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烘烤着港口，阵阵热气从货物的缝隙中升腾而上，格朗打量了下手中纸条上的地址，转身走入一处小巷子中。

    稀稀落落的人群有的戴上兜帽，有的戴着面罩，让格朗感觉自己浑身不自在。

    他竖起衣领，侧身避让过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瘦削身影，打量着一扇快掉完了漆的深绿色门扉。

    “嘿，干嘛的？”一个虎背熊腰的门卫伸出手臂拦住推门进来的青年。

    粗壮的手臂横在格朗胸前，他稍稍后退几步：“曼斯先生请我过来教导他的孩子。”

    门卫撇了撇嘴，把手背到身后打量着青年：“我不记得老大……。”

    格朗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门卫后打了个响指，溅起一片小火花：“曼斯先生为了保险，给我们很多人都写了信。”

    门卫满意地看着信封背面的几张纸币，让开魁梧的身躯，格朗礼貌地朝他笑了笑，拎着提包迈开脚步。

    “等等……那个提包。”门卫随手将信封团起后扔向门外，一手抓着钱另一只手轻轻弹着，眼里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格朗翻了个白眼，绷住脸转过身子。

    “我是个讲礼数的人。”

    火焰从门卫的手上燃起，迅速地舔舐着一张纸币，他惊慌地甩掉手中的钱。

    “不想在这里大声喊你们老大下来。”

    格朗伸手怀中又掏出两张钱币，地面上完好的钱币也纷纷飞入他的手掌中，上下掂了掂，将其滑进门卫的裤兜，再次礼貌地笑了笑，转身向楼上走去。

    松了松衣领，格朗站在楼梯口探头打量着走廊。

    一声痛呼传来，格朗警觉地侧过耳朵打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又是一声痛喝，他神色一紧，迅速拉开手提包抄起武器快步上前。

    贴着墙壁，格朗听着耳边传来的一阵阵吧唧吧唧的动静，双手紧紧握着左轮和长刀，心里有些懵。

    忽然，心中一阵警兆传来，他迅速向侧边闪去，灰尘飞扬间一双手臂穿过墙壁正在狠辣地四处乱抓。

    格朗满脸嫌弃地看着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瘢痕，抬起枪管，以太在黑洞洞的枪口深处迅猛地充盈，遵从青年的命令轰然飞出。

    穿墙而过的手臂骤然被炸断了一条，非人的喊叫声从墙后传来，焦黑的手臂猛地缩了回去。

    咚！咚！咚！

    手臂的主人正猛烈的撞击着墙，密密麻麻的裂纹从墙上的空洞向四周蔓延着。

    格朗对准空洞，不断地扣动扳机，犹如巨石落地的声音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他甚至还有闲暇扭着头喝回几个探头出来的住客，全然没发现墙上的裂缝逐渐交汇变大。

    突然，一阵比之前的声音都要尖锐的嚎叫声响起，墙壁轰然倒塌，猝不及防的格朗只来得及护住自己头顶。

    灰尘萦绕间，一个焦黑的人影正在暴躁地四处捶打，它断臂上血肉疯狂蠕动，时不时嘶喊几声，或大或小的火团就从它嘴里蹦出。

    角落里的一处碎石堆动了几下，人影迅猛地蹦跳过去，举起单臂疯狂地向身下砸着，嘴里噼里啪啦地流下一团团火焰。

    不远处的左轮被一只落满白灰的手捡起，悄无声息之间，黝黑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人影背后。

    轰的一声，格朗面前的人影上半身被炸出一个大洞，身躯倒在地上弹了两下，不断抽搐着。

    没有丝毫迟疑，格朗再次填充以太，不断地轰击着人影其余完好的部位，直到残躯不再抽搐。

    “后勤部，白灵坞集散港需要回收作业。”细碎的以太涌向耳后术式，格朗一脸嫌弃地打量着残躯，发起联系。

    半晌，几个身着黑色制服的人在走廊拉上警戒线，利索地收拾着屋内。

    格朗瞥见一个魁梧的身影正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探头探脑，吹了声口哨上前把他拽了进来。

    门卫神色极为慌张，眼珠子打量着格朗手中的长刀，嘴里嗫喏着：“先…先生，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佝偻着魁梧的身子，模样乖巧极了。

    格朗拄着长刀，朝门卫眨了眨左眼：“我想你应该能看出我们不是什么帮派之类的，说实话我不觉得你们老大还活着。”

    顺着格朗的视线，门卫看到屋子角落另一团狼藉的血肉，脸上苍白了几分。

    “曼斯还给什么人写过信？”格朗凑到门卫耳边低声说到，“你看到了，你们老大已经死了，给点信息、情报什么的，我们收拾完就走，剩下的东西都是你的”

    “呃，老大他不识字，所以信都是斜对门的人帮他写的。”

    “很好，你们老大是隔一段时间写一封信还是一股子全写好送出去？”

    “隔一段时间写一封信。”

    “谢谢配合。”

    ……

    午后的气温已经没有那么燥热了，维斯坐在小酒吧门前，点点细碎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投射在他满是胡茬的脸上。

    随手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中，维斯手在桌子上四处探着。

    吞咽的声音从传来，维斯眯缝着眼睛，懒懒地扭过头，一个发色与自己相同的青年正拿起自己的杯子痛快地灌着。

    睁开眼睛，他扯了扯青年的衣角，竖起中指：“格朗，酒吧还没营业！”

    格朗迎着维斯黝黑的眸子耸了耸肩膀：“我知道，所以我没打算付钱，你老爹呢？”

    维斯身子摊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朝屋内努了努嘴。

    格朗起身随手将杯子扔向维斯怀中，推开门向酒吧里面走去。

    “老头子！偶尔出来晒一晒！你那个老胳膊老腿天天窝在屋子里头都要沤出蘑菇了！”他一边打开屋内的窗户一边大声对吧台上慢腾腾收拾着酒杯的老人喊道。

    一个瓶子飞来，格朗轻巧地控制着瓶身围绕着他转圈，笑着走向吧台：“特里！”

    “什么时候学会这些戏法的？”特里抬了抬眼皮，看着格朗拔开瓶塞，好闻的果木香气涌向四周。

    格朗轻轻晃着瓶身：“前几天，我带来的药维斯吃了没？”。

    特里拿出两个杯子摆好：“别再做无谓的尝试了，医生很早就说了这种缺失了一片灵魂的症状常规的医疗手段根本无法治疗。”

    “行吧，”格朗接过杯子耸了耸肩膀，“特里你知道萨诺庄园吗？”

    “那个快要被瓜分完的庄园？”特里顿放下杯子叹了口气，“最近狗盆里没有跟他们相关的狗粮需求什么的。你不会还在调查十年前的事吧？”

    看着老人眯起的眼睛，格朗在嘴唇竖起食指，眨了眨眼：“有点眉目了，具体的我不能细说，老头子说点你知道的。”

    “你这个眉目得有个六七年了……那个庄园的老管家是个超凡者，剩下的都是些普通人，不过你应该清楚这类庄园的私人安保力量都相当充足。”

    “是是是，海伦斯不是一向都这样？安全全靠自己。”

    “说起来前几天教会布施时，各个大人们排出的队伍里倒是有个人让我印象深刻，”特里打量着杯子里的琥珀色的液体，“穿着灰袍，带着兜帽。”

    “是萨诺派出的布施队？”

    “说的没错，正好，他布施的是老曼斯那边。”

    “老头子我记得你有件正装？借来穿穿。”

    “滚，那是我准备进棺材时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