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旁观者
就在徐谚和老鸨调笑的时候,右侧二楼的雅间内一男一女坐里面透过窗户看着下面。
嬴衡端着茶杯一边吹起一边笑着说道:“想不到连你也来了。”
坐在他对面的女子恍如未闻,只是盯着徐谚一行人,仿佛要从中看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嬴衡见状也不再打扰她,而是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等徐谚一行人被老鸨簇拥着转进后院之后女子才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嬴衡:“他经常来?我瞧他这个样子倒是熟门熟路。”
嬴衡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随即说道:“起先来的频繁些,后来像是腻了,这两年都没来过。”
女子点了点头,并未再说什么。
“那你呢?”嬴衡放下茶杯审视着对方:“武姑娘代表谁来?”
被嬴衡唤作武姑娘的女子摇了摇头:“我代表我自己。”
“哦?”嬴衡语气略微有些意外,随后点了点头:“也罢,看也看了,早些离开京城吧。”
听他这么说那姓武的女子微微抬起头和嬴衡对视着:“嬴老九,你赶我走?”
“不是我赶你走,我是怕你再不走我二哥忍不住要过来锤你了。”嬴衡一脸苦笑,两人似乎十分熟悉。
女子哼了一声:“如今他做了皇帝倒是了不起了,脾气和架子都见涨,就是不知道本事涨了没有。”
嬴衡正要再开口说话,那武姓女子却站起身来颇为无趣地说道:“行了,罗里吧嗦。”
说完他容貌一变化为一个中年男子模样自顾自的离去。
嬴衡坐在雅间眼见对方从大门离去之后才收回目光。
武青萝···
这趟浑水你也要趟么?
······
内院里正和老鸨嘻嘻哈哈的几人浑然没有察觉他们的顶头上司刚才在看他们,依旧有说有笑。
“徐公子,两年不见,姑娘们想你都想得紧呢。”
“怎么个紧法?”
“公子想怎么紧,就怎么紧。”
徐谚哈哈一笑:“你要这么说,今晚我可要使出二十分力气来一解诸位姐姐的相思之苦。”
老鸨手上原本轻轻摇着的罗扇一顿,他下意识朝着徐谚身上扫了扫。
两年不见,这小子模样倒是没什么变化,浑不似正在长身体的年轻人。
她边走边赔笑说道:“只要公子尽兴,怎的都好,只是还望公子怜惜姑娘们。”
“屁话”徐谚哈哈一笑:
“俗话说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姑娘如花似玉,正是空虚寂寞冷的时候,我徐某人便是省下半分力气都是对姑娘们的不尊重。”
老鸨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只在心里盘算着时隔两年这位爷再上门,横竖也要他多留些银子下来才是。
旁边的范文光有些好奇地问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倒是好句子,不知道是哪里的俗话?”
“忘记了,大约也是某个流连教坊司的前辈写的吧。”
范文光刚要开口,另外一边却传来一声赞叹:“可惜可惜,有如此心得必然是我辈中人,可惜未能相识。”
徐谚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男子站在廊间笑着朝他们拱了拱手:“在下季庄,冒昧了。”
季庄身穿一袭白衣,手上握着一把折扇,光论长相的话,徐谚一行四个人凑在一起恐怕也拼不过他。
他身姿挺拔,高挺的鼻梁配上一对剑眉显得英气勃勃,但微微扬起的嘴角搭配上如星一般的双眸却又透露出几分慵懒。
卧槽帅哥!
徐谚先是惊叹于对方的帅气,然后下意识地朝着对方的喉结和下三路看了一眼。
眼见对方的喉结凸出徐谚不由得有些失望。
不是说这种角色一般都是女扮男装的小娘子吗?怎么这家伙喉结比自己还大?
季庄也有些奇怪,对面那人眼神在自己身上的几个重要部位扫来扫去莫不是有什么古怪癖好?
教坊司什么时候有这门营生了?
徐谚朝着对方微微示意之后带着众人朝另外一边走过去,虽说有些无礼,但毕竟是对方无礼打断他们在前,也不妨事。
转过走廊之后徐谚才问道:“那人谁?”
老鸨挥了挥手上的团扇答道:“是季庄公子,听闻是骊山书院的学子,您知道的,我们这里素来不问这些,不然显得忒俗气。”
教坊司就这样,对于恩客的来历他们大多不怎么过问,对于熟客也是称老爷、公子而不是张侍郎,李将军。
一来是为了避免尴尬,二来也担心被有心人抓住作文章。
就像徐谚,老鸨当然认得他,也知道今天几位都是除魔司的大人,但她却只字不提,统统称呼为公子。
毕竟这位徐公子在玉京城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名人了。
有心还记得的话。
······
兜兜转转走了一段之后老鸨把几人领进了一座清雅的小院,早有小厮点好了熏香沏好了热茶。
几人落座之后徐谚朝着老鸨抬了抬下巴:“上几样小菜,烫两壶酒。”
老鸨一边应承一边转头看了一眼门口伺候的小厮,小厮会意之后快步离去。
“公子两年没过来了,不知···”教坊司里的姑娘更迭是很快的,有些年纪大了不再抛头露面而是去教那些还不堪用的小姑娘,有些则是被人赎出去了。
徐谚转而望向范文光,陈榆向来是不怎么喜欢来这里的,但范文光应该是常客才对。
范文光见徐谚看向自己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便开口对老鸨说道:“玉莹,秋旖,怜香,青月吧。”
老鸨一边听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等范文光说完之后才陪着笑说道:“几位公子,不巧,玉莹今日有客。您看···”
范文光摆了摆手:“我也记不得那么许多了,你看着办吧。能从陈公子怀里掏出多少金票来就看你的本事了。”
陈榆此人出门大多带的都是金票而非银票,财力之雄厚令人咂舌。
老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陈榆,这位爷确实是一座金山,不过钱多钱少大部分时候是要看徐谚高兴与否的。
她心念一动脱口而出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姑娘,弹得一手好琴唱得一首好曲。只是···”
眼见徐谚皱眉老鸨赶紧解释道:“只是年纪尚小,别说出阁了,都还未及笄,晚上伺候不得。”
徐谚还没说话范文光就有些意外的先开口了:“是那位被你造势了许久的卿薇姑娘?”
“正是正是,我这女儿虽从未出来见过客但调教的极好,您看···”
范文光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做主答应,只是示意老鸨去问徐谚。
老鸨自然知道徐谚说了才算,又眼巴巴地看过去。
她人老成精,纵使先前知道徐谚做主也没有立刻越过范文光去直接询问徐谚。
徐谚点了点头:“既然文光兄都听过那位姑娘的大名,想来也是不凡,我这兄弟向来不沾荤腥,含苞待放也好,半老徐娘也罢,都不打紧。”
从前陈榆来教坊司都是陪着徐谚,除了喝酒听曲之外他从不肯让教坊司的女子近身。
别说眠花宿柳,哪怕是有姑娘主动凑上去也会被他支开。
徐谚之前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使了什么易容术之类的法门,实际上却是个女人。
可自从两人一起小解过几次之后徐谚就打消了疑惑,只是心想大概这家伙修的是什么纯阳童子功之类的功法吧。
老鸨得到徐谚的回答后道了几声万福就扭着腰肢走了出去。
几人一边小酌一边闲聊,过了片刻之后四个身影在小厮的搀扶下鱼贯走进屋内。
走在最后面的一个明显身材还未长开,连琴也是由身后的小厮帮忙抱着的。
几人进来之后排成一行,而后一起屈身行李:“见过公子。”
教坊司固然不是普通的烟花之地,但本质上并没有区别。那些号称“花魁”之类的小娘子也没有传说中的傲气与清高。
毕竟打开门做生意,谁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呢?
三个身段妙曼的女子在范文光的示意下分别坐在他、徐谚和赵行璋身边。那个年纪尚小名叫卿薇的姑娘则是轻轻抿着嘴走到一旁。
随行而来的小厮们轻手轻脚的抬过来一张桌子,又把卿薇的古琴摆好之后才退出去。
随着琴声响起,屋内的气氛越发热闹起来,就连野道人赵行璋的脸色也微微泛红,一只手端着酒杯另外一只手藏在桌子下面不知道在摸索些什么。
从前徐谚来的时候都是直奔主题,像今天这样大家一起喝酒听曲倒是第一次。
在这种地方他们向来是不聊公事的,毕竟除魔司涉及到的东西于普通人而言过于离奇。
几人一边饮酒作乐一边上下其手,只有陈榆坐在旁边埋头喝酒。
徐谚也不管他,更没有往他怀里推女人。
万一他练的真的是什么纯阳童子功坏了他的修为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