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堪回首，那你接着说选拔赛。”程凡带过话题。

    “嗯。”方远点头，“前两天，中部三省组织的一场围杀行动，你们总听说了吧。”

    “嗯。”程凡点头。

    “行动失败了。”方远凝重道，“很多人因此丧命。”

    “而国际上却临时决定要组织一次全球性的御鬼师竞赛，只不过公布的名称是特殊格斗比赛。”

    “御鬼师竞赛？为什么要搞这种比赛？”程凡很不理解。

    御鬼师本就稀少，如果为了这种所谓的竞赛让优秀的御鬼师因此丧命，那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方远倒是理解程凡此刻的想法，“我刚开始也觉得没有必要。”

    “但，领导们是站在更长远的眼光考虑的。”

    “以往的诡异事件具有很大的随机性，围杀起来也几乎从未失手过，就算失手也不至于损失惨重。”

    “但近半年来，世界各地都出现了类似叶老他们一样的经历。”

    “在对鬼王级鬼物的围杀中，遭遇了反攻。”

    “所以，世界迫切需要建立一个国际间的御鬼师组织，力求实现资料情报甚至人员资源的调配合作，来应对新的挑战。”

    听完方远的话，程凡也理解了国家决定参与竞赛的苦衷。“那这场比赛…决定了国家未来在御鬼师组织里的话语权？”

    “可以这么说。”方远点头，“这是一种新的秩序，而在这个秩序链上，御鬼师的实力和潜力则代表了国家的实力。”

    “那你的压力很大啊。”程枫似懂非懂得点头。

    “何止大啊。”方远苦笑一声，“这次竞赛的指标是硬性的，每个市都必须挑选出一到三名鬼将级的御鬼师参与全国筛选。”

    “而我们中部三省先前的精锐在那次战斗中几乎全军覆没，A市特调局现在也只有我还算符合要求和资格了。”

    一个市的荣誉甚至未来就这样压在他一个十五岁少年的肩膀上，这样的压力自然很大。

    中部三省二十七个市，现在都在为满足指标而发愁。

    毕竟先前有实力的都参与围杀了，如今剩下的人里大多都是些资质平庸之辈。

    “那参与竞赛有什么要求？”程枫倒是对这个竞赛很感兴趣。

    “必须国家公民。”方远想了想，“年龄不能超过二十五岁，鬼物的年龄不计算在内。”

    “实力要达到鬼将级，最好参加过多次真正的任务，这样实战经验比较丰富。”

    “嗯，就这两条。”方远总结道，然后试探着问向程凡，“程凡，你，要参加吗？”

    “我？”程凡诧异道，思绪中好像抓住了什么线索。“是李局让你问的吗？”

    “咳咳。”方远心虚地扭头。“就知道瞒不过你。”

    昨晚发生的事，已经无从得知了。

    但，为什么李国盛还会愿意让自己，一个还未正式加入特调局的编外人员参加筛选？

    或许…是为了进一步考察吧…

    “我没兴趣。”程凡想到这里，干脆得拒绝。

    他可没有当小白鼠的癖好。

    “那好吧。”方远挠挠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还要去参加训练呢。”

    方远说着就起身走向门口，但走了两步就回头道，认真地看向少年。

    “不过说实话，程凡，我挺期待你参加竞赛的。”

    昨晚，程凡已经彰显了他的价值。

    就算他自身的精神力量还不够强大，但他却可以从各种纷繁的表象中找出核心的突破点。

    “谢谢你的肯定。”程凡笑了笑，“不过我更期待我的高中生活。”

    方远闻言一笑，他早已适应了特调局这样出生入死的生活，对于普通人追求的一切都视若虚无。

    “哥，你为什么不想参加？”程枫不甘心地追问，“我觉得还挺兴趣的啊，不仅可以见识到来自全国各地的御鬼师，甚至还能见到外国的御鬼师呢。”

    程凡无奈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不觉得我们牵扯太深了吗？”

    程枫疑惑地看着他。

    “从我遇见你开始，叶老，李局，方远还有他那还未谋面的爷爷…”

    “这些人，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为什么要围着我们转？”程凡也只有这个时候可以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的隐忧。

    “也是哦。”程枫闻言思索起来。“如果只是寻常的鬼物诞生，那叶老没必要扔下围杀任务专门过来查看…”

    “来给我们清理后续的，更没必要是李局亲自带队…”

    如果不去深想，或者不知道他们的身份，那仿佛一切都只是顺势而为。

    问题就在于这里，特调局有必要为一个新诞生的鬼物大张旗鼓地拉拢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程枫现在也没有把握说自己可以保护程凡了，毕竟那个老头给他带来绝对压制的阴影还笼罩着他。

    不管他们是为了程枫，还是为了自己…都不适合与他们继续牵扯…

    程凡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不管因为什么，他们至少还没打破那层窗户纸。”

    “怎么样？”

    方远刚拐过走廊准备坐电梯离开，却被一个声音吓了一跳，差点直接动用鬼物的力量。

    “李局，范局。”方远打招呼道。

    “过来说。”

    两个局长级的中年人却仿佛做贼似地招手，让方远来到楼梯口。

    范耀正，A市特调局局长兼任作战组组长。

    先前只是一个作战队的队长，因为其身体内的鬼物晋级，急需压制，所以没有参与围杀。

    围杀失败，原作战组组长牺牲，他又因为刚好晋级鬼王级，所以提拔做了局长。

    方远对于特调局中部三省的大小官员知道得很清楚，所以他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疯，什么时候应该谨慎。

    “他怎么说的？”李国盛询问道。

    范耀正并没有开口，但他释放出了领域来防止其他人偷听。

    “他拒绝参加竞赛。”

    李国盛闻言有些失望，但这并不是他关注的重点。“我不是问这个，他有没有提起昨晚的事？”

    “那倒没有，我还故意说了他们死亡的消息。”方远摇头，“但他看起来的确一无所知。”

    “李局。”范耀正忍不住开口道，“我们的调查不是很清楚了吗，而且他们还愿意赔偿我们的损失。”

    李国盛思索道，“范局，就算那几个人该死，也应该由上面决定。”

    “何况，那群家伙之前与我们的合作从来都是别有所图。”李国盛忌惮道，“可唯独这次的事件，我看不出他们得到了什么。”

    “而且邀请函在他们与我们合作前就已经发给了程凡等人，明显是有意为之。”

    “不过，他们为什么要把普通人卷入进来？还是说，他们早就算定程凡会提前进入？”

    李国盛感觉自己找到了可能解开这次谜团的线索，可关键是信息太少了。

    “那，有没有可能程凡与他们也有联系？”范耀正开口道。

    至于方远，就算他有猜测，他也不会主动说出来。

    “应该不会。否则，根本不用给程凡的同学们发邀请函。”李国盛否定了范耀正的思路。

    “他们不是说是“游乐园”自己随机发的？同一时间收到类似邀请函的除了他们，还有很多人，只不过有的选择了报警，有的干脆没去。”

    “我觉得你没必要非要抓住这一点。”范耀正的话反而提醒了李国盛。

    ““游乐园”的确不受他们实际控制，只是他们与我们约定之后，自然有办法约束它。但，他们明知程凡两个人不属于特调局成员，却依然选择让程凡进入。”李国盛跳过程凡为什么会提前进入的疑问，反而离真相更近了。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这场试炼本来就只是为了程凡一个人而准备的？”范耀正接着说出了李国盛的推论。

    “不。”李国盛摇摇头，“不是他们，而是“游乐园”。”

    不管是特调局，还是特调局的合作方，都下意识地把责任推给对方，却忽略了他们共同选择的鬼物“游乐园”。

    一旁听完推理过程的方远也不禁为这个国字脸的中年人感到敬佩。

    不过，他也因此对玩脑子的人加了一层忌惮。

    ““游乐园”为程凡和他的同学们准备了一场试炼，却因为我们的缘故发生了变故。”

    “随后，它抹杀了可以抹杀的人，放掉了方远。”范耀正将这些串了起来。

    “因为它忌惮方远背后的人，但却抹去了幸存者的记忆。藏起了它这场试炼的目的。”

    “所以，我们预定八小时的试炼任务，因为这个变故提前结束。”

    “如果这样推想的话，李局。”范耀正不禁后怕，““游乐园”的背后一定藏着一个更深的组织。”

    “是啊。”李国盛推出了最有可能的真相，却感受不到喜悦。

    因为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那些曾经休眠中的鬼物组织开始重新活动了。

    而，特调局对这些鬼物，对这些组织还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

    “不过也没必要过于悲观。”李国盛从沉重的压力下走出来安慰道，“至少我们明白，这个组织现在是在围绕着程凡在活动。”

    “也对。”

    “嗯。”李国盛看向方远，“方远，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们会形成书面报告上报的，在此之间，我希望你遵照保密原则，不要提前告知你的爷爷。”

    “明白。”方远点头。

    然后范耀正收回领域，两人看着方远离开。

    范耀正又再次施展领域。“李局，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让程凡参与竞赛。我记得你提交的招募申请并没有被批准吧。”

    特调局的人事许可，一般都下放给基层。

    向上面提出申请只是个程序，所以李国盛提交的申请被驳回后，各个市局领导都很意外。

    他们也更好奇申请名单的人…

    “最开始提交申请只是碍于叶老的面子。”李国盛毫不避违地说出自己的考虑，“但现在看来，叶老，或许早已知道程凡的价值了。”

    “什么价值？不应该是那个红衣的价值吗？”范耀正感慨道，“能得到他认可的，可是极少数。”

    “嗯，那个小鬼潜力的确很大。”李国盛认同地点头。“但，他潜力再大，现在也是顺从于程凡。”

    “所以，我现在更倾向找到程凡身上的价值。”

    “他的身上，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酒店。

    “诶？程凡他们呢？还没醒吗？”朱晓新刚好睡醒出门，就看到走廊上独自回来的温雨晴。

    “程凡已经醒了，不过他们现在还在留院观察，可能要下午才能回来。”温雨晴笑着撒谎道。

    “醒了就好。”朱晓新放心得点头，“我们商量了一下，程凡的住院费，我们来付就好。怎么说也是因为我们一起旅游出的差错，我们也有责任。”

    “这…”温雨晴有些无奈，但也不好直接说程凡的费用是特调局承担。“那我替程凡他们谢谢你们了。”

    “没事。”朱晓新无所谓地摆摆手，“都是同学嘛。”

    虽说发生了程凡遇袭的事，但朱晓新他们依然没有减轻对旅游的执念，中午聚在一起吃饭时候还在讨论未来的行程。

    等到了下午，程凡两人才回到酒店。

    程凡推开门才卸下自己一天的防备，慵懒地趴到床上，“呼…终于出来了。”

    笃笃！

    程凡翻过身，看清来人坐起身，“怎么了？”

    温雨晴平静道，“他们准备晚上爬山，明天看日出。”

    “哦，好啊。”程凡点头。

    “你的身体，还能坚持吗？”温雨晴扶着门询问道。

    “我没事。”程凡笑了笑，“休息一会就好了。”

    “哦，好。”温雨晴闻言关上门。

    “诶，他回来了？”两个女孩刚好走出房门，看她们的状态应该是准备去逛街。

    “啊对。”温雨晴点头。

    “那爬山的事？”

    “他说休息一会就好了。”

    “嗯。”两个女孩只是表达了一下关切就自顾自地说笑着向电梯走去。

    “唔…”程凡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慢慢闭上眼睛。

    程枫则识趣地锁上了门，他是鬼物，自然不需要休息。

    轻微的鼾声响起，看来他的确很疲惫呢。

    程枫心想着，帮少年脱了鞋子，然后把他弄到床上躺好，又去拉上了帘子，自己则躺在旁边的床上，侧身看着熟睡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