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县，东关小学。

    赵文牧把所有散落在地上的麦芽糖全部捡了起来，包括那些被人踩过沾染了泥土的。

    接着扶起小姑娘，轻轻给她把身上的尘土拍打干净，把头发理顺。

    不一会儿，一名女教师拎着医药箱走了过来，她轻手轻脚地给小女孩膝盖、胳膊和额头伤处抹上红药水。

    小女孩全程静静的，不哭不闹也不说话。

    陈平山和女教师试着哄了会儿，小女孩也只是摇头不说话。

    “叔叔想吃麦芽糖了，可以把这些卖给我吗？”

    赵文牧捧着手帕，柔声细语问道。

    小姑娘眼泪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赵文牧看得直心疼。

    “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赵文牧伸手去抱小姑娘，她并没有抗拒，于是赵文牧单手把她抱起来，将麦芽糖揣进兜里，另一只手把她的小书包拎起来。

    “陈校长，我是老赵家小龙虾馆的赵文牧，麻烦您找个人给她家里报个信，我带她去吃点东西，待会儿就送她回去。”

    陈平山自然认得赵文牧，为了给俩小子办入学手续，赵文牧找过他好几次。

    这位老校长点点头，赵文牧带着小女孩径直回了老赵家小龙虾馆。

    “小吴，你跟我来。”

    赵文牧走后，老校长喊住那位中年教师，一起回了学校。

    “呀！这是谁家小姑娘啊，真可爱！”

    这段时间赵文燕搬到了疗养院小区，分担照顾两个小学生的压力，平时就在小龙虾馆上班。

    家里只有一个男孩子，她对漂亮小女孩是格外喜欢。

    赵文燕轻轻抚摸着小姑娘头顶，把她仍显凌乱的头发梳成两个可爱的小辫。

    “阿姨，我叫章小禾。”

    小姑娘怯生生答道。

    赵文牧眼前一亮，自己哄了一路，这小姑娘愣是不说话。没想到大姐一出马，立刻就效果显著。

    把小姑娘交给赵文燕，赵文牧亲自来到后厨，给她准备吃的。

    看着小姑娘狼狈的模样，赵文燕也是既心疼又生气，恨不得把欺负她的人给揍一顿。

    她拉着小姑娘，带她在店里店外逛了一圈。

    不得不说，收银台的水族箱和用餐区的人工溪流，永远是小孩子最喜欢的地方。

    章小禾从未见过这种景象，一时间沉迷其中，眼睛里也渐渐恢复了神采。

    “阿姨，这是海龟吗？它长得好大呀！”

    “小丑鱼好可爱！”

    ……

    看上去跟小子婷一般大小的小姑娘立刻成了店里的团宠，一众店员只要有空就要凑过来跟她说几句话。

    “咕噜噜~”

    一声绵长悠远的咕噜声传来，章小禾不好意思地抱着肚子。

    “来啦来啦！开饭啦！”

    正好这时赵文牧带着亲手做好的饭菜过来。

    小龙虾、螃蟹、青花椒烤鱼、牛奶西瓜汁和餐后小甜点奶香鸡蛋铜锣烧。

    色香味俱全。

    赵静、荣欣怡和小囡囡恰好赶到，赵文燕怔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六个人直接坐下开吃。

    赵文牧刚到小龙虾馆的时候，就让店里的伙计去叫赵静和荣欣怡过来。

    章小禾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一开始还有些腼腆，不过有这么多好看又会说话的姐姐，小囡囡还不停地给她夹吃的，不一会儿就吃得小肚子鼓鼓的。

    “我们小囡囡长大了呢，都学会招待客人了。”

    吃过晚饭，赵文牧起身送章小禾回家，其他人则留在店里帮工。

    赵文燕抱着小囡囡逗她玩耍。

    几个人各怀心思，都在等着赵文牧回来。

    赵静和荣欣怡放学以后，没有看到等在外面的赵文牧和小囡囡，本就吃了一惊，毕竟赵文牧雷打不动地每天接送她们上下学。

    回家之后又看到跟鹌鹑一样躲在角落里的赵子孟和张远明，荣欣怡问了一通，这俩小子咬紧牙关啥都不说。

    店里小伙计来喊她们的时候，也明确说了不带这俩小子去。

    赵静还是忍不住招呼他们一起去，谁知道俩人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死活不去小龙虾馆。

    赵静、荣欣怡便心知这俩小子闯祸了。

    赵文燕看到只有赵静、荣欣怡和小囡囡过来吃饭，俩小子没来，而赵文牧就跟没事人一样问都不问，她也心知这俩小子闯祸了。

    再联想到被赵文牧抱来，一开始不言不语，身上脸上都是红药水的小女孩。

    这仨女人登时就猜测是不是那俩小子干的了。

    要不是赵静死死拦着，说等赵文牧回来以后问清楚，赵文燕当时就要回家去把这俩人给削一顿。

    来到章小禾家，果然如赵文牧预料的一样贫苦。

    原因其实很简单，她是个孤儿。

    一对老夫妇收养了四个孤儿，其中三个女孩子和一个有病的小男孩。

    当然，这都是赵文牧后来才了解到的。

    “小禾，叔叔买下你的麦芽糖好不好？”

    老夫妇的家是一处小院子，虽然并不偏僻，却也是县城里一处十分破败的地方。

    跟后世的城中村差不多。

    不过这个位置以后拆迁补偿应该不会少。

    小院里堆满了各种杂物，低矮的围墙遮挡不住外面的视线，不过天色昏暗，赵文牧也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他站在门口跟小姑娘告别。

    “赵叔叔，你请我吃了好吃的虾、螃蟹、鱼、蛋糕还有饮料，我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

    小姑娘掰着手指头认真说道：

    “谢谢你！麦芽糖是我做的，送给你！”

    说着小姑娘从书包里掏出剩余的麦芽糖。

    大约只有六七块，是她刚开始的时候尽力收起来的。

    赵文牧笑着从她手里接过麦芽糖，取了一颗放在嘴里。

    “嗯，很甜。”

    小姑娘笑得眉眼弯弯。

    “是小禾回来了吗？”

    院子里传来有些苍老的声音。

    “赵叔叔再见！”

    “再见。”

    小姑娘摆摆手，回到院子里。

    赵文牧却没有离开，他就站在外面。

    不一会儿，一位头发花白，脊背挺直的老人走了出来。

    “大伯，我是赵子孟的叔叔，今天的事情实在抱歉。这是100块钱，你先拿着给小禾买点吃的，改天我再带着那混小子登门道歉。”

    赵文牧诚恳说道，同时把一小沓大团结递上去。

    老人却连忙摆手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