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有云

第十一章 湖中泛舟

    宫里所有人都认为皇后一定会和月美人势如水火,互不相容。可是她们却都出乎大家的意料,她们两个相处融洽。月美人还常常去皇后宫里给她请安问候。两人像一见如故的姐妹一样。大家为此都惊叹了好久,毕竟以前皇后和宸妃可是经常争锋相对的。明里暗里的给对方使绊子。

    后来大家都觉得可能是皇后渐渐老了,看开了,温和了许多。所以才不像以前那么争强好胜,争风吃醋的了,时间和经历都会改变一个人,改变她的容貌,改变她的身体,改变她的心性。

    这天是容姝十八岁的生辰,在南枂的时候,每年生辰王上都会允许她出宫玩一天,吩咐宫里给她做长寿面送长生锁。虽然他们是同父异母,王上又比她大十几岁。太后和慕容嬿都不喜欢她,王上对她虽然比不上对慕容嬿那么宠爱,有求必应的,但还是做到了一个哥哥应尽的责任。她十分感谢王上这一点。让她在亁阳宫没那么难过,至少让宫人侍女都不敢随意轻看她,慕容嬿想找她麻烦的时候也会想想会不会被王上说。

    在这宫里还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生辰,或许知道了也不会记得。

    宫里长清湖今年的秋荷开的好,她带着紫玉蓝玉和几个宫人往长清湖去,她又让人去叫了沈瑶光,她们两个在这天高日长,乏闷枯燥的宫里,倒也惺惺相惜,越发交好。

    沈瑶光原本不想来,她不喜欢见到这宫里的每一个人,也对这宫里的事物不感兴趣。可是公主说今天是她的生辰。她真情相邀,她也不好拒绝。换了衣服便过去。

    秋高气爽,倒是不想夏日那么炎热了。

    慕容姝看到沈瑶光来了很是高兴,两人一起在前面走,

    到了长清湖,只见荡漾的湖波上,青碧荷叶连绵无尽,一朵朵粉白荷花开在碧叶之间。秋风一吹,荷叶连绵起伏,更送来一阵阵花香,宛如盛夏时节。那片片荷叶,如撑开的一张张绿伞,有的轻浮于湖面,有的亭立在碧波之上,似层层绿浪,如片片翠玉。

    她们站在桥上看风景,虽是午后了,太阳还没落山。紫玉在旁边替她撑了一把紫色御用油纸伞。沈瑶光的侍女也给她撑了一把蓝色的油纸伞。

    “你看,那朵开的真好,”慕容姝指说,

    “是啊,”沈瑶光附和,

    忽然慕容姝看到了湖边上有个兰舟,可以坐几个人的样子,她拉着沈瑶光跑过去,

    “我们坐上去,往湖里划去,岂不是很好。来个湖中寻荷。”容姝笑着说。

    “可是我不会划舟。”沈瑶光说道,

    “当然不是我们划,我的这两个侍女都会划舟,以前在南枂每年秋天赏荷的时候就是她们带我在湖中玩的。”容姝说。

    “那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沈瑶光说,

    她们把兰舟的绳子解开,四人往舟上去坐,紫玉和蓝玉在两头划舟,沈瑶光和慕容姝坐中间。兰舟缓缓开动,乘着她们往湖中走去。

    “紫玉,往荷花多的那里划,我今天要找一朱最好看的荷花。”慕容姝说,

    “好的,公主,”紫玉笑道。

    “瑶光,你应该开心点,我见你总是不太爱笑,”慕容姝看着沈瑶光,每次见到她,都没怎么看到她笑,她的事慕容姝其实也听说了。做不到感同身受,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面对之后总要学会放下的。

    “公主,你喜欢看我笑吗?那我以后就多笑笑好了。”瑶光说,露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笑的跟哭一样,还是算了。”慕容姝也哭笑不得的说,

    不知不觉,兰舟已经到湖心了,她们这时才发现,湖心过去有一处荷花开的甚好,还有一条荷花小路,可以乘舟过去。只见绿水悠悠,残荷听雨,莲叶蓬蓬。荷叶上的水珠如珍珠般晶莹透亮。

    慕容姝折了一朱碧荷给沈瑶光,她伸手接过,她又折了一朱拿着,把手放到水中,湖水微凉,透过清澈的湖水,可以看见湖底绿茵茵的水草,像一层地毯,里面游来游去许多小鱼虾。怡然自得。她们已经往碧荷深处去了,荷叶将她们包围了起来。

    “这景致倒是让我想起了一首诗,荷花宫样美人妆,荷叶临风翠作裳。昨夜夜凉凉似水,羡渠宛在水中央。”慕容姝在舟中念道,

    “这倒是真的应景,我也想起一首词。”沈瑶光说

    “说来我听听,”容姝笑道,

    “秀樾横塘十里香,水花晚色静年芳。胭脂雪瘦熏沉水,翡翠盘高走夜光。山黛远,月波长,暮云秋影蘸潇湘。醉魂应逐凌波梦,分付西风此夜凉。”沈瑶光轻念,

    “说的真好,现在正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慕容姝说道,

    “公主,没路了,”紫玉说,

    “没路了,那我们找一朱最好看的荷花再回去。”慕容姝看了四周,果然是莲叶已经挡了去路,划到最深处了。她们看了一下,折了一朱又大又绿开的正盛的荷叶,便将舟往回划。心情愉悦,喜不自胜。

    “瑶光,听说你们北幽在最北,那里是不是很冷?”慕容姝问,

    “是,我们那里下雪是最早的,雪停却是最晚的,那里的雪山,寒冷无比,据说雪上那里终日落雪,长年不化的。”沈瑶光说。

    “那一定很冷,我们南枂也会下雪,可是就下两个月,早早就停了,并没有雪上。”慕容姝说。

    “公主,我在家的时候从曾经听得我母亲说,南枂亁阳城中繁花似锦,是真正的人间美景,我们女儿家,不比男人,不能抛头露面的,哪里也去不了。”沈瑶光说道,

    “我也已经离开亁阳城很久了,不知道现在王宫是什么情况。”慕容姝想起了宫里。

    “会很好的,”沈瑶光说,

    岸边。今天皇后也跟月美人来长清湖看荷花。她们衣裳华丽鲜亮。一群太监宫女跟在后面。皇后一开始很反感这个长的像宸妃的女人,曾经想暗里给她下马威,让她好看。可是一和她接触,发现她跟宸妃不一样,宸妃心气高傲,不会对她低头服软,月美人却是无论何时都对她恭恭敬敬的,甚至还在皇上面前说了许多太子的好话。

    论诗书,太子不如萧珩,论能力,又不如萧瑜,论才艺又不如几个公主。甚至还没有年纪小的萧珏听话。在兄弟中显得平庸无奇,而皇上也经常看太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让皇后十分头疼。但月美人却和皇上说,太子生性良善,赤子之心。让皇后对她不再那般反感。她们甚至相约来长清湖看荷花。

    她们看到湖中的慕容姝和沈瑶光,

    “你看,那两个不是公主和沈瑶光吗?”皇后对月美人说。

    “是啊,她们怎么划舟到湖中去了,又危险。万一跳进湖中,这湖水这么深,湖面这么大,公主有个闪失可如何是好。”月美人说。

    “你说的对,她来上京的时候被沈瑶光的哥哥拦住,跳下山崖受伤了,那时皇上下了死命令,让太医必须将她救活,好不容才活过来的。今天又做这么危险的事,万一跌落水中,这可如何是好?”皇后说,

    “沈瑶光的哥哥想害公主没害成,我看沈瑶光肯定是不怀好意。若是公主意外落水什么的,我们跟南枂的联盟就会瓦解。到时南枂一定会恨上京,转去跟北幽联盟,北幽有了它们的支持就不会向我们称臣了。皇后娘娘,这沈瑶光真是心思歹毒,我们要想个办法才是。”月美人说,

    “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等她上来,看我怎么罚她。”皇后说,镇北候在朝堂要杀了她哥哥的事,皇后可一直没有忘记。

    慕容姝看到岸上的皇后她们,

    “你看,她们好像在看我们。”慕容姝说,

    “是看我们,”沈瑶光说,心里有些不好的想法,

    “别处有荷花不看,非得来这里看人。”慕容说道,

    她们划了一下,到岸边,紫玉和蓝玉将舟停好,她们下去上岸。见到皇后一行人盯着她们,连忙走过去行礼。

    “皇后娘娘安好,”慕容姝和沈瑶光说,在宫里,不是妃位以上的,皇子公主不用向她们行礼,

    “你们怎么划舟到湖中去了,公主,这水这么深,万一你不小心落水了怎么办?这太危险了。”皇后说道,

    “我的侍女很会划舟,不会落水的,”慕容姝说。

    “可谁又能保证没有别有用心的人呢?”皇后说,又看着慕容姝带出来的几个宫人,“你们还有没有规矩了,为什么不看着公主,让她做这么危险的事。”

    “皇后娘娘,是我让她们不准说我的,”慕容姝说,

    “沈瑶光,你来上京这么久了,怎么也这么不懂规矩?”皇后又看着沈瑶光问,慕容姝心里却想,原来她在说我不懂规矩。

    “瑶光知错了,”沈瑶光说,心想皇后一定是故意针对她的。她父亲拿着剑要杀了洛丞相,两人是政敌。这洛家人对北幽可不会友好。

    “本宫今日定要惩罚你,让你有个记性。”皇后说。

    “皇后,现在二皇子是监国又劳苦功高的,若是我们这样对他的王妃,他会去跟皇上要个说法的。到时大家都不好看,再说今日原本错不在她,我们何不再找机会。”皇后身边一个三十几岁的管事姑姑说。

    “娘娘不必担心,皇上那里我会去说。”月美人轻声对皇后说道。皇后听了她的话,心里得意。

    “沈瑶光,宫有宫规,你犯了错就得受罚,本宫罚你跪在这湖边四个时辰,”皇后说,

    “我们是一同在河边泛舟的,还是我叫她去的,请娘娘要罚就罚我吧。”慕容姝说。

    “公主,你初来乍到,不知者无罪,但沈瑶光却是知法犯法。本宫这次不能姑息。还请公主站到一边乘凉去吧。”皇后娘娘说。

    “这,”容姝被她的话给愣住了,虽然知道她是有意来挑沈瑶光的错。可是她又说的这么有理,让容姝一时不能反驳。

    “沈瑶光,跪下吧。”皇后说。瑶光心里在想,她这是故意来为难的。若是跪下去了,又太过屈辱,若是不跪,皇后又步步紧逼。

    “沈瑶光,皇后娘娘的命令你怎敢不从?”月美人旁边叫。

    慕容姝知道沈瑶光心里不愿,便说道,“皇后娘娘,今日算是我不对,就此作罢吧,我们再不这样了。”

    “公主,这宫规森严,若若人人都说几句便不再追究,这以后谁还遵守啊。”皇后说。

    沈瑶光想,看来皇后今日要故意给她难堪了,若是不从,她还会想出什么点子,还有月美人,她们从不认识,可是月美人对她总是带着一股恨意一样。看她的眼神让人觉得可怕。沈瑶光缓缓的跪了下去。心里觉得很难堪很屈辱,他父亲那么刚正要杀了洛家人,她此时却给他们洛家人跪下。她真是有辱家门。

    皇后见到她如此和月美人相视一笑。

    慕容姝却坐立不安,要不是她带她泛舟就不会让她这样了,这么多年她还是没长记性。心里觉得很对不起沈瑶光。

    正在这时,萧珩跟萧瑜过来了,看到跪着沈瑶光,萧瑜眉头一皱,

    “不知瑶光犯了什么罪?皇后如此惩罚她。”萧瑜冷冷的问。

    “她跟公主一起去湖中泛舟。又危险,还有失体统。犯了宫规。那湖中是不可随意泛舟的,”皇后说。

    “既然如此,为何公主却没跪下呢。”萧瑜说,看着慕容姝。

    “公主初来乍到,一时不知道规矩。便算了。但沈瑶光已经来上京几年了,难道还不懂?”皇后说。

    萧瑜这下心里知道了,皇后是故意的,一时竟被她说住了,

    “话虽如此,但瑶光已经跪下了这许久了,也够了,”萧珩说。

    “四弟言之有理,”萧瑜说便将沈瑶光扶了起来。他是皇子中唯一被封王的,就算他现在有些冲撞皇后,晾皇后也不敢怎样,难道他们萧家害怕了洛家不成。难道他会怕洛温?

    “你…”皇后看着他如此,萧瑜现在跟往日不同了,可不好说他。一时结舌。

    “堂堂一个皇子竟这么无礼。”月美人在旁边说。看着萧瑜,目光嘲讽阴毒。

    萧瑜没有理会她,说了句我们告退,就拉着沈瑶光走。皇后气的鼻孔生烟。

    “我们也告退了,”萧珩说着,也用眼神暗示慕容姝离开。两人退下。

    “今天真是气死我了,这两个皇子实在可恨,又处处将我的太子压了下去,”见他们走远皇后说道,

    “这萧瑜真是目无尊长,没有皇后的允许竟敢将沈瑶光拉了起来,”月美人在旁边说。

    “实不相瞒,最令我烦心的确是萧瑜,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出京半年,竟将西䢵王宫灭了去,将他们的领土收服,立下奇功,皇上很是看中他,太子已经成年了,按惯例应是太子监国,学着处理朝政,可是皇上却让萧瑜监国,他又是长子,令我担忧啊。若是影响到太子地位可如何是好。”皇后说。

    “我看他也就会用些下三滥的手段罢了。”月美人说。想起了那片日落沙漠,心想,萧瑜,我一定要让你像我一样国破人亡,让你不得好死,你等着吧。让你也知道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皇后娘娘,洛家前朝有丞相,后宫又您你,太子其实生性倒善良,想来不用那么容易动摇太子的地位的,但是萧玮,阴狠狡猾,诡计多端,我们若不可不妨,必要时刻,还要做些行动才是。”月美人说道,

    “奇怪了,你怎么好像很了解他一样,你才刚进宫多久。”皇后有些奇怪,

    “虽然没进宫多久,到总会也看出来的,”月美人说。

    “至于,萧珩,我看他倒是还对沈瑶光余情未了呢,你看他刚刚神色比萧瑜还担心。”皇后说。

    “可不是,皇后。我听说了一件事,”皇后身边的管事姑姑说。

    “什么事?”皇后问,

    “听说萧珩和公主成亲一年了,却一直对公主不冷不热,两人竟没有同睡一个寝殿,皇后,你说这奇不奇怪,夫妻竟然形同陌路,没有同床共枕。”管事姑姑说。

    “这是不是真的啊?”说话的是月美人,

    “确实如此啊,他们宫里的小宫女太监都议论过,还被喝诉了。”管事姑姑说。

    “我说公主怎么这么久还未有身孕,原来如此,看来这事也得让皇上知道,”皇后说。到时他们可就好看了。

    跟月美人又说笑了,才回凤仪宫,不过说道身孕,云裳跟太子成婚比他们时间还长,也未有身孕。皇后想着一会去东宫看看。

    萧珩和慕容姝走到半路,

    “你不好好待在宫里,带瑶光去泛舟,现在皇后对她又充满敌意的,你这不是让皇后有机会挑瑶光的刺吗?”萧珩有些说道,

    “我已经和皇后说是我带着她去的,谁知道她还是那样。”慕容姝说。

    “公主,你背后是南枂,皇后不敢为难你,但北幽现在情况却不乐观。以后你要是在想玩什么,就别带瑶光了,省的皇后看她不顺眼,处处为难她。”萧珩说。

    “四皇子这话好没道理,皇后看临安王妃不顺眼,怎么怪到我们公主头上了。”听了这话,紫玉在两人后面愤愤不平的说。

    “就是,怎么说的好像是我都不知道不对了?”公主反应说。

    “难道我说错了吗?今天要不是你带她来?皇后能有机会这么让她当众难堪?”萧珩说道,慕容姝本来就心有愧疚,听了这话便不再作声。

    “可今天是公主的生…”紫玉刚要说,

    “住口,”慕容姝打断她。

    萧珩看到她默不作声,以为她说不过自己了,心里暗自高兴。

    “罢了,我们回宫吧,我现在知道皇后如此了,以后小心就是了。”良久。容姝说。

    “你知道就好,”萧珩说着,两人一起回到宫内。

    见到他们二人回来,侍女将晚膳摆上,吃完,各回各的偏殿。

    凤仪宫内,皇后跟前跟后的服侍皇上用膳,

    菜肴倒是不少,摆满了一整桌。皇上吃了一些,

    “朕听说你今日在长清湖让沈瑶光罚跪了?”皇上说,

    “这原本也不是什么事,只是她有些冒犯我了,便让她长个记性也好。”皇后温婉的笑着。

    “怎么还闹的这么大动静,连两位皇子都过去了。”皇上吃了一口酒酿清蒸鸭子,

    “公主和沈瑶光都在,想来也是两位皇子以为什么事呢,有些心切就都过去了,”皇后说,

    “嗯,他们能够夫妻恩爱自然是好的,”皇上放下筷子不再吃,皇后让人上茶。

    “只是他们都年纪轻轻的,成婚一年有余了,怎么也不见怀个小皇子公主的,”皇后说,

    “正是呢,朕也为这事奇怪呢,要是公主能生个皇孙的,我们跟南枂就是血脉姻缘了,关系更巩固了。朕渐渐老了,倒是想逗着儿孙玩。”皇上说道,

    “臣妾听说了一件奇事,”皇后说,

    “什么事?”皇上问,

    “臣妾听四皇子宫里的人说了一些闲话,说是什么公主睡西边的偏殿,四皇子睡东边的偏殿,两人成婚到现在,竟不曾同房,皇上你说这是不是奇事。”皇后说。

    “真有此事?”皇上皱眉,

    “千真万确啊,只是四皇子下令,不得让他宫里的人走漏风声。”皇后说道,

    “珩儿怎么这般糊涂,朕还希望他们能早早的诞下皇孙,为萧家开枝散叶,这样一来,我们跟南枂的关系不就更稳定了吗。看来朕得好好跟他谈谈,虽说以前朕给他和沈瑶光赐婚过,他们二人是表兄妹,自然有些感情。但公主论才情,容貌都是最佳的,珩儿怎么就不喜欢她。”皇上说,

    “是啊,他们两个也是太由着性子来胡闹了。”皇后说。

    “他们几个,真是没一个让朕省心的。太子成婚比他们还早,怎么也不见有所处,太子跟太子妃是青梅足马,感情笃定。可别是…”皇上不再说,

    “皇上,太子那里就由我来处理吧,”皇后说道,

    “那朕就交给你,”皇上说着起身,“朕去月美人那里看看,”

    “臣妾恭送皇上,”皇后在后面向他行礼。目光失落,

    到了月宫,夜色清冷,月美人身穿一身桃红里衣出来迎接,皇上越看越喜欢。将她搂在怀里。向寝宫走去。

    “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出来迎接朕,也不怕着凉?”两人躺下,

    “有皇上在,臣妾才不怕,”月美人千娇百媚的说。

    “青琅,可是你这样朕会心疼你啊,”皇上说,月美人愣了一下,

    “皇上喜欢叫臣妾青琅吗?那以后臣妾就叫青琅好了。”月美人笑着说。

    “朕的妃子里,就你最让朕逞心如意,最懂事,明日朕封你为月妃。”皇上深情款款的说,

    “多谢皇上,”月美人笑着,抱着皇上,“皇上,你知不知道,今天二皇子竟然当众顶撞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怎么说也是他的嫡母。作为皇子,竟这么不知礼数鲁莽,臣妾真怕他有一天也顶撞臣妾了,到时皇上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月美人故作多情的说。

    “瑜儿现在确是有些过头了,朕回头好好说他。”皇上说,

    “皇上为什么不让太子监国啊,臣妾见太子生性温良,倒是对谁都礼数有加的。”

    “太子性格太过优柔寡断的,仁慈过甚,立不起威信。朕也是甚是他们的事操心,天下四方。各国,各诸侯,哪一个是好收服的。再说,自古平定天下靠的都是战争。以暴制暴。太子性格也不当机立断的,朕甚是担心,就算给他一个安稳的天下,他又没有那个治国的才能,朕这几年也一直在看着太子,原以为他成年了长大了会改,可是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皇上失望的说。

    “皇上可以慢慢培养,你还龙体强建呢,”月美人说道,

    “朕倒是很欣赏瑜儿,杀伐决断,只是他母妃又出身低微。一时竟拿不定主义,需得再看看。”皇上说道,

    “来日方长呢,皇上,您别太操心了,”月美人说,心想,皇后和洛丞相果真是料事如神,他们早就知道皇上对太子不满,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有我在,萧瑜,你永远都不会如愿以偿的,以牙还压,以眼还眼,她服侍皇上就寝,一夜无话,

    第二日。月美人给皇上穿衣,在门口恭送他去上朝,便往凤仪宫去,

    “皇上真有这样的想法?看来哥哥说的真是没错,”皇后听了月美人的话其实并没有觉得多少意外。

    “娘娘,看来我们得尽早做打算了,不能让萧瑜找到机会。”月美人说。

    “这次真是多亏有你了,他日,太子登上大位。洛家一定会实现对你的承诺。”皇后说。

    “是我要感谢洛丞相给了我这个机会,不然我都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月美人神情痛苦。

    “好了,你…”皇后正要说什么,王公公来了,带了一道圣旨。

    “恭喜月妃娘娘,贺喜月妃娘娘,”王公公笑容满面,然后宣圣旨,原来是皇上今日上了早朝便将她封为月妃了。

    “谢主隆恩,”月美人跪下地上说,接过圣旨,和皇后告辞,回到自己宫里,发现内宫已经送来了很多皇上赏赐的礼物,她看了礼单上写:

    赤金宝钗花细

    溜银喜鹊珠花

    金累丝托镶茄形坠角儿

    银凤镂花长簪

    白银缠丝双扣镯

    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

    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

    玲珑点翠草头虫镶珠银簪

    累丝珠钗

    珊瑚手串一对

    浮光锦两匹

    云蜀锦两匹

    她坐下细细拿了赤金宝钗花细看。正是琳琅满目,珠光宝气的,又不经意镜子看到窗边放着的金铜菱花镜,看着镜中的自己,很陌生的一张脸,尽管这么久了,她还是觉得好陌生,很不习惯。她真讨厌这张脸,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为什么,让她经历这么多的噩梦,悲苦连天的叫声,堆尸如山,血流成河的日落城。是她,是她害死了他们,是她害了西䢵城。是她将祖宗的基业毁于一旦。她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界上。她说我想死,我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她要拔剑自刎,那个人出现了,告诉她,该死的人不是你,你是受害者,你是无辜的,从今以后你可以带着仇恨活着,好好活着。向他们复仇,让他们付出代价,自杀是懦弱者最后的勇气。你要承认自己是一个懦弱者吗。让那些该死的人好好的安然无恙活在这个世界上,幸福美满,不,他们的结局不该如此。既然神明审判不了他们,就让我们来审判他们。让他们失去一切,失去自己最在意最珍爱的东西,再宣告他们死刑,

    对,她要复仇,在他们最开心最喜悦以为得到一切的时候,夺走,让他们经历从人间落掉到地狱的滋味。然后再宣判他们死刑。

    她狠狠的把镜子摔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月妃娘娘,你怎么了,”听到声响宫女太监走了进来问,

    “滚,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月妃狂怒,嘶哑的叫着。宫女太监面面向觎,不知所以,她平时总是温温柔柔的,为何今日却如此发疯。又不敢多嘴,只好全部走出去。

    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大笑起来,狂笑不止,笑着笑着又痛苦的哭了出来,别人的眼泪是咸的,可是很奇怪,她的眼泪从西䢵灭国之后就变成苦的了。镜子的碎片有些刺进她的身体里了,背后一定渗出许多猩红的血,染红了她的衣服,那些血,染红了她的嫁衣。

    破碎的镜片插进肉里,她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想反,她喜欢那个感觉,只要别的地方痛了,她就会转移注意力,她的心会好受一点。减轻一点痛苦。可是减轻得了她的痛苦,却减轻不了她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