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东残页

猜疑

    胖子本以为眼镜去上厕所了,见半天没回来,才想起来问我:“眼镜跑哪儿去了?”

    我故意卖关子:“你猜。”

    “我哪猜的着,他现在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胖子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大苹果,用纸擦了擦就咔嚓咔嚓吃得来。胖子最近好像瘦了些,看起来没有前段时间那种油腻的感觉了。估计上班久了点,生活也慢慢回到正轨了。

    “他等那女孩去了。”

    胖子有些诧异:“还没完没了,我以为上次那瓶子的事闹过了也就该差不多了呢。”

    “着了魔道了,天天念叨,下班没事就去那地铁站里等着。”

    挺大一苹果,胖子没咬几口就吃完了,我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下班还没吃饭就直接赶过来看我了。

    “还没吃饭?”

    “嗯,想着先过来,我点了外卖还没送到,先吃个苹果垫垫肚子。”

    我这心里是真过意不去,胖子家里还有两个大儿子,他妈一个人照顾也累得不行。不过现在琢磨这些也没用,我欠胖子的人情可不止这么点。

    “眼镜天天去那儿等,有希望吗?”

    “怎么可能,连个鬼都见不着。”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莫名心虚,也许是只能见到鬼呢。

    胖子一边那餐巾纸擦手,一边神秘地说:“你有没有觉得你们住的那地方真的挺邪性的。”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胖子,不知该问不该问。

    “你看着我干啥,我就这么一说,那里奇怪的事情太多了。你们俩应该都换个地方住。尤其是你,早该换了。”

    我心一横,反正胖子自己都说,我问一下应该无妨:

    “小莉的案子最近有进展了吗?”

    胖子沉默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也算有吧,我也是费了好大周折才打听到的。但现在也不是确切的消息,只是警方初步的怀疑。

    其实小莉的事,包括后来遇害的那两个人,作案手法很相似。但唯一不同的是,小莉的头只是被重伤,没有像其他两个人一样被割…………”

    我点了点,也示意胖子不要再说下去,就算小莉没有被歹徒那样伤害,但就光提起也是对他心里的折磨。

    胖子抹了抹鼻子:“也没事,你说她沉冤都还没昭雪,我这都又跟别人谈上了。小莉走最遭罪的还是孩子。我现在也稍微看开些了,她走了,我日子还得过。刚说到哪儿了?”

    胖子话音刚落,又急吼吼地说:“哦哦,想起来了。因为作案手法都类似,警方就重点排查了以前的悬案,看有没有类似案件的。万万没想到,这种变态杀人的案子,80年代初在棠下那一带就发生过。一开始也是接连杀了两个女人,而且是先奸后杀,再取头皮。后来又发生了一起案子,那次那变态失手了。”

    “怎么失手?”居然那么多年前就有人遇害,案子到今天没破不说,杀人者又重出江湖了。这消息要是传到城中村广大住户的耳朵里,估计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会搬出去。

    “这说来也是神奇,那起案子的受害者就是流浪汉。”

    “什么?流浪汉?不是只杀女人嘛。”

    “你别急啊,听我慢慢跟你说。那流浪汉3岁的时候,家里就遭了一次火灾,他家好像是棠东村的大户,当时正好请了个保姆带他,他跟那保姆感情很好。可火灾里,那保姆为了救他,在他面前被烧断的房梁砸死了。从那时候起,他的脑子就不太对劲了。长大后,就喜欢穿着花裙子满村子乱跑,说话也很阴柔。村里的人都说,那保姆不想死,把魂附在这流浪汉身上了。这流浪汉年轻时候,皮肤雪白,身材清瘦,从外表看就像个女人。

    “有天晚上,正下着大雨,深更半夜的,这流浪汉却像抽疯了一样,非要冲出家门,往村子外面窜。家里人追一阵也没追上,因为他平时就喜欢在这村里闲晃悠,对周围的环境了如指掌,多半是自己窜到某个隐蔽处躲起来了。他家里人其实也习惯了他这种状态,便也没当回事,找不到就陆陆续续回去了。幸好有个略懂占卜风水的堂伯觉得这孩子那天晚上太过反常,说不定会出什么大事,就耐下性子一条巷子一条巷子的找。还没找到人,就听见大雨中一声声惨叫。那大伯吓得浑身发抖,赶紧随手敲了户村民的门,拉上一个男主人就往声音传来的地方赶。等他们赶到的时候,见那流浪汉趴在地上,头皮差点被人割了一片。”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不过胖子这故事讲得太绘声绘色了,我感觉这应该不是从警察那儿打听到的,倒像是向那些闲来无事就喜欢嚼舌根的妇女们问到的。可胖子并不认识城中村的本地人,那只有一个可能,是梁老师告诉他的。

    但梁老师最怕胖子在流浪汉这件事上钻牛角尖,这不宁愿告诉我一些重要线索,让我去查,都不愿意告诉胖子。

    难道胖子在城中村中托了别人调查,谁呢?

    我正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胖子的电话响了:“好勒,我现在就去楼下拿,稍等稍等。”胖子接起电话,一边说一边往外疾走,看来是饿慌了。等他酒足饭饱估计就得回家了,今天聊得又是不清不楚。我在心里反复默念:

    “明天胖子来一定要问,明天胖子来一定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