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飞蛾扑火
牛顿出了翻斗花园后,直接坐上地铁,来到南城区。
接着便坐上了直达东郊的轨道电车。
近几年的轨道电车早已改成了无人驾驶的模式,因为没有驾驶员愿意半夜独自到郊区跑个来回。
整节车厢空荡荡的,只有牛顿将脸缩在围巾下,望着窗外发呆。
他其实也知道这一行的危险,也想呆在舒适的家里。
但在视频事件发生之后,察觉到世界深处隐藏的真相的他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
在这种危机感驱使下,他开始寻找一切跟念有关的事物。
每当他想要放弃时,他都会想起家里慈祥的爷爷和可爱的弟弟。
为了家人,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牛顿眼神变得坚定,年轻略带幼稚的脸庞多了一丝坚毅与决绝。
就在牛顿心中有了觉悟之时,一直跟着他的李昂却很难受。
前面坐地铁还好。
这个时间点的劳斯人民刚开始夜生活,李昂混在人群中跟踪牛顿,倒也不显眼。
后面那趟轨道电车是真的让李昂想骂娘。
因为这个点根本没人会去郊区,整辆电车就牛顿一人。
李昂只能选择跟着后面跑。
还好他现在是具现级,再加上念力近乎无穷。
但耳边梁的冷嘲热讽阴阳怪气让他属实有点难受。
什么只有经常被祭天的超级英雄才会将双腿充当交通工具。
什么6B的超级英雄都是直接穿上苦茶子飞来飞去的。
什么有脑子穿战甲有钱的开战机之类的。
李昂在被搞得苦不堪言之际,也不禁开始反思,自己的朋友以前是不是也像自己现在这样难受?
然后高奇的言行举止浮现眼前,李昂这才安心。
比烂终究还有人在我之上。
正在家里趁着病假练习flow的高奇打了个喷嚏,满脸不解,心想:莫非是好兄弟李昂在想念我?
想到这,高奇不禁嘿嘿傻笑,赶忙掏出笔在歌词本上涂涂改改。
修改完毕后,他满意地看着歌词,心里不禁期待起好兄弟看到后那感动的场景了。
……
“东郊到了,东郊到了,东郊……”
轨道电车在站台停下,车门自动打开,站台播报也响起,在空荡荡的站台上回荡。
牛顿刚一离开站台,便感到一阵凉意。
他下意识裹了裹身上的风衣,打量着周围。
此时的东郊非常安静,一眼望去只有零星的灯光闪烁。
但当你静下心仔细去听,你能听到很多琐碎的声响。
东郊虽然也安装了路灯,但大部分的街道依旧昏暗。
好在今夜的月光格外皎洁,这让牛顿不必冒着多余的风险拿出手机照明。
他沿着墙边轻声赶路,很快便来到了照片拍摄的地点。
望着阴深漆黑的巷道,牛顿踌躇了片刻,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进去。
来到道路尽头,他借着月光打量着墙面。
血迹已经干涸到深褐色,有些发黑,而爪痕则依然清晰可见。
牛顿伸出手掌比划,发现爪痕有他三个手掌的长度,深度则接近半个手掌宽。
这绝不是现实中的猛兽。
牛顿心中升起一丝明悟。
劳斯城有个大型的动物园,里面豢养了不少大型猛兽。
牛顿曾经带着弟弟去观赏过,但绝对没有任何一只猛兽能跟留下爪印的存在相提并论。
走出巷道后,牛顿又陷入了犹豫的境地。
他此次的目标算是已经完成了一半,另外一半则是亲眼目睹念兽的真容。
最终他还是决定暂时先不回家,继续在这附近搜寻一下念兽的行踪。
附近的一处高楼顶上,李昂摩挲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
“这小子咋这么头铁,也不怕被流浪汉盯上,拉去屠宰场卖掉。”
梁看着正在附近小心翼翼探索的牛顿,忍不住说道。
等了一会,没听到李昂的声音,他又扭过头问道:
“喂,你搁这走神干嘛?不怕这小子原地消失?”
李昂没有回答梁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你有没有觉得这片区域有点过分安静了?”
李昂原身从小在西郊的孤儿院长大,对于郊区的认识不可谓不清楚。
西郊由于有几个大型港口,财团与联邦对于这片区域还是相当的重视。
但即便如此,西郊在过去现在以及未来,都是不缺流浪汉的。
而比西郊更加不堪的东郊,却显示出不同寻常的安静。
梁立马也反应了过来。
借助李昂本身具现级念能力者的超级感官,认真细致地观察起了附近的情况。
没过多久,梁皱起眉头道:“这附近的流浪汉呢?这么大的一片区域,居然没有人常驻,这可不像那些垃圾的作风。”
岂止是流浪汉,在李昂的感知中,这附近连居民都没几个。
“这附近出问题了,你帮我留意一下牛顿,我下去察看一下。”
虽然梁没法离开李昂附近十米的范围,而且他也不能看到李昂看不见的东西。
但身为念能力者,通过念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感知,而且不是肉眼那种直观对于色彩的接收。
念的感知更加近乎于对五感的融合升华,反馈给能力者另一种视角的画面。
李昂的意思就相当于一台电脑开两个窗口,一个是肉身反馈的信息,另一个是念反馈的信息。
而他跟梁就相当于两个使用电脑的人,一人负责一个窗口。
“喂,你这是职业病犯了?既然上面没给你交代任务,你就当没看见不行吗?”
李昂没有理会梁的碎碎念,而是直接跃下,通过念无声落地。
他在加入联邦调查局后,接触的信息应该超越了联邦接近百分之九十的人。
当在牛顿这里,他发现自己有机会向百分之十的人靠近,或许这就是牛顿这个疑似主角的待遇吧。
至于什么知道的越多狗带的也就越快的话,李昂从来是嗤之以鼻的。
狗带得最快的人恰恰是那些知道的最少的人。
毕竟他们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又为什么会死都不知道。
李昂宁愿自己死得明白,当然,能活到大结局就更好了。
半小时后,李昂已经非法闯入了数十户住宅和商铺,心里也有了个答案。
但更多的疑惑又涌上了心头。
“那小子好像好运用光了,再等几分钟你应该就可以去帮他收尸了。”
梁的话打断了李昂的思考,他迅速将注意放到了另一个窗口。
“希望诸神保佑他到时候能有个全尸吧。”
梁贱贱的说道。
……
牛顿此时也在向诸神祈祷。
从巷道离开后的他在附近一番兜兜转转,却一无所获。
就在几分钟前,他打算回家时,一阵隐隐约约的气味传到他鼻下。
那是种很难形容的气味。
如果非要牛顿形容它,或许他会用没开冷气的太平间。
循着这种臭到令人下意识作呕的气味,牛顿来到了一处类似废弃工厂的地方。
或许用废弃工厂有些不太妥当。
因为牛顿发现这个工厂的大门并不是锈迹斑斑的,厂内也没有茂盛的杂草。
除了有些破烂,这座工厂看上去跟还在运转的工厂没两样。
牛顿虽然不太想靠近这座有些怪异的工厂,但好在厂房顶部仅存的一座大灯还在散发微弱的光亮,这倒是给了他几分勇气。
稍微靠近厂房,牛顿首先便注意到了墙上与地面无处不在的黑褐色血迹。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直觉告诉他,或许他离自己一直追寻的东西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按耐住心中那汹涌的恐惧,他慢慢看向厂房内部。
成堆的白骨,黏稠的血液,这是牛顿第一眼看到的景象。
接着他又看到了一只庞然大物——
四米左右的高度,外形近似狼,狰狞的兽首两侧有数对修长的耳朵紧贴,浑身没有毛发,而是生长着泛着黑光的鳞甲。
咕。
牛顿喉头耸动,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
下一秒,他就为自己这个冒然的举动而感到无比后悔。
只见巨兽那数对兽耳不再紧贴巨兽,而是向两侧竖起,并且轻微扇动,巨兽也在同一时间抬起来头。
两只泛着红光的瞳孔直勾勾地看向牛顿的方向。
“诸神保佑,希望……”
牛顿脑中念头还未完整闪过,便看见巨兽已经嗖地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