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阿爹阿娘不让我出门，他们说外面要打仗了。”若伊闷闷不乐的点着头，吸了吸鼻子。

    上将军说：“确实要打仗了，听你阿爹阿娘的，能不出来就不出来，外面危险。”

    若伊趴在桌面上，下巴搁在臂弯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可是我阿爹阿娘让我嫁人了，那个人我又不喜欢，是我们那里的傻子，我不明白阿爹阿娘为什么要我嫁给傻子。”

    上将军轻叹，想伸手安慰她，伸到她头顶的上空中，始终没有落下。

    渐渐的有小声似猫叫的啜泣声，喉头堵塞一般，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我不想嫁与不喜欢的人。”

    这句话未免有点苍白无力，世间又有多少人可以得偿所愿。

    上将军默默地将手放了下来，他说了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

    良久，抽泣声弱至消失。

    若伊抬手抹了抹眼泪，重重的吸了下鼻子，“是因为傻子的父亲和阿爹阿娘做下的约定，我不想一辈子和不喜欢的人绑在一起。”

    她仰起头，鼻尖通红眼睛通红带着浓浓的水雾，若伊抿着唇，“上将军，倘若是你，你会不会听父母的话，娶一个不喜欢的人。”

    上将军幽幽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之前圣上有意无意提到让他娶长公主，他对长公主无儿女私情，所以就拒绝了。

    将军府自然也不大同意他要娶长公主。

    虽然目前父母还没有提及让他娶亲的事情，不过大抵也是和她的处境差不多的。

    “上将军你有喜欢的人吗？”若伊静静地看着他。

    上将军心猛的一跳，默了几秒，他点头，“有。”

    若伊沉默许久，她移开视线，“那祝上将军早日娶到心爱之人。”

    她站起来，“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上将军伸出手拉住她一只手，她回头不解的看着他，上将军说：“打算翻墙出去？”

    “……”

    她没有回答。

    上将军松开手，去衣柜翻了件披风罩在她身上，他的披风很大，裹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都包住了。

    “我送你出去。”上将军说。

    他开门走出去，示意若伊跟上。

    若伊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双手抓紧了披风的系带。

    从后门出去，上将军看了眼夜色，“太晚了，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若伊摇头，“多谢上将军，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上将军点头，不勉强她。

    若伊走了几步，听到身后传来他语调平平的一句话，“以后别来找我了。”

    脚步一顿，若伊心跳漏了半拍，眼泪夺眶而出，止不住的掉，她擦啊擦，还是擦不完。

    若伊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她步履不停的往前走，生怕被他看到如此狼狈的一面。

    上将军看着她的身影没入黑夜里，直到看不见为止，他才转身走进去。

    ……

    第二日傍晚，上将军从军营外面回来，回自己院里的那条路，他习惯性的去探寻那朵傲然独立的海棠花将要蔫了。

    花落花开，顺应自然。

    上将军回到书房，瞧见一封信静静躺在书桌上。

    信封袋没有署名，上将军困惑拿起来，拆开拿出里面的信。

    看完信里的内容之后，上将军心里就明白了。

    立即吩咐小厮将他旁边的房屋收拾出来，不日他将有个朋友过来入住。

    他现在除了没事回来这里后，要是忙起来，他指定要搬到军营去住下。

    ——

    花国边关驻扎军营在边关城西面二十公里外的地方。

    这里再过去一点就是一条江河，对面就是瑞国的地界。

    花国和瑞国隔江遥遥相望，江流湍急，之前没打仗的时候，两国边境的百姓会互相来往售卖东西。现在打仗了，桥上没有人行走，附近也很少能看见两国的百姓出现。

    上将军背着手站在江边，幽幽的看着对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杜将军匆忙走过来，“上将军，京城来消息了。”

    “说。”

    “顺天府府尹由今年状元担任，武状元不日启程来边关协助您。”杜将军说。

    上将军挑眉，“尚书和丞相最近怎么样了。”

    “一如既往。”

    杜将军说完后，觉得有疑问，“尚书和丞相向来不怎么对付，怎么最近安分了许多。”

    “不用理，守好疆土就行。”上将军冷淡道。

    “末将明白，”杜将军盯着江对岸看去，“上将军，瑞国这帮小兔崽子安分了两天，天旱了，河流没有之前湍急，也不不知道瑞国的的太子会不会晚上搞偷袭渡江。”

    “那就让他们来。”上将军冷冽道了一句。

    边往回走，边说，“我有个朋友准备到。”

    “……”

    杜将军不解看着上将军的背影，挠了挠头，上将军要来的朋友是谁呢？

    上将军口中的朋友于次日早上到达。戴着个金丝雀的半面具，露出纤细的下颚，皮肤白皙，关键是眼睛很漂亮。

    杜将军在一旁仔细打量这位朋友，恍然大悟拍着脑袋，这不是个姑娘吗？只是她身上穿着男子的墨黑色骑马装。

    “上将军，这是您的朋友？”

    “是。”上将军点头。

    “咦——”杜将军贱兮兮的笑出声。

    上将军那位朋友回头，掀起眸子看了过来，不冷不淡，没有任何波澜。

    如果认识的人，一定能从她的眼神，还有身形，认出面具之下的人是谁。

    同时会觉得很惊骇世俗。

    上将军的朋友正是前不久刚过世的长公主！

    至于长公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上将军目前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为了防止杜将军再对长公主大逆不道，上将军眉毛一竖，伸出脚踢了他一脚，“滚去操练，别在这胡说八道。”

    杜将军一边躲一边快速跑开。

    温尽欢说了一句，“带我进去看看。”

    “您请。”

    上将军带她进了军营商议事情的帐篷里。

    里面有很多布防图，还有搭建的一个地形立面图台。

    温尽欢走了一遍，看了看布防图，“最近瑞国的人有什么动向。”

    “回长公主，没有。”上将军这会面色正经，没有之前在京城和长公主相处那般随意。

    温尽欢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不必喊我长公主，以免身份暴露。”

    “喊你名字也不行啊，你这个的名字在花国谁不认识。”上将军有些为难道。

    温尽欢随口道：“那就叫我温尽欢吧。”

    “温–尽–欢？”

    上将军思索片刻，点头，“行，叫你温尽欢。”

    “现在查到瑞国他们驻扎的军营位置在什么地方。”

    温尽欢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

    “瑞国这次由他们太子领队，分两军驻扎，一个西在一个在东。”上将军脸色透着认真，他指着河岸对面的那片树林后的一块空地，“你看这里，易守难攻的地段。”

    随即，他又说：“当然，如果他们想攻过来，就必须过江走水路，除非他们从正门攻。”

    温尽欢沉默了一会，“河岸派有人守着？”

    “一直都有。”他点头应声。

    “这段时间撤回来，今晚下令，所有将士往后撤退十公里，帐篷原封不动，只留下帐篷，再留下一队人把守。”温尽欢说。

    “您是想？”他欲言又止，上将军顺着温尽欢的思路细想下去，大概猜到她要做什么。

    温尽欢嘴角微微勾起，“对，唱个空城计。”

    “但是他们未必会信。”上将军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这个计划，一他觉得瑞国的人不信，二来另说了。

    “他们必须信！”温尽欢一锤定音，眼眸眯起，她有的是办法让瑞国的人过来。

    “末将明白。”上将军出门吩咐其他将士去了。

    一盏茶功夫回来，温尽欢浅浅打了个哈欠，“今晚我住哪。”

    “回城长大人府上住，我已经命人收拾好了。”上将军回答。

    “行，派个人送我回去。”

    温尽欢点头，走了出去。

    ……

    城长府。

    上将军对外说温尽欢是他妹子，所以城长府上的人对温尽欢还算恭敬，大家称她为小姐。

    房间是上将军房间的隔壁，中间隔着一间书房。

    城长大人给她配了两位侍女伺候温尽欢的生活起居。

    今晚上将军为了安顿军营的事情，没有回来。

    温尽欢早上懒得睡了一个懒觉，三竿之后才醒来，门外的侍女在敲门。

    “小姐，您起了吗，奴婢进来了。”

    “等一下。”

    温尽欢没戴面具，快速拒绝了，险些被推开的门合了回去。

    松了一口气，虽然这里的人不一定见过长公主的容貌，但是还是小心行事比较好。

    她戴了面具起床，才让人进来。

    侍女低着头眼神不敢乱看。

    温尽欢叫她们放下毛巾和水盆，就让她们下去了。

    洗漱更衣这些事她自己来比较好。

    上将军一连好几天没有回来，军营现在的事情需要他管理，空城计还没有唱响。

    温尽欢为了体验边关风土人情，她挑了个日子出门逛了逛。

    边关和京城地处气候环境不一样，冬月中旬，这里就像是京城的秋末一样。

    现在京城都下鹅毛大雪了，温尽欢前两天收到了花呈允的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