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又是一根人棍
李世民军伍出身,并不是那种繁文缛节的酸丁。有时候兴致上来,白日宣淫之类的行为对他来说根本就不叫事。
少年夫妻,相伴多年,长孙也早就习惯了。
被李世民拉到里面,长孙就准备宽衣解带了。却被李世民拽住:“观音婢,你博览群书,通晓古今,乃是世间第一奇女子,现在朕有一事,你来帮朕做个决断。”
“二哥,妇人家不言军国大事,这……”
“不不不,也不算什么军国大事,是个十六岁的少年!”
“哦,原来是这样,二哥说说吧!”长孙这才答应。
她是后宫之主,母仪天下,不仅仅是后宫一切事项,宫外所有妇人,以及未弱冠的男子也都归她管辖。
所谓弱冠,就是男子在二十岁的时候要束发加冠,举行加冠礼,至此才算成年。虽然大唐男子十五岁即可成婚,可那都是童婚!真正论及成年认定,比现代社会还晚两年呢!
“那少年就是之前给长乐治病的刘方……”
李世民化身讲解员,把刘方同志的生平说了一遍。然后问道:“观音婢,朕该如何对他?”
却不曾想,长孙听完,整了整身上的衣裙,竟是盈盈下拜:“陛下得此少年英才,实乃大唐之幸,臣妾为陛下贺!”
不叫二哥,叫陛下!
这就是个很正式的态度了。
是当朝皇后的态度!
李世民扶起长孙,说:“观音婢可详细说说!”
长孙说:“自古以来,白发耄耋者为国之祥瑞,少年英才亦为国之祥瑞,秦得甘罗,秦大兴。汉武得霍去病,汉大盛。东吴得周公瑾可三分天下。就连陛下,初随父皇出征建功立业之时,也才只有十七岁。这刘方现在十六岁,便才华横溢,不仅医术惊人,更对天下民生有如此的远见卓识,若被陛下收入彀中,再培养几年,何愁没有独当一面之能?至于其父刘文静的事情,陛下无需多虑,只要不是心存歹毒之人,就必定不会归罪于陛下,古人云,明君者,无非二事,曰有功者赏,曰有过者罚。刘文静乃是国之功臣,因国事身没,陛下只要恢复其名,认定其功,福泽于其子即可。这样一来,必不会冷落其他功勋之心,君臣同力,我大唐辉煌指日可待!臣妾再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长孙再一次下拜。
李世民目光灼灼,心意已决。
这时,一直在门外候着的张阿难进来了,说:“陛下,房相有事觐见。”
“知道了!”李世民点点头,然后对长孙说:“观音婢,朕有事,先去了。”
“恭送陛下!”
长孙也不多问,直接行礼,目送李世民出门。
回到太极殿里,房玄龄已经等候多时了。
可让李世民极其意外的是,在这里不仅仅有房玄龄,还有一个青衣文士和几个健壮的护卫。
除此之外最令人瞩目的,竟然又是一个被放在门板上的——人棍!
又一个!
李世民当场就惊了!
“玄龄,这是什么情况?”
“参加陛下!”房玄龄说道:“此事臣也不知详情,请陛下问此人!”
李世民目光扫过。
青衣文士说:“陛下,臣乃长安县代理县令马周,今日……”
原来,马周在被刘方治好了背疽之后,就再一次担负起长安县的重任,为了让他名正言顺,他的推荐人常何还特意走动关系,给他办了一个长安县代县令的身份——这个“代”字,可长可短,若有若无。如果表现好,以后的确有可能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可要是表现不好,那就拜拜,上午干活下午下岗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今天早上,马周刚刚升堂理事,就有刘家庄几名庄户抬着一个被切成人棍的吐蕃人前来报案,说此人是刺客,想要刺杀庄主,幸而被庄户们抓获,这才没有酿成什么令人发指的恶劣后果。
“他的胳膊腿是怎么回事?”马周惊问道!
人棍这玩意儿,他还是第一次看新鲜!
带头的庄户刘海柱说:“回禀县尊,是这样的,在抓他的时候,他反抗的特别厉害,以至于将四肢都折断了。我家少爷……哦,庄主颇通医术,心肠又软的很,检查之后发现污血已顺着伤口逆向回流到他的四肢之中,若是继续流入心肺,则其人必死,我家庄主为了救他性命,也为了能留下活口以便县尊大人审问案情,便仁心妙手,将他四肢截断,成功阻止了污血继续回流,保住了他的一条命……事实如此,请县尊大人明察!”
“你家庄主?是谁,他人呢?”
“我家庄主姓刘名方,字树义。”
“是那位神医?”
“正是!”
马周闻言立刻起身,恭恭敬敬朝着外面拜了一拜,说:“你家庄主对小可有救命之恩,小可本想等县中事务清闲些就去登门拜谢,却不曾想今日见到你们。不知你家庄主何在?”
“庄主受御医甄立言老先生之邀,前去拜会!分身乏术!”
“既然如此,还请你们代小可向你家庄主问候,改日,小可再去登门!”
现在,马周还没得到朝廷的正式任命,自然不能称作“本官”,但称作“本人”还是没问题的。可他听说这些人都是刘方的庄户,他就立刻从“本人”变成了“小可”。
救命之恩,如父母再造。自降一个辈分也是应该。
至于刘方没有亲自来……
太正常了!
御医是官,比一个代县令大得多,马周自然不敢在其面前托大。而且一个吐蕃人的事情而已,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刘方只派几个庄户过来报案,也不算不敬。
马周又能挑什么理呢?
然后,马周就走过来,蹲在已经被切成人棍的倒霉蛋扎西面前,厉声问道:“大胆外民,竟敢行刺我大唐百姓,你可知罪吗?”
他说的,竟是标准的吐蕃话!
马周真不愧为饱学之士,不但文章锦绣,腹有才华,且通吐蕃,突厥,吐谷浑,高句丽等多国语言,所以通译不通译的,在他这里根本就不叫事。
骤然听到母语,扎西那已经涣散的目光里竟是泛起了一点光彩,他嘴唇蠕动,张张合合地说:“那庸医敢辱我吐蕃使团,我与他势不两立,我杀不了他,是天意,是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