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些钱都是用来在饥荒的时候救济贫民的。”

    巴尔赛姆企图通过劝诫让他们找回善良。

    “那为什么有一些却流到了你家的地下室里呢？如果拿走这些钱有罪，你不应该是最先被处死的那个吗。”梦回看着他，眼神不善，向他走近了一步，看上去蓄势待发。

    巴尔赛姆立刻汗毛树立，这感觉就像是一头危险的野兽正盯着自己。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咽了口口水，犹豫着要不要拼死一搏。

    多伊洛对梦回说：“够了，没必要杀他。”

    他转而对巴尔赛姆说道：“如果你还想活着回到你那栋豪宅当中，就和我们签订契约，关于我们的事你不能和别人说。”

    巴尔赛姆呼吸急促而深沉，满脸的憋屈，愤怒与不甘……

    梦回和多伊洛再次让守城卫兵检查了“证件”后出了城门，他们坐在了一辆马车车厢顶上。

    那车夫愤怒地用鞭子抽着马：

    “你这头懒驴，怎么突然慢了这么多！要是耽搁了我的生意，怠慢了美尔森老爷，害我丢了工作，看我不抽死你！”

    马儿嘶鸣着，瘦削的身上满是鞭痕。

    梦回叹了口气，立刻跳下了车厢。

    然后他们又搭上了另一辆顺风马车，那两匹马拉着的车厢里，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传出。

    梦回坐在晃晃悠悠还很颠簸的车厢顶部，对坐在车厢边上垂下了两条腿的多伊洛道：

    “多伊洛，你之前说的经历难道都是骗我的吗？”

    “什么？”多伊洛转头克看向“茜茜”，波澜不惊地反问道。

    梦回直视着他的双眼：

    “你说你之前辗转于一个个雇主家里，但是，你在几百年前就帮这个国家的国王做事了，你帮他稳固住了统治，现在少说也得是个贵族了吧？”

    多伊洛笑笑，说道：

    “那是某一个时间段的我，我除了能够影响他人的感官外，还可以变换自己的外貌……你要听听，我和国王的故事吗？”

    梦回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多伊洛回忆着说道：

    “克林特.弗西斯是个很好的人，他在刚刚成年的时候，买下了作为奴隶的我。

    “他是我的朋友，曾给我讲述过他的理想，他希望建立一个强大的国家，让所有人都说同一种语言，被同一个人管理，他说，他想让所有人获得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当时的他，认为让所有人都吃饱饭，所有人就会幸福满足。

    “然而，他的后代们却不满足于‘吃饱’，不，他们像是变为了一只只无法满足的怪物，心灵已经发生了畸变。永远的饥饿，永远的贪婪，永远地向那个人所珍视的臣民们索取着，就好像在说——我的父亲给了你们庇护，你们理应要为我奉献出血肉……

    “我真的，不想去杀死他的后代……”

    多伊洛露出了一丝苦笑：

    “但，请你放心，茜茜，如果真的有杀死他们的机会，我也不会放过。”

    他承诺道。

    “我帮那个人占领了一个个城邦，帮他登上了王位，帮他稳固了统治，又过了一段时间后，我就离开了。

    “我做了我能为他做的所有事，已经帮不上他更多的忙了。

    “我就和以前一样，继续辗转于一个个雇主的家中。

    “我无法习惯像贵族一样的生活，或许颠沛流离才是我的命运。也许，我是在这样的生活里找什么东西吧，在遭受苦难的生活中找寻着什么……”

    “不会是‘希望’吧？”梦回插了句嘴。

    “不，希望什么的，太过虚无了。”

    梦回心想：你也知道啊。

    虚假的希望？呵。

    多伊洛说道：

    “越是体会那种生活，越会让我更加强烈地感受到，我是芸芸众生中的一部分，我感受着他们‘痛苦的呼吸’，就好像成为了他们一样。

    “我存在于这个世界，并非虚无。

    “我行走于这个世界，并非虚妄。

    “然而，过了很多年之后，我发现了一个事实——我并没有让这个国家的人们获得幸福。

    “平民们日复一日劳作，一旦患病，便会花去半生积蓄，倒不如说，他们攒的钱财就是为了在未来某一刻延缓自己的死期，然而，他们痊愈后仍要投入繁重的劳作中……而贵族们则像被圈养的困兽，他们往往会与自己的亲人厮杀，为了利益，拼上性命。

    “我不知道要怎样改变这种现状，所以我想，干脆打破我参与建立的规则和秩序，将一切推倒重来。

    “我不会再把期待放在国家的统治者身上，因为人是会变的。绝对的权利一定会招致腐败，所以，我想要建立的国家里，没有绝对的权利，也没有贵族。”

    梦回问道：

    “你想要建造的国家是什么样的呢？”

    多伊洛道：“以前的我住在城邦中，城邦里的人们，除了奴隶外的成年人都有着投票表决的权利，人们共同参与城邦的管理……我的想法很幼稚吧，现在已经不是‘城邦’的时代了……但，我想试试……试试能不能将城邦的治理方式扩展到一个国家。”

    “一个国家必须要有一个领导者，你要去做这个领导者吗？”

    梦回思维跳跃地再次问多伊洛道。

    “不……绯或许不错，但她只适合带领军队，如果让她试着领导一个国家的话，应该……会向国民们宣传‘骑士道’吧。”他的手中飞出两只蝴蝶，在身边盘旋着：

    “她希望创建的国家太过理想，过于不切实际了……虽然很美好。

    “而我，我所要建立的国家，上层的管理者们都是为平民们服务的人，而不是踩在人民的头上作威作福的人，可以说……是……仆人！对，所有国家公民的仆人！”

    多伊洛说到最后，带上了一丝笑意和憧憬。

    梦回被他的情绪感染了，说道：“我有个想法，或者说，建议，你要不要听听？”

    多伊洛欣然同意了。

    梦回继续道：“等国家建立后，进行一次全国范围的公民投票怎么样？”

    “公民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