    转头回看已经跑了大半的路程，再跑一会外面就是车水马龙的马路了，叹了口气，想到系统的提醒，王辰只得又往回跑去。

    跨过店门，看那女鬼仍是刚刚的姿态未做改变，期期艾艾地走到对面的餐桌旁，强打精神问道：“虽然你没有五官，但是你应该能听到我说话吧，我们谈谈？”

    见女鬼依旧置若罔闻，心中已有了免疫伤害底气的王辰，大着胆子走到她面前恐吓道：

    “你到底想干嘛呀，有事说事啊，要是明天吓到了我的客人，你别以为我不敢抽你啊，我可没有不打女的得规矩，不干好事照样揍。”

    话落，只见一直没有动静的女鬼似抖了一下，抬起仍看不到五官的头，用着阴沉沙哑的语调小声蹦了个“冷”字，随着话音出来伴随着一股凉气往周围散去，凉的没穿外套的王辰打起了哆嗦。

    “冷是吧，鬼能吃东西吗？”王辰转了转眼珠子，继续问道。

    女鬼见他直打哆嗦，没有再出声，只是点了下头，得到了想要的答复，王辰对她说了句：“等着。”走到收银那付了钱后，往厨房走去。

    过了一会儿，端上了一盆红油汤底到女鬼面前道：“喝吧，这个驱寒。”

    刚端上来，女鬼就伸出青白的双手往滚烫的盆上覆去，王辰刚想阻止，就听见女鬼发出类似舒服的呻吟声，又一股凉气向着他袭来，吓得他连忙拿起刚才放在桌上的外罩，裹紧了自己往收银台躲去。

    王辰偷偷地伸着脖子观察着那边，因为女鬼背对着他，看不到具体动作，只听到咕咚咕咚地大口吞咽声，但是那端着汤盆的手，分明已经退去了青白，像是上了一层水粉，变得和人似的。

    不一会儿，女鬼喝完放下了手上的盆，站起身来仍背对着他，只是说出来的话，声音虽还是沙哑但是不再显得那么阴沉道：“谢谢，身上暖和多了，能不能再满足最后的愿望。”

    “什么愿望？如果我能办到的话，一定尽力满足。”王辰回答。

    “原来火锅这么暖，想去投胎前，吃顿完整的火锅，”

    说到这，女鬼停顿了下，像是不好意思道：“汤好喝，多喝有点腻。”

    这个愿望一下子难住了王辰，但是人家这又不是什么要上天入海的苛刻要求，只是想在投胎前吃顿好的，急得他抓耳挠腮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挠着挠着突然想到什么笑了起来，答应了女鬼：

    “行，还是明天这个时间，我给你准备好。”

    女鬼见他答应满足愿望，这下也不在店里逗留了，点了点头，脱下肩上披着的外套，向门外飘去，飘着飘着身形慢慢变淡，不见了踪影。

    见状，王辰终于松了口气，得了今天还是别回去了，谁知道还能碰见什么鬼啊神啊的，走到门边放下了卷闸门，趴在桌上准备凑合着眯几个小时，睡醒了等明天再说。

    屋外赶来验收战果的第五琛，看到他引来的女鬼并没有对店老板动手，而是相约了明天继续见面，玩味地扬了下眉，眼神突然冷下来，看来还得我亲自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