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川，看看你敢的好事！”

    宽阔的办公区内吵吵嚷嚷，员工不同职务的在干不同工作，他们有的打电话，有的互相交流，还有的在探讨方案，而在这话出口时，全场瞬间寂静了，纷纷把目光投向声音源头。

    那是一位身穿西服，头快秃顶的肥胖中年人，眼神凶狠，他不顾众人目光，紧接着将手中一沓用蓝皮包裹着的文件夹，猛地丢在顾子川身上，继续说道：

    “顾客想用第一版，就用第一版呗，你还偏犟嘴，说什么最新一版增添了真实美感，增加艺术气息，还艺术气息，增加个屁啊！你不知道顾客就是上帝，顾客说的话就是真理吗？啊！听不懂吗？”

    顾子川低着头，迷离而又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那撒满一地的文件，那可是他这一周的工作进程啊！眼神忧愁又夹杂着不忿，白皙清瘦的双拳死死攥着裸露出数数青筋，可又咬着牙关，默默不语。

    一旁的员工们都明确清楚，顾子川所服务的那位客户极其麻烦，挑完这错，挑那错，就如同他所说一般，‘真实感，艺术气息’，那是客户原话。

    当时，顾子川也只是复数一遍，如今客户又要回第一版，这话还变成他原话了，一个个为他不忿，却见组长发如此淫威，又不敢上前劝说，一个个也只是在旁围观。

    见顾子川依旧一言不发，组长火气又不知往哪消，再看他此时的面容，更加怒了，揪着他的衣领，恶狠狠道：

    “你看看你现在的状态是上班的样吗？头发凌乱，衣服脏乱，衣领还都快散开了，不说别的，整洁干净不懂？还能上班吗？不能上班就给我趁早滚蛋！”

    顾子川再也忍不住了，攥紧的拳头猛地抬起，重重的砸在那肉兜兜的脸上，“嘭”的一声，肥胖的身躯撞在身后的办公桌上，办公桌随着他一起倾倒，随之，在场的大家都震惊了，有的攥住的笔都不何时从手中掉落至地面，发出滚动的声音。

    顾子川扫了一眼他们，轻笑一声，然后撂下一句“老子tm不干了”，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好，这是你说的！”

    组长不顾身上痛疼，指着他不甘示弱道。再看向身旁愣住的员工，“看什么看，还不快拉我起来！”

    被扶起后，组长一别护着腰，一边看向顾子川离开的方向，“看着挺瘦，没想到力气这么大！这小子，如果明天敢来的话，一定没好果子吃！”

    在场众人也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吵吵嚷嚷着。

    “他是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大脾气啊？”

    “我觉着他应该是有心事或者压力太大了，你看看他那黑眼圈，咦，大的哟。”

    “是啊，前天半夜，来公司那东西，我还看他在加班做PPT呢！天天这么熬，谁压力不大啊？”

    “你们是没事干了吗？话这么多，也想和他一样？”

    ……

    顾子川慵慵散散，一摇一晃的走在街上，沉重的身躯好似随时都会倒下，他此刻不论是精神还是肉体上是无比的疲惫，眼前的视线都随着他走路而摇晃。

    走到一长椅旁，他看了看并没有人坐，停在原地思想片刻后，还是停留了下来。

    他坐在长椅上，看了看前方公路有无数车辆疾驰，人群游走在大街上，各个结伴同行，欢声笑语，好不快活，与此时的顾子川成了鲜明对比。

    他瞧了瞧隐隐作痛的拳头，再看向天上刺眼阳光，苦笑一声，说道：

    “我还是太冲动了吗？”

    回想从大学毕业到至今，已经上三年班了，也在这家公司上三年班了，每天繁忙的工作压的他踹不过气来。

    就算他起早贪黑工作，也经常受组长谩骂和同班的谴责，至今五千多的工资还好，在这高物价的繁华城市还能生活过去，在努力节省下，除去房租和吃食，还能剩下一些，一年买一两套衣服，到年底，省去车费，还能寄给父母一些钱。

    喜欢安稳生活的他，本以为这样就算以资历慢慢晋升，也还不错，可以平稳度过的，却没想到现实给了他一击沉重打击，彻底让他对生活感到绝望。

    昨天，他应公司做了个全面体检，却没想到医生告诉他，喊家人过来，这让他瞬间感觉到了不对，为了不让父母担心，还是强硬的让医生给了他结果。

    顾子川接过医生的体检单，一页一页翻，除了体质偏弱，低血糖外，没什么太大问题，本以为他想的太多，可在庆幸下翻至最后一页，最下层俨然标注着‘白血病’三个大字。

    而且还是‘晚期’！

    当时，他立即回忆，这几年也没有什么症状啊？除了近期经常低烧，还有一些小病外，身体状态并没什么不妥呀！眼泛泪珠，急忙询问是不是他机子出问题，还是化验单拿错了？

    最后换了个医院，又验了一次，结果如出一至，这彻底让他绝望。

    “目前要看身体情况，少则两月，多则一年。”

    “以你现在的情况很少见，不，几乎前所未有，我建议还是留院观察，是化疗还是……”

    这两句话，一直萦绕在他脑中整整一夜，彻夜未眠。

    使得本就快要精神崩溃的他，在今天终于爆发了。

    “喂。”

    忽地一声，让顾子川愣住了，又听一声慈和而又温柔的询问声音，脱口而出道：

    “妈？”

    原来不知何时，他竟然已经低着头，双手还捧着手机，屏幕上俨然写着‘妈妈’二字。

    是啊，人在无助的时候最想念的还是心中最重要人的慰藉和劝导。

    这也是此时，顾子川最多念想吧……

    “怎么了，儿子，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

    顾子川不知如何回答，依旧愣愣的定在那，要说吗？可如果说了后果……

    “…妈…我…辞职了。”

    顾子川止言又欲，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如果说出口，对面绝对会崩溃，他不想让爸妈担心，更何况还是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重要事情呢？

    随即改口，可说出这的个事也相关重要，他把手机放在双腿上，垂头皱眉，泪珠在眼眶打转，声音哽咽，嘴角微颤，双手互相搓着，心砰砰直跳，等着对方回话，好似都要跳了出来。

    对方好像也听不出了什么不对，就像安慰小孩一般，说道：

    “怎么了，难道是在公司收别人欺负了？”

    “……没有，就是...就是不想干了。”抑制不住的哽咽声，嘀咕着。

    “是嘛，没受欺负就好，不干就不干了呗，工作还可以再找，又不会怎样，你瞧我不也是长期没有固定工作嘛，帮人种菜，挖菜，沙场等等等，不也是度过了吗？你只要开心就好，正好你爸常常念叨你...诶！老头子别抢我电话呀！”

    老妈还没说完，一旁的老爸就夺过手机，大声说道：“喂，儿子！辞职没什么大不了的，正好，这段时间回趟家来，你妈呀，常常念叨着，你啥时候回家呀，要不要打电话问一下呀，都听出耳茧子了。”

    “你爸也是！”老妈也不甘示弱，接我短，你也不能好过！

    “爸...妈.......”

    老妈刚开口，顾子川的眼眶就不停的积攒着眼泪，他止住声音，双手胡乱地不断擦拭，聆听者那慈祥而又温柔的话语，直至最后，二老互相不让，那一瞬间，就好似回到了从前一家三口温馨吃饭的日子。

    老爸皮一句，老妈骂一句，他吃着一口米饭，笑哈哈差点儿噎过去。

    这一刻，他再也忍不住了，三年积累的压抑在这一瞬间倾然倒塌，泪珠如雨水般落下。

    是啊，三年了，这三年我光想着挣大钱，好以后买套房将二老接到城市住，却没想到最微不足道的陪伴给遗忘了.......

    “好，我会的。”

    说完，他就马上挂断了电话，抱头痛苦，声音在周围穿荡，路过的人们都会转过头瞧一瞧，有的好心人想要递节纸，却也被同伴摇摇头给拦住了。

    “你想要治好自己的病吗？”

    声音空灵，在顾子川耳边穿荡，他猛地抬头，却发现周围并没有一个人，此时除了坐着的长椅外，没有任何东西，就连脚底踩着的也是无形无色的。

    这一幕吓得他声音立即止住了，虽然看不到，但还是开了口，哽咽道：“你，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要活着，就对了。”

    顾子川一愣，接着说道：“想啊！谁不想活着！”

    “好，请回答我一个问题。”

    “问题？”

    下一秒，顾子川眼见瞬间浮现出一条蓝色面板，中间则写着【如果病危的那一刻，眼前有个正常人，只要杀死他，你就会完全痊愈，不会留下一丝后遗症，问：你会不会杀死？】

    【是/否】

    “杀...杀死？”顾子川彻底懵了，这是什么鬼问题，杀死他，我就会痊愈？并且不会留下任何病根。

    顾子川思前想后，在两者之间飘忽不定，浆糊一般的脑子混乱不堪，最后，他还是按下了【否】，并喃喃道：“好，我告诉你，那位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不是死有应得，那个时候，他不想杀死我，我就不会。”

    他不知道在濒死前会不会后悔这个抉择，但他知道，每个人都有关心他的人，自己不应该换取或随意夺取他人的人生。

    “好，我记住了你的回答，希望你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是这个答案。”

    【长生计划，正式开始.......】

    【人物数据正在提取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