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天倾

第四章同桌

    此届新生总共一百二十九人,但理科系学生占了九十二个,只有三十七人是文科系的,在这仅有的三十七个文科学生中,又有着二十八个女生,剩下的才是男生。

    在天倾城,男生学文,几乎可以代表没任何前途了。

    因为天倾城的人们认为,只有懂得科学知识的理科男才算真正的男人的。所以每届的文科的学生都很少,每届的文科男生更是少之又少,这届能够有九个文科男生已经是“国宝级大熊猫”了。

    月华学院给了学生很大的自由。因为大学两字,好似给人的印象就是崇尚和追求自由的代名词。但为何在开学典礼的时候像中小学生一般要穿个校服呢?这是有理由的。天倾城虽然没有法律,但任何一个团体都有它的纪律的。月华学院也有它的纪律,那就是,在重要的会议上,学生的着装要统一,以体现月华学院的庄严,于是才有了统一的校服说法。

    但这个纪律似乎被现任的校董的“大小姐”打破了。那一身黑从而有了白子付那段脱口诗句“你是我黑色的梦裳”。

    这也许证明了中国的某个传统:某些人总是拥有特权的;或者让人回想于中国的一个现象:其实我们的起跑线不一样,我们不一样。

    在这个时代、这个世界,自由,是不可能抹杀的。但在任何时代、任何世界,要获得真正的自由,其实也并非想象般的简单。好像话题感慨得远了......

    开学已经有半个月了,这届的文科系学生互相都认识了,虽然各自仍然不能够完全把大家的名字熟悉,但相互遇见的时候,总算是脸熟之人了。当然最不能让人忘记的就是下面几个人:王狮、宋月裳、白子付、张猛、肯图。

    白子付和肯图的决斗,没有第三人去看过,但两人回来之后都由“俊男”变成了“丑男”,两人都没有向多拉要求那一个誓言中的“胜利之吻”,似乎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可有人私自问起他们,他们都各持己见:白子付说获得了一个完美的胜利。肯图讲自己打得白子付爬地求饶。果然卖盾卖矛都在自夸,打肿了脸。

    天倾城是专出俊男美女的,这诡异的正常现象来自于天倾城的历史。这本来是流放各国犯罪分子的地方,已经没有任何国界的了,因此所繁衍出来的后代,几乎都是混血儿,找不到多少纯正的独一国之血统。就常识而言,犯罪的人中,往往男性多于女性,这可就十分不平衡僧多肉少,后来天倾城的一些前辈大佬利用自己的地球关系,从地球上偷偷运输了大量出挑且美丽的女人前往月球。谁也不知是花钱请的还是绑的或者是非法贩卖人口的,这肯定是犯罪的,那又怎么样呢?谁叫月球上的女人太少?他们本来就是犯罪分子,怕个鸟!

    最初地球准备制裁月球,后来发生了一件重大的事情,后续再讲,从此地球与月球的关系便算基本断绝。

    就如今而言,地球是一个世界,月球是一个世界。

    天倾城已经完全脱离了地球的官方控制了。也由于当初的英明决策:从地球非法弄了美女过来。天倾城现在的人口里的女人总数居然比男人的总数还要多出一些,这结局让天倾男人实现了心中的梦想:女人真是多多益善。中国的老话男人三妻四妾大美大哉。

    对于如今生活在地球上的人们而言,月球已经被媒体宣扬得如同梦想的天堂,天倾城更是天堂中的天堂,因为天倾城出产的几乎都是混血儿,无数的混血俊男美女……可事情总得有个特例的,并非真的所有人都俊男美女,也并非所有的混血儿都是优秀的,“杂交品种”也是有优劣之分的,要拿出一个证明来,只要抬出一个人来就够了,这个人就是:王狮。

    王狮其实也是混血儿,他的父亲王虎是纯正的中国血统,可他的母亲却不是,然而谁也不知道王狮的母亲是谁,就连王狮家族中的许多人也未曾了解王狮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提起王狮的母亲,在月之眼家族中成了一个禁忌。他亲生父亲王虎立的禁忌。

    但母亲,她肯定都在王狮的记忆里、灵魂里!还有一个小女孩不曾消灭的倩影。

    对于王狮,开始的时候,大家认为他是傻子愣子,可这傻愣并不代表他真的呆,相反,这家伙超开朗,话也超多,但对象大多数都是和他怀里的小猪自言自语,似乎是有些怕事,被人欺负的时候总是傻笑着要和人吵架,可偏偏别人看不出他有没有生气,因此加倍地欺负他。

    大家觉得这长相可笑的矮小男生,欺负起来也是十足的好笑,总带给他们很大的乐趣,人们总对践踏别人的痛苦感到十足的满足,也许这是吹笙学校霸凌现象的根本因子?

    老实说,王狮戴的近视眼镜真的不适合他,他的长相完全不像斯文的知识份子,这还不算,他的反应有时虽然不呆,脑袋肯定是呆的,估计有点生锈,在学习上,绝对是最迟钝的一个。一个注定成绩很差的、长相很可笑的光头,佩戴着似乎很斯文且细小的眼镜,在显得不伦不类之时更显其可笑性。

    可偏偏这可笑的家伙,在任何事上都努力非常,大家也只有替他默哀了。真是笨到家了,唉。怨不得会做出在上课的时候抱着小猪出去拉屎这种事情出来了。说到那小猪,真的是非常喜欢放屁,虽然那屁一点臭气也没有,可是总影响教授们上课,后来被所有的教授们一致抵抗:王狮不得再把宠物猪带到课堂上。

    王狮遵守了教授们的决定,他竟然在教室最尾排所正对的墙脚挖了一个洞,那洞圆滑适宜小猪出入,上课的时候就把小猪放到洞外,下课时那小猪立即又从洞里钻进来,钻入他的怀里……

    教授们向教导处反应此事,教导处的领导过来视查,要开除王狮,并非因为他还是带小猪来课堂,而是他破坏了墙体,那是学院的公共财产,这是不允许的。

    这事闹到宋三江耳根,宋老只说了四个字“由得他去”,于是,此事告一段落。

    白子付对此段雷人之事编了几句顺口溜:“小母猪,黑嘟嘟;放大屁,响通通。光头爱抱怀中,猪头猪脑猪打洞。”

    肯图当时也发言:按历史的演变,王狮和山风有可能发展成“人猪恋”。

    张猛最后加了一句:他那付德性,也只能弄头母猪做老婆。

    他这句话引起宋月裳的极度不满,被宋月裳爆起一腿飞踢,不偏不倚把他踢飞出班级大门……

    总而言之,虽然这三十七个同学相互之间不一定能够叫得出对方的名字,但已经不能算是陌生了。

    此日清晨,已经到了上课时间,全年级的文科生都集中到教室了,却独不见王狮。这叫人奇怪,虽然王狮这可笑的家伙脑袋是笨了些,可却是全年级甚至全校最勤奋的人了,从不迟到早退,为何今日会迟到呢?

    正在众人的疑惑中,王狮抱着小猪从后门冲入,偏偏这堂课是语言课,就在他跑到最尾排的最北角时,多拉盯着他问道:“王虎,你这是怎么回事?”

    王狮以为多拉问他迟到之事,他就朝多拉礼貌地鞠躬,道:“老师,我睡过头了,下次不会了。”

    多拉光滑的额头皱了皱,道:“我不是问你迟到的事,你先把那猪放到外面去,我怕它放屁!”

    王狮依言把山风放到墙根的洞口由它自己钻出外面,然后站直身,面对着多拉,怯声声道:“老师,我可以坐下来了吗?”

    “我并没有一直让你站着...”多拉的话没说完,王狮就一屁股坐下去,多拉继续盯着王狮道:“你到底有没有清楚?”

    王狮只得傻愣地看着多拉,满脑袋问号,满堂爆起轰然巨笑。

    “哈……嘎嘎!”

    是一种憋不住的爆笑,还混进了鸭声!

    张猛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片精致的女士小梳妆镜,走到王狮背后,把镜子放到王狮的脸前,王狮从那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上满是唇的印子,他恍然反应过来,突然起身喊叫道:“玛黛老师的唇……我要出去洗脸!”

    他的举动,冲撞到张猛的手,小镜子掉落地上,摔了个粉碎,但王狮已经急猴的跑了出去,他气喝一声:“王狮,你把我的镜子弄碎,我要把你也捏碎!”

    说罢,张猛就追着王狮出去了,不一会,张猛右手捏着王狮的脖子、把王狮提狗似的走进来,此时的王狮头脸都是湿的,但脸上那些唇印依然很多还在,显然是在洗脸的时候被张猛突然提回来的,他的双手反过来抓着张猛的右手腕,叫喊道:“张猛,你放开我……咳咳!我喘不过气了,我可是要生气了。”

    多拉的课又被两人打断,她高声喝叱:“张猛,放下王狮。”

    “放开就放开。”

    张猛松手,王狮的身体落下摔地上,他立即弹跳起来,就朝他那不变的最北角座位走去,边走边道:“现在上课时间,不和你一般见识。”

    张猛也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教室大把空位,对着他那光秃的脑袋瓜道:“就你?光头屁王,放屁倒是可以让你第一!”

    “不是我放的屁……”

    王狮正要张嘴申冤,多拉一掌拍在讲台上,叱声道:“你们两个,是不是想被我轰出去!”

    张猛朝多拉展开一个感性的笑容,道:“不想。”

    他的话刚落,多拉就怒道:“张猛,出去!”

    张猛瞧了瞧习惯性垂头的王狮,起身耸耸肩道:“光头屁王,下课后我再找你!”

    多拉看着张猛离开教室,又看了看缩在一角像是做错了什么大事埋头的王狮,没再说什么,继续上她的课。

    可好景不长,一声甜甜的“老师,我迟到了”又把她的课打断了,她那时正在黑板上写字,立即转身炸声道:“迟到很光荣吗?你说那么大声做什么?”

    她似乎不知道她此时比谁都大声,不可理喻……

    那女生径直朝埋头的王狮走去,多拉看着她安静地走向王狮,也就转身继续在黑板上写字,而王狮在那女生坐在他身旁的时候,他仍然没有抬头。

    突地,女生轻轻地倾斜身子到他的侧边,在他耳边轻声道:“王狮,我以后做你的同桌好吗?”

    自从王狮进入月华学院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和他坐在一起!且还是一位女生,这女生还很有礼貌地请求要成为他的同桌?

    一些坐得近的同学都好奇地回头看他们两个,却看到王狮做了一个经典的动作:他居然在梳光头。他没有抬头,只是他的手伸往裤袋里竟然摸出一个黑色的木质小梳,那梳子大概十公分左右,没有梳柄,从头到尾是梳齿,他就把那小黑梳举到前额,从他光亮的前额上直往后脑勺梳理,然后他才一边梳着他的光头一边抬起那傻笑的脸……他以一种自认为很有风度的笑容,用喉咙硬挤出沙哑(他以为这是磁性)的声音道:“当然,可以。”

    “噗哧……哈哈……呱呱”

    不知是谁先笑的,整个教室的学生都爆笑而起,还混进了蛙声,唯独宋月裳却出奇地没有笑,她也不顾上课时间,离座一个弹跳到王狮前面的桌子上,指着王狮鼻子就骂道:“笨蛋,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竟然还敢把那烂梳拿出来,而且只因为她的一句话?”

    “你们笑够没有?还有你宋月裳!”多拉转身的瞬间,山洪暴发,学生们还看不清楚她的动作,蹬的一声她已经就闪现在宋月裳的身后,伸手抓住宋月裳的背衣领,把宋月裳拖起来要甩向前位,宋月裳炸毛道:“多拉,你放开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多拉手中一顿,更怒:“宋月裳,你再敢在课堂上乱来,我就告知你父亲……”

    宋月裳突然变得安静,让多拉提她回到原来的座位上去,做完这些,多拉才想起要处理王狮,而王狮早在宋月裳对他吼叫的时候就把“烂梳”收到了裤兜里,多拉面朝黑板写字没有见到刚才之事,她就怒问道:“王狮,你一天要给我闯多少祸?你刚才到底在做什么?”

    王狮呆呆地看着多拉,也问道:“老师你问我刚才做什么吗?”

    “是的,你给我老实交代!”多拉严肃地道。

    “我其实没做什么,我刚才只是这么……”王狮又把小黑梳从裤袋里拿出来,试范性地在他的光头上往复梳理着。

    整个教室的学生憋得脸红菊紧,却不敢发笑以防怒火中烧的某人转移火药桶,却不料多拉“哧”一声笑了出来,忽地又敛住,板脸责问道:“你在课堂上做这种无聊举动干嘛?”

    王虎愣了愣,道:“可是我没打扰老师上课啊……”

    多拉没想到这笨呆的家伙竟然顶嘴,她的气忽的往上冲,喝道:“我是问你为何要做这动作,你不知道你头上一根毛都没有吗?”

    “可以前有个女孩跟我说,如果有一天,有女生愿意做我的同桌的时候,我拿这黑色的金梳梳理自己的头,就会长出头发的……”

    “谁说的?”多拉强硬地打断了王虎的话,这家伙真是笨得可以,月华学院怎么会有这种学生,她决定回去以后查查王狮的入学成绩。

    王狮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忘记了她的名字,她现在不跟我同一个学校哩。”

    “那你现在摸摸你的头,看长出头发没有?”多拉真是拿他没办法了,唉,人们往往拿傻蛋没法子的。

    王狮居然真的用手摸摸自己的头,然后傻笑的眯起双眼,惊奇不以道:“老师,没有长出头发耶!”

    多拉有种要轰飞王狮的冲动,幸好她最终把这种冲动压住了,刚才她已经对宋大小姐冲动了一次,她道:“你这笨蛋,出去,让张猛捧你一顿!”

    王狮还是一付很无辜的样子,但他还是听从多拉的话,俯身下去招了招洞外的小黑猪,离开了教室。

    多拉至此才转头找整件事的导火线,那要做王狮同桌的可爱的女生。

    “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甜甜地应答:“金素夕。”

    “韩国人?”

    “嗯。”

    “这教室的座位任你坐的,为何还要做那傻瓜的同桌?”

    金素夕的脸儿泛红,有些羞涩地道:“他很可爱”

    “很可爱?”多拉拍拍自己的额头,上面青筋直冒,无奈地转身朝讲台走去,道:“继续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