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女只想躺平虐渣

第二十一章 您日日念经诵佛,又是为了什么呢

    冯老夫人坐在主位上,身子稍稍靠在一侧柔软的靠垫里,一直转着手中的佛珠,皱眉沉默不语。

    她下首是柳氏,柳氏半张脸抹着紫色消肿的草药,一双眼哭的跟核桃一般。

    “娘啊,你看看我,伤成这样!我嘴里都是泡,吃不好睡不下,我都快活不下去了啊!再看看我那雪儿,多漂亮的脸,给伤的至今都出不了门,您平日是最疼雪儿的啊!且今日您都让箐箐去请她,到现在也不曾过来!因为她的事,我们家好好的国公府变成侯爵府,老国公的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全被这妮子毁了去!这该怎么办!没法活了!!”

    老夫人身边站的崔嬷嬷,这时发话道:“来人,再去大小姐的院中请人,再不过来就家法伺候!”

    一个丫鬟正要上前回话,突然听的门口一阵咳嗽声传了进来。

    彩云和平儿一左一右的扶着身穿单薄灰色长裙,披一件半旧长衫的叶灵汐。

    她此时脸色苍白,眼底乌青,嘴上毫无血色,发髻也有些歪斜,看起来像生病不久于人世之人。

    又这般身体羸弱,躬身俱裂咳嗽时,更像得了严重肺疾一般。

    在这个时代,肺疾通常很难治愈,又特别容易复发。所有得病之人都会被隔离起来,不允许外出。

    冯老夫人院里的人都纷纷站得远了一些。

    此时在柳氏身侧的叶箐箐站出来骂道:“你这个扫把星装什么装!在祖母身前唱这一出是吗?刚才打伤我丫鬟的时候可是中气十足的,现在玩这一套!祖母,你别信她!她根本没病!”

    叶灵汐咳嗽了一会才喘气定下,轻轻向柳氏和冯老夫人行礼,气息虚弱道:“刚才是三妹的丫鬟硬要过来伤我,结果却被屋前门槛绊着,冲进来撞倒在煤炭炉上,结果烧的一身是伤。这可真是与我无关!祖母若不信,找府医来验伤便是。”

    “呵,她为何要伤你,还不是你羞辱我母亲,又威胁于我!说要把我打的跟我母亲一般伤重!”

    “我可没说过,彩云,平儿,你们听见我刚才这样说了?”

    彩云和平儿站在她身侧,乖巧的摇摇头回道:“不曾。”

    “你看,我的丫鬟都说没有。倒是你一进院子便冲过来要打她们,我虽深染沉疴却还是得爬起来制止!谁知你却让丫鬟小桃过来伤我。说是、说是打掉我一颗牙,便赏那小桃一个金锭!那丫鬟财迷心窍,便让三妹准备二十颗金锭,就要过来对我行凶,所以后面会才发生悲剧!”

    听到这一句,在场的婢女瞬间眼神都放光起来。

    叶箐箐脸迅速涨红,急道:“祖母,我没有!我没有那样做!”

    冯老夫人看了一眼崔嬷嬷,对方开口道:“大小姐不要再胡说了,三小姐都未及笄,何来的那许多金锭。怕是你看她年纪小,胡编乱造冤枉人可就不好。”

    叶灵汐又咳嗽几下,幽幽的道:“看来祖母是认定灵汐有罪了,既如此又何必多说呢,罚我便是。

    即使圣上知晓我的遭遇,也曾派苏相过来监督叶侯爷,给我换居住的院子。灵汐如今怕也还是百口莫辩,自身难保。

    也罢,反正我已染病多时,祖母罚我便是,我什么都会认的。只要不再给侯爵府落人把柄,让叶侯爵在朝廷不受影响,我都是愿意的。”

    说罢便缓缓跪下,咳嗽了两下,手中丝巾掉落,上面有一团红色血迹。

    彩云急忙也跪下,捡起丝巾递给叶灵汐。

    冯老夫人这时缓缓开口:“你这丫头,怎穿的这么单薄,病的这么严重,这要是被外人知道,又会说你父亲的不是。地上凉,快赶紧起来,好好坐那里就是!”

    下首的柳氏一听,急道:“娘啊,你就这么算了吗?若是你说一句把她送进庵子或者送回祖宅,外人又岂会多言一句!留她在府内不是多生事端,到时还会借由老国公魂灵附体一事,欺负我和雪儿她们!呜呜呜!这要我们怎么活!”

    说着又大哭起来。

    柳箐箐这时也跪下,哭着爬到冯老夫人的身边,轻摇她的手道:“祖母!祖母你看着我们姐弟几个长大,也看着母亲把府内安排的井井有条。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丧门星的事,我们家才变成这样,您一定要出来主持公道!您是老国公夫人,您一句话,就是圣上也得给你三分薄面啊!”

    冯老夫人眉头一皱,急忙看向身边的崔嬷嬷,只见对方摇摇头,只得叹了一口气道:“你既然身染重病,府上住着也对你病情无益。那就明日回老宅休养吧,今日下去准备准备。”

    叶灵汐没有动。

    崔嬷嬷怒道:“大小姐既然生病就赶快离开沁竹苑,莫要把病气传染给老夫人,实则大不孝!”

    “祖母,”叶灵汐幽幽开口,抬头看着冯老夫人道:“灵汐自出生便没了娘亲,您便把我接道沁竹苑养着。三岁时,母亲柳氏就把我要回去,说和柔雪箐箐她们一起养着,长大姐妹感情才会好。

    但是您知道这许多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闭嘴!别在娘面前说三道四!”柳氏这时分外紧张。

    叶灵汐缓缓站起来道:“我自会离开,只是祖母,我三岁开始便被赶到东屋旧院子里,和丫鬟同吃同住。只有府内举办生辰寿诞,逢年过节,母亲柳氏才会把我打扮一番,带出去表演慈母行径。”

    说罢她伸出自己的一双手,说道:“您看看,这哪里是府里面嫡大小姐的手,粗糙满是伤痕!因为我要干活,冬天要打井水洗衣,夏天要去花园除草。

    您只怪我闹的府里面鸡犬不宁,却不问问柳氏,为何这国公府里,偏偏容不下我一人?我也是您的亲孙女,我也是叶侯爷的女儿,我要的不多,只想安稳长大便可。

    可结果呢?我容颜被毁又饱受这么多年苛待。您是否知道我过的如此凄惨,若您知道,您日日念经诵佛,又是为了什么呢?若您不知,那您今日把我送走,今后再吃斋念佛,又有何意义呢?”

    这一番话说完,叶灵汐只是静静看着冯老夫人。

    她脸色平静,左脸的红斑却又那么刺眼。

    “孩子,我……我是真不知……”

    冯老夫人喃喃说完,拿出丝巾擦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