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去何所归

第二十二章 逃出生天

    这一夜未眠的,不止是他(她)们两人。遥远的深圳,楚燕南发动成书海和朋友们拨打了所有可能的电话,但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此时,全中国都在关注着百年圆梦的奥运会,刚刚经历了大地震伤痛的国人有足够理由屏蔽这些遥远的令人不快的消息,没有人想知道六千公里外发生了什么。她哭泣,却无人知道她为何而哭泣;她无助,却无人知道如何帮助,他在哪儿,他还活着吗?

    天蒙蒙亮时,童飞扶着海云下了楼,在出发前,童飞小心的让她套上一件自己宽大的T恤,帮她扎起头发,又找了条丝巾遮住了脸,毕竟现在,野兽出没。

    此时的小城里挤满了从前线败退下来的格鲁吉亚军队,道路上撤退的军车和逃难的车辆挤在一起,互不相让,军人粗鲁的叫骂声、妇女们无助的哭泣声、零星爆豆般的枪声,此起彼伏的汽车喇叭声,夹杂在一起,缠着绷带的伤兵艰难的行走着,孩子抓着大人的衣角踉踉跄跄,电影里的末世,残酷而真实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汽车发动了。司机不停的拍打着方向盘,催促人们让路,他心里默默祈祷着,请命运之神--如果真的有--请他将这可爱的姑娘平安还给她的家人。

    逃难的车辆自动汇集成了一个车队,走走停停,缓慢的蠕动着,100公里如此遥不可及!整夜未眠的两人都昏昏欲睡。朦胧中,两种情绪缠绕着他。他时而悔恨,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在那里多停留一天,为什么要劝海音不要喝醉,为什么催促着连夜返回茨欣瓦利。如果在古城,这一切都不会遭遇。他时而庆幸,现在两人都还活着,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也正是在这种混乱中,他更加意识到自己是个傻瓜。他现在才发觉,游玩的两天中,这个一向说一不二的姑娘,对他是如何的言听计从,如何的温柔。而自己又是如何的后知后觉。

    可是,可是,他的眼前又不时浮现出燕南的面容,清澈的双眼仿佛在质问他,你真的如你所想的那样心中有我吗?童飞想起那天的短信,顿时如芒在背,羞愧难当--虽然他自欺欺人的认为什么也没有做。

    他曾尝试开机,没有任何网络信号。她收到自己的短信了吗,她在寻找自己的消息吗?童飞心乱如麻。

    STOP!突然传来的哨声惊醒了童飞,原来是一个格军的临时检查站。

    “PASSPORT.”(护照)士兵探进头来,打量着车里的乘客。

    童飞拿出护照,递出窗外。士兵拿走了美元,交回证件,挥了挥手。

    童飞长长吁了一口气。

    走走停停,快到中午,逃难的车队艰难抵达了格里Gori市。这个小镇是第比利斯的北方门户,此时已被人流车流围得水泄不通,十几个格军宪兵正在挥舞着枪托,努力维持秩序。

    “PASSPORT.”士兵探进头来,打量着车里的乘客。

    童飞如法炮制,笑着递上了护照。士兵拿走了美元,挥了挥手。

    汽车刚要发动,栏杆又降了下来。一个军官走了过来,示意下车。童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军官在车里仔细搜查了一番,又命令到:“pumpthecar”(打开后备箱),司机照做了,军官看了看,没有任何东西。“yourbag”(你的包)。童飞把包拿给他,军官面无表情,把书包倒在地上,东西撒了一地。童飞压着心里的怒火,笑着解释:“wearetourists。”

    军官没有搭理他,拿起相机打开看了看,然后把存储卡扔了出来,一个士兵不知从那儿钻出来,一枪托将卡砸个粉碎。

    这突然的变故让海云无比愤怒,过去几天的美好回忆都被这个混蛋给毁掉了。“nazi,shameonyou”(**,无耻).她低声骂了出来。

    军官走向她,童飞回头瞪了海云一眼,拦在身前,“commander,nooffense,she'smywife,sheknowsnothing,pleaseforgiveus.”(指挥官,无意冒犯,她是我妻子,什么也不懂,请原谅我们。)

    军官上下打量着他,又拿过护照,看了看,还给了童飞。

    “Go!”栏杆重新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