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真容显露
田州城下雨了。白日的热力在骤急的秋雨下退避,人间添了凉意。
王光文的夫人看了看天色,吩咐奴婢点上灯笼。
“夫人,下着雨呢,我们这是去哪里?”
州牧夫人年纪不过三十岁上下,由于保养得当,仍然称得上靓丽。
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留不住王光文的心了。
今天被相公接进府里七个难民,但是她分明看到,自家相公的目光直勾勾地缠在一个女子身上。
那女子脏是脏了点,但是难掩艳色。
也是个饿死鬼一样的,见了谁都只知道要饭食。
“春花,我不如那个饿丫头吗?”
陪嫁的丫鬟当然是体己人,笑着说:
“老爷只是一时兴起,那女子形同骷髅,怎么能跟您比呢。”
春花反倒有些疑惑,推开门引夫人走上回廊:
“昨夜里来的那位路小姐也和老爷相谈甚欢,夫人怎么单提那个饿丫头?”
州牧夫人笑着说:
“那不一样。路小姐……”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草草结语,“路小姐不同的。”
雨水打在回廊顶上,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气。两盏灯笼一前一后,穿过夜色弥漫中的州牧府。
州牧夫人远远地望见自家相公书房里的烛光。
春花强笑着说:
“老爷真是勤勉,这个时候还在处理政务——”
州牧夫人一把夺过丫鬟手里的灯笼,呸了一声,惊怒道:
“这么暗淡的烛光,能看清什么书文?”
“一个野女人,一顿饭从午时吃到黄昏,现在吃到书房里去了!”
“未解什么时候吃到床上去,吃了我家相公!”
愤怒让她乱了仪态,步摇晃动得惊心动魄,几乎是小跑着往那边的厅堂冲去。
几个健仆踌躇着想把夫人隔开——老爷和那女子已经进去一个多时辰了,这会儿怎么能让夫人进去?
灯笼劈头盖脸砸下来,丢了灯笼的州牧夫人提着裙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台阶。
雨越下越大了。
她推开房门,书房里果然只有暧昧的孤灯一盏,但却不见想象中的淫猥画面。
在血腥味扑进州牧夫人鼻腔之前,她先借着雷光看清了中堂挂着的那副牡丹图。
深红色的花朵填补了留白,画卷美得令人目眩神摇。
……
雷声轰隆,陈羽蓝吓了一跳,手里的肉片啪叽掉回锅里。
“歪日,这么大的雨啊。”
夏东流也感叹:
“确实大。还好那些难民有帐篷。”
说到这里提醒了陈羽蓝,他夹起一个肉片放进自己碗里,饱蘸了酱汁塞进嘴里,顺便对夏东流说:
“东流哥,要不你跑一趟,看看他们搭了多少帐篷。”
“我们留下的材料很充足,但是总说不准会有那个手笨的不会搭啊。”
夏东流沉吟片刻,传音道:
“你一个人行吗?”
陈羽蓝翻了个白眼,用灵气“锐化”了手里的筷子,切下一片薄厚适中的肉片丢进锅里:
“练气六层,小子。”
夏东流不再啰嗦,虽说他可以用灵气避开水汽,但是为了不让凡人大惊小怪,他还是拿了雨具。
看到夏东流消失在雨夜里,陈羽蓝嘟囔着“不关门”站起身来。
关上门后,他身后穿来一声弱弱的女子声音:
“我好饿,还有吃的吗?”
他回头,看向那个半小时前不请自来的女子,对方的表情楚楚可怜。
陈羽蓝一摊手:“没了。”
“才怪嘞。”他变戏法一样从袖袍里又取出一大块牛肉,丝滑地切进桌上的锅里。
“妹子,这个东西就叫火锅。刚才那个土鳖不吃是他没福气,你陪我吃,咱们可以一直吃到明天早上。”
陈羽蓝看着面前的女子动作一卡一卡的,脸上带着笑容夹起满满一筷子肉片,放进对方的碗里:
“随便吃随便吃!”
……
陈羽蓝看着女子靠近自己的脸,脸上有些发烫:
虽说支开夏东流确实是想营造二人空间,但是陈羽蓝一到关键时刻就会犯怂。
他也没想到这边的女子看起来很封建的,怎么吃一个火锅就投怀送抱了呢?
“不,不合适吧!”
陈羽蓝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撅起嘴闭上眼。
“嗤!”
不像是打啵儿的声音,倒像是牙齿咬入皮肉。
在满室飘香的火锅味里,掺杂了不和谐的血腥气息。
夏东流反手拍在陈羽蓝的胸口:
“退后。”
陈羽蓝睁开眼,看到原本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
一张狰狞的大嘴里有里外两圈利齿,牙缝里满是血肉和骨头碎片。现在里面的牙齿刻在夏东流的剑山制式长剑上,外圈的牙齿越过长剑下压,深深地刺破夏东流的手腕皮肉!
夏东流被这简单的一咬破防了,也就说明对方的实力与他不相上下。
“小心!”
陈羽蓝惊呼。
那个女人的皮囊似乎被内外翻转,这个怪物似乎只有嘴和胃两个结构,而且在血腥的蠕动之下,处于一种不稳定的无定型状态。
第三圈牙齿从“颅顶”浮现,牙床覆盖着怪物的脑袋,以滑盖的姿态落下,狠狠咬向夏东流的头颅。
剑气在狭小的室内引爆,掀翻了陈羽蓝精心制作的火锅。
陈羽蓝给了自己一耳光——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看火锅。
他穿越前虽然懒得看书也懒得看电影,但是却没少看影视解说——遇到这种突发情况,作为拖油瓶最好的做法就是——
什么也不做!
陈羽蓝.exe(无响应)
夏东流的剑招朴素,但是有着沛然莫御的大神通:这一剑将对方斩得七零八碎,结果这妖邪竟然“聚是依托史,散是满天星”,碎了之后反倒压了夏东流一头,让他左支右绌。
其实定睛看去,会发现夏东流持剑的手腕上,被咬伤的地方正在冒出一些牙齿样的结构。
夏东流看到怪物的其中一张嘴里一闪而过一枚刻着“长生”的令牌,咬牙切齿地说:
“妖邪,原来是你!”
“以身为剑,福生!”
剑山第三代宗主的《福生剑经》之力在夏东流经脉内流淌,强大的剑气震碎了他的上衣,露出肌肉虬结的躯干。
随着对肉身的强化,夏东流正在被妖邪的力量改造的手腕处渗出几滴毒血,那些小儿乳牙一般的结构脱落掉地,转瞬间枯竭成灰。
陈羽蓝实在是抑制不住吐槽的欲望,他一边用手捂住嘴巴,缓解自己口腔中的异常感觉,一边小声逼逼:
“帅还是帅的,东流哥,帅还是帅的!”
“但是!”
“我确实想看爆衣,但是没想看男的爆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