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枪客不太冷

第三十七章 蟒井

    看到这里,路灿心中悸动,确实,对这小孩来说,这哪里是人间,这分明是吃人的地狱。

    他继续看下去。

    本城隍看着这相貌傻傻的小破孩,居然真的心生怜悯了,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心生一计。

    “你看,我来假扮你父亲,陪你去见先生,如何?”

    “真的吗?可这位大哥哥,你的袍子太好看了,我家买不起的。”

    这小破孩说着,居然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留影球,我看着他视若珍宝的圆球。

    画面中的他比现在略小,宽眼距,塌鼻梁,看着憨憨的,此时他被个中年汉子抱在怀内,汉子一身粗布短打,双臂孔武有力,旁边还站着个温婉女子,正双眼含情,望着自己相公孩子。

    本城隍看得出来,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一家在一起,这人间烟火便藏着浪漫,一日三餐就藏着温暖。

    我笑了笑,心念一动,灵体瞬间化作画面中的汉子。

    小破孩看到后,立马傻眼,嚎啕大叫起来。

    “爹,爹啊,你终于回来了,我和娘过得好辛苦啊。”

    看着这小破孩趴在本城隍身上,哭的稀里哗啦,我有些无语,解释了半天,才叫他明白,我不是他爹,只是暂时化作他爹的样子。

    之后他拉着我,蹑手蹑脚地走进这座学堂,我四处打量着,和其他文脉学堂大差不差,到处都是之乎者也。

    同时文气四处弥漫,似微风般轻轻拂过,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这让本城隍觉得这些读书人,还是有点意思滴。

    东拐西拐,来到一座小屋旁,小破孩轻敲房门,不久后,一老者走了出来,把我们带了进去,这应该就是小破孩夫子了。

    老头白发苍苍,但发髻齐整,套在一玉冠之中,两边还垂着冠带,举手投足间,看起来有些不苟言笑。

    本城隍可不是心血来潮,来假扮这小破孩父亲,我可是有计划的,所以我决定先发制人。

    我大声道:“俺就是他爹,现在来了,夫子要道歉就赶紧吧,俺还要赶着回家收衣服呢。”

    本城隍先声夺人之下,这老头一时有些发懵。

    “学堂之处,怎容得你这乡野村夫大声喧哗,也难怪你家孩子不成器,学问垫底。”

    听到老头这般话语,本城隍冷哼一声,继续道:“说完了吗?说完就道歉吧,快下雨了。”

    老头死盯着我,怒气隐而不发,道:“学问学问,不懂就问,既然你口口声声要我道歉,敢问阁下,老夫子我究竟做错什么,要给你这匹夫低头。”

    呵呵,本城隍在这正等着他呢,随即大声道:“先生你觉得这小孩教养有问题,或是品行不端?”

    “未曾。”

    “也就是说,他只是功课差了,所以你赶快道歉,赶时间。”

    看着懵圈的老头,本城隍再接再厉,道:“若是他教养有问题,是我们为人父母的责任,但现在他只有学业垫底,难道不是你当先生的责任?所以道歉吧。”

    本城隍虽然不曾为人,但基本逻辑还是有的,孩子送到学堂,功课差,这明显是先生责任嘛,关父母何干系。

    “粗鄙,简直胡搅蛮缠。”

    “怎么,看你是不想道歉了?”我捏了捏拳头。

    最终,在本城隍的一番好言相劝下,这夫子老头还是道歉了。

    当然,为了防止意外,本城隍还是亮明身份,意思就是,这小破孩我罩着的,可别给他穿小鞋。

    只能说咱不愧是城隍老爷,办事就是稳妥。

    和小破孩出来后,我恢复本来面貌,可他看到后,泪水又在眼眶打转,本城隍顿时心里一紧。

    拉着他来到小河边坐下,看着他那略宽眼距,微微的三角眼,我叹了口气,搜肠刮肚许久,也幸亏当了这么久城隍老爷,肚子还是有点人类墨水的。

    我盯着他,缓缓道:“小破孩,你给我记住了,听不懂也给我记住。老天爷从不需要网开一面,苦中作乐何尝不是甜,在暴雨中逆风奔跑,即使深陷泥潭也要迎难而上,你要坚信,逆风也能破浪,那么,这里便不是地狱,而是真正的人间模样。”

    希望他能记住吧,离开前,我给他留了道香火神力,算是给他一护身符,离开小破孩,本城隍一时心情有些复杂,哎,今天就不去水神那边吧。

    看完功德碑后,路灿楚仁也有些沉默,的确,老天爷有时逮着苦命人使劲欺负。

    一旁的鲲还是无言,或许对他来说,这些苦难算不得什么,他经历的人间才是真正的炼狱。

    进入第三重门,一般的城隍庙,这最后一道门后,一般都是城隍老爷金身泥塑。

    可这里,只有一口古井,呈方形,井口宽阔,旁边立了座石碑,上刻着“蟒井”二字。

    “跟着我。”鲲冷声说完,便顺着井口一跃而下。

    路灿看着消失不见的鲲,抬头望天,乌云压顶,风雨欲来。

    然后对着楚仁点点头,两人朝着井口,也是纵身一跃。

    ……

    剑南道,昌都城,七色坊驻地。

    这方天地却是天空澄净,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

    小湖旁,郑佩儿一袭紫色长裙,在躺椅上眯着眼,手中一个造型古朴的小盆,正“滴滴”旋转着。

    “这次把灿哥儿忽悠到那江南道去,就是为了那道机缘,可别出什么意外,哎,我这一天为他们哥几个,可是操碎了心啊。”

    郑佩儿自言自语着,不时还眯起双眼,瞥向不远处,流苏花下,那是一红一蓝两道身影。

    一颗硕大的流苏花树,满树洁白,温婉淡雅,见花不见叶,树下李顾二人正在对弈。

    “亭亭如盖遮风华,不见花下撑伞人,哎。”

    “假和尚,这颗流苏你种在这已有百年,每年到了花开时节都是这句,你腻不腻,真是无趣。”

    而郑佩儿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个留影球,画面中,雪般的流苏花下,一红一蓝两道身影,一眼神朦胧,似有万年不化的雾霭,一眼神透着三分嘲弄,又不自觉带着三分怜惜。

    若是路灿在此,定会大呼卧槽。

    这郑佩儿不愧是大唐腐圈圈主,这随时随地收集素材的本事,杠杠得。

    画面一转,清河郡,无头城隍庙。

    进入井中,不是路灿想的有什么密道,里面居然直接是个转送法阵。

    一阵熟悉的眩晕感过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如血染般的天地,空间广阔无垠,但却无时无刻给人压抑之感。

    吸引路灿两人注意的是,前方是有一片宽阔水域,水呈黑色,整个水域广而深,可以称之为渊。

    而这深渊之上,却横亘着一具通天蛇尸,蛇尸头身分离。

    似乎有股力量,让这蛇尸遇水不沉,其长不下万丈,按其形态,似乎更应称之为蟒尸。

    蟒身弯曲,呈黑铁光泽,其上鳞片狰狞凶煞,每片蛇鳞之上,都有一抹微弱红光流转,而另一处的蟒首之上,却是直接被这种红光缠绕。

    只留下一对巨大竖瞳,无声凝视着这血红天空,似乎在问,它到底做错什么?要弄得个尸身分离。

    眼前这一幕是震撼的,亲眼目睹这巨尸,路灿似乎觉得更压抑了,这是对生命的敬畏,亲眼看到如此生灵都能陨落,心情颇有些复杂。

    “这应该就是那蛇城隍尸身吧,无法想象,那是一道怎样的天地锐气,居然有这般杀力。”楚仁感叹一声。

    一旁的鲲冷冷瞅了他们一眼,言语清冷,道:“现在起跟紧我,别到处乱看,别话多,无论看到什么,都得给我忍着。”

    说罢便向着前方那谭深渊而去,路灿两人也紧跟其后。

    越是靠近那深渊巨尸,不仅压抑之感愈烈,空气中甚至莫名多了丝锋锐割裂之感。

    这种感觉路灿很熟悉,他在大山中厮杀,和东方胜擂台比斗,被这玩意害的不轻。

    这便是兵修踏入二境,必须引入体内的天地锐气,只是这里的锐气,似乎不同寻常。

    路灿低头,看向手掌,其上隐隐有金光浮现,这是《丈六金身》自行运转,为他隔绝那股锋锐之感。

    而鲲和楚仁,作为兵修二境和三境之人,本身便纳锐气入体过,这些空中弥漫溢出的割裂之感,不足以对他们产生威胁。

    来到深渊边上,那巨尸好似直接横在他们头顶。

    而鲲站在一旁空地上,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然后光芒闪过,一道门户居然凭空出现。

    透过门户,可以看到,里面居然是一个驻地,其就在这深渊水面之上,而这道门户,只是一个障眼阵法,让外人轻易看不到里面情况。

    “跟紧我。”

    鲲说罢,便迈入光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