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房东

第十四章 明月曾经照古人

    月华如水,庭院深深,桂花的香气袭人,古琴悠扬地回荡在原本寂静的院子中。

    女子坐在冰冷的石凳上,身上的衣裙十分单薄,仔细一看,衣裙破了不下十处,血液从衣服渗了出来,她单手撑着下巴,手肘则无力地靠着石桌,眼睛痴痴地盯着那冰冷的圆月。

    八月十五,阖家团圆的日子,她自小爹不疼娘不爱,偏又有个爱挑事的嫡姐,三天两头过来没事找事。今日本来她闲来无事,给院子里的几株木芙蓉浇花,谁知嫡姐看到了,偏说是她偷了她心上人送她的花,两人争执间打了起来。事情的结果,就是她又平白因为所谓的家规遭受了一顿打。

    (琴声明净清澈,如潺潺流水,流过岁月长河,洞悉尘世俗物。只是不知弹琴的是何人。)她静静地看着那轮皎洁的明月,仿若看到抚琴之人的美妙身姿。或许是看的久了,月中的抚琴之人竟变成了一只鸟的形态。她眨眨眼睛,只不过,那个影子似乎向自己砸了过来。

    她连忙起身躲闪,但是腿部似乎已经麻了,影子重重地砸向她的脑袋。是的,她被砸晕了。

    简陋的房间里,一张颇为破旧的木床上,她直挺挺地躺着,小丫鬟端着水进了门。突然,木床上的她深喘了一口气直挺挺地坐起来。原本小丫鬟端着的水‘哐当’一声全洒在了地上,小丫鬟惊吓地跪在地上打扫,她却全然没注意小丫鬟的种种行为,看看手看看脚,又蹦跳着走到镜子旁,细细地端详自己的脸。

    “你出去吧,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她幽幽然地转头,对着跪地的小丫鬟冷冷地说道。

    小丫鬟似乎是司空见惯,头也不抬地端着盆出去,逃也似的关上了门。

    确定小丫鬟已经走远,她叹了口气,“你说,我学你学得像不像。”她对着镜子自言自语,表情忽然变得活泼生动。紧接着,镜子里的她面部表情发生了巨大地变化,生气道:“你能从我的身体里先出来吗?”

    随着她身体散出一阵青色光芒,最后青色光芒又汇聚成一团,化作一个青衣女子。看着眼前这个神清骨秀的女子,一向对人冷若冰霜的她却对少女平添一股喜欢。

    少女一脸委屈地模样甚是可爱,“你可还生气?”

    她没有理会她,朝着床上一躺,旁若无人的闭上了眼。

    “我用神识和你解释过的啊,我能暂时待在你这儿吗?”少女粉妆玉琢的小脸忽地凑近她,她半眯着的眼睛看到这一幕猛然睁大了双眼。

    在昏迷时,少女借用她的身体,并用神识告诉她,她是昆仑西王母的侍女,是只青鸟,偷偷跑出来玩时被一只蛇妖拦住了去路,她不敌蛇妖的修为,只能任意逃窜,最终灵力不支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少女说的是真是假,只是冷漠地说道:“我这颇为破旧,你若不嫌弃,尽管住下休养便是。”

    少女欣喜若狂,“那就谢谢阿罗啦。”

    “嗯。”罗风琴落寞地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少女,如果自己的母亲还在,自己也许也会像她这样吧。

    接下来的日子里,青鸟时不时地在整个罗府到处跑,起初她并没有在意,一是青鸟是客,二是青鸟是只鸟,修为人身固然不易,但本质还是只鸟。直到有一日,府中传来闲言碎语。

    那日晚云阁的惜儿无意中和人聊天时,恰巧被路过的她听到,方知她的那位长姐中邪了,已经卧病在床好几日。

    房间里,昏暗的烛火摇曳着微薄的光圈,她坐在梳妆台前,拿着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自己的秀发。青色的光芒穿过窗户,在屋内绕了一圈,最后落到她的身后不远处。

    她透过镜子看着那张清丽脱俗又古灵精怪的模样,梳头发的手顿住了,“你走吧,走得远远地,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哦!那我走啦。”青鸟随即化作一只青色小鸟扑腾了两下,从窗子飞了出去。罗风琴看着窗户,叹了口气。

    “阿罗,你好好的,叹什么气啊。”她迅速地回头,这可不就是刚刚离开的青鸟吗?此刻她背靠在柜子上,悠闲地把玩着手上的发钗,但很快就被罗风琴认了出来,这是她长姐的钗子。

    青鸟笑着凑近她,“阿罗,你不会也觉得是我害的你长姐吧。”平日活泼的少女,透过镜子看她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认真。

    罗风琴微微张开嘴,想说点什么。“那位大小姐是被妖怪吸取了精气了,正是那日打伤我的蛇妖——白霄。”青鸟紧接着说了她近几日看到的古怪事情,原来长姐被蛇妖蛊惑修炼了邪术,从而附身于她。

    “这是我近几日观察到的,但是我现在还不知道她有什么动机。”青鸟的表情忽然灵动,大拇指指着自己道:“阿罗放心,我绝不会让她欺负你,除魔卫道乃仙人本分。”

    她看着少女,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小神仙,那就多谢啦。”她学着青鸟的样子道谢,青鸟则愣神的看着她,“不如,你给我取个人类的名字,最好呢,是有名有姓。”

    “那,我要好好想一想,过几日我再告诉你吧。”

    “好吧,你个闷葫芦,我看你要怎么闷出个瓜来。”

    “夜深了,我该休息了。”

    “睡睡睡,本仙我呢,还要去溜达会儿。”

    她瞬间化作一只鸟的样子,嘚瑟地飞着,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烛光透过油纸糊的窗,月光正好,微弱的烛火下,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身影淡薄的坐在冰冷的房间,时不时能听到不远处老鼠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