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不过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设想有问题了。因为阿则几乎是不论她什么时候，要去哪里，都会随时出现充当司机。即使偶尔她会坐着厉嘉勉的车出门，阿则也会开着一辆黑色大众跟在后面。

    不过当人流或者车流变得稀少之后，他就会掉头离开，否则会太明显了。

    在这种情况下，申子凛没必要麻烦的浪费一个跟踪仪到自己的车上，他并不担心自己会消失不见，更清楚在现在这个局面来讲，二人都藏着一些对方想知道的秘密。

    得见他的枪还安全的待在他的后腰处，且面前这个男人并没有动手的意思，浅从鼻子里呼出了一口气。

    “显然这个问题并不重要。有什么发现吗？”他反问道。

    好吧，即使自己什么都不想说，他也不会罢休的。与其被动的让他从自己这里了解更多有关案件的信息，倒还真不如他自己去查，添一点扰乱视线的线索，也足够他喝一壶的了。

    “暂时还没有。”她答。

    “是吗？那么你包里的东西方便分享一下吗？我想它们肯定不是因为你突然念旧所以想要拿走的吧。”

    显然这是命令。

    不过她也没期待在这些日记里可以找到什么具备指向性的证据，因为这些都不是私人日记，即使这些老师从来不会翻看。因为他们大部分写的都是阳光的一面，没有人会希望老师放太多的注意力到自己身上。

    他们写下来的所有的想法都是经过加工和过滤的。

    但，这是她目前可以设想的最糟糕的结果......

    她无法解释为什么申子凛看起来对这件事充满兴趣，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当然。如果您是一个人开车来的话。”

    申子凛挑了挑眉，不明所以，半露着怀疑的点了点头。

    随后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便离开了学校。

    02

    上车后苏曼秋隐约闻到了血腥味。那味道很微小，也被车上浓重的香水味盖住了七七八八。

    这车看起来像是被认真清理过一番。

    “不想问问，我为什么对这个案件感兴趣？”他有些好奇今天苏曼秋异常的沉默，格外的令人怀疑。

    她却讥讽的扯了扯嘴角，满意的笑了笑之后，摇了摇头。

    “我是想问您，为什么今天，破天荒的对我和颜悦色这么久？”

    肯定不是因为良心发现了。

    看来这个案件的疑点重重还真不是巧合。看着他一副愁容，略带了一份阴冷，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没有把握让他信任自己的观点，除非她真的做一个逻辑框架明朗的PPT。

    当然，这也不免会觉得过分刻意了。

    总不见得真的在他面前开始一五一十的分析案情吧？太荒谬了。

    刚刚她的问题只是想确定申子凛仅仅是在打趣她而已，显然他和颜悦色外表下的面具里，有着复杂的伪装情绪。

    翻开李步那粗略的日记，里面的文字很灰暗，暴力，甚至于各种形式都几乎赤裸的在她面前出现......

    “阳光明媚的早上，爸妈的生活费终于寄到了。我可怜的松果，我圈养的一只松鼠，它因没钱就医只能死在家中，看来我的确不适合给生物承担监护责任。

    那个蠢货居然想到要告发我们？他还真是脆弱，和我的经历比起来，他又根本不值一提。懦夫！

    前天认识了一位大哥，顺便纹了一个我一直很喜欢的图案，‘睚眦’。不过我们粗心大意的老师们是不会注意到我写的东西的，除非有一天我死了需要大声朗读，或者摆放着葬礼上，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人看到了这本日记，我说的对吗？

    他又被我打伤了，算他识相，没像上次一样多嘴。他也不想想，马思明的老妈可是学校的股东，怎么可能出事？

    大哥今天教了我格斗，几个招式我一下子就学会了。

    爸妈过春节应该不会回来了，他们大概早就忘了他们当初是怎么坐上那个位置的吧？对我，他们从来没有承认过有我这个儿子的存在。

    或许除了姓氏之外，他们已经忘记了曾经的我和他们有多像？

    可即使是这样，还会有人劝我要笑对生活吗？我依稀记得搬离别墅前看过的最后一本诗集，‘Isitatmywindowthismorning，

    wheretheworldlikeapasser-bystopsforamoment，

    nodstomeandgoes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我今晨坐在窗前，“世界”如一个过路的人，停留了一会，向我点点头又走过去了。】

    一月十三日

    第二页

    “今天学校来了很多自称专家的心理医生。可是他们明明都不了解我，为什么非要装作怜悯的看着我，我很可怜吗？

    陈愚居然也能被诊断出有人格分裂？怎么，现在唬人都用这种手法了？也只能说一声活该了。

    你猜一猜我亲爱的爸爸在收音机里说了什么？他说，一个孩子的生命很重要，家长们必须负起责任。如果未来他们计划生一个的话，也一定是要尽到父母的责任的，不能松懈。可看着他们那副嘴脸，我倒宁愿他们离我远远的。

    今天我读到句话，”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扯淡！都说了是网，怎么可能不漏？

    今天陈愚把杜老师叫出去谈话了，但不管我怎么问他，他都愣是连个屁都不放。但当杜老师经过的时候，我还以为学校的破监控又好用了。

    可我眼睁睁的看着她从我们面前经过，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她明明看见我了.....”

    一月二十九日

    03

    后面的也是密密麻麻的几页纸，她却停下来阅读，突然想起了尼采的一句话，“人是一根绳索，架于超人与禽兽之间。”

    或许每个人离他最远的，就是他自己。

    苏曼秋若有所思的看向了申子凛。诚然，她不必抱有什么幻想，这个男人只是一个外表精致得体的混蛋而已。本质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