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灵波洞，中室。

    石桌上，摆放着各色可口的灵食，香气扑鼻。

    肖木生早已洗漱完毕，换上了那件舒适的青袍。

    肖灵清从密室里出来，手中端着两盆灵植，摇了摇头。

    “师父，弟子已经大半年没有做灵食了，不知道手艺有没有退步，您快尝尝！”

    “木生啊，你说，这两盆灵植，为师种在什么地方合适呢？”

    “石胡子和紫楹花？”肖木生接过那两盆灵植，看了看，“石胡子喜水，种在洞穴、地窖或者背阴出处；紫楹花喜火，种在高处有阳光的地方，或者干脆种在炼丹房里得了。”

    “唉哟，我怎么就没想到呢，石胡子种在地窖，紫楹花种在炼丹房……”

    肖灵清又道：“你说，石千愁那家伙收那么多弟子干嘛，又是在我这买筑基丹，又是帮我找草药的。虽然价格嘛还不错，十块中品元灵石一颗，但是有这个必要嘛，拍卖行万宝楼里多的是，随便买一批不就成了！”

    “石师叔人家那是有钱，灵鹤，飞剑，衣服，样样都是一等一的。”肖木生想了想，又道：“也对，他是执事长老，专门管神御灵宗弟子招收的事情，那些新入门的弟子多少要私下给点添头。”

    “嘿，我说你这家伙，一年年的见不着你下山，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从哪里知道的？老实交代！”

    “您就别跟我在这装糊涂了，神机署这些年可没少来咱们灵清山，洞府的石槛子都被踩坏了几根呢!他那算盘，打的比人二师兄都响，想不知道都难！”

    “这老家伙，也不知道憋着什么坏！”

    说罢，肖灵清默默地来到石桌旁坐下，夹了几口菜，眼眸中闪过一丝寂寥。

    “总之，灵境试炼期间，你自己小心一点，不要到处惹是生非。师父这种层次涉及到的问题，很复杂，还不是你能够接触的。记住，以后少打听！”

    “说说你自己吧，这半年除了练功，都干了什么。”

    肖木生回忆了一下，“种菜，种药，种灵米。养鱼，养鹅，养鸡鸭。除了这些，就是炼丹，制药，看书……没了。”

    “倒是啥也没闲着，不愧是你师娘教出来的！最后是练功的事，说说吧？”

    “凡人界的功夫练来练去，也就是无非讲究个劲，通过拳脚兵刃的技法，施展或者激发，更深层次就是血肉颈骨，除了神识，倒是基本跟修仙类似。触类旁通，所以修仙的书，我也学了不少。就随便试了试，就突破咯！”

    “什么叫随便试试，难道空灵根，也能修炼？”

    “我在神机署借阅过一本残书，名叫《归源本经》。书上说，空灵根也属于灵根的一种，虽然无法直接修炼，但可以通过修行呼吸法门，进行一种高纬度的观想，看夜空的星辰，更直接的说，就是看一幅山水画。然后凝练精气，灌溉丹田，便可以孕育新的灵根。”

    肖灵清简直要惊掉下巴，“把手给我，然后尝试将法力运行一个周天。”

    肖木生挽起袖子，照做。

    肖灵清闭眼，将自己手按在了肖木生的手腕上。

    一个周天后。

    肖灵清睁开眼，有一些惊喜，不过更多的是诧异和惶恐，“就像你说的，方才为师也试了一下，确实有些效果。”

    肖灵清接着道：“如果等到元婴境，哦不，金丹境也许也能行。如果有人，通过这种方式修炼，不断巩固灵根，周而复始，那他的修炼速度将会不断加倍，周而复始。这是其恐怖的事情！”

    肖灵清搓搓手，一件令他心底生寒的假说，正在缓缓铺陈开来。

    “凝海界本就是一块灵气匮乏的大陆，假设它的修炼资源有限。如果这种修炼的方式和思想传播出去，再被心术不正的人开发利用。假以时日，整个修仙界将被唯一的一人，那个至高的存在，一点点蚕食，直到达到凝海界的临界点。”

    “届时，所有的一切将不复存在，只有唯一那人！不，是神！”

    肖灵清有些魔怔了，灵境的出现，虽然极大的改善了凝海界的灵气总量，使得修仙界繁荣壮大了起来。

    但细细品味，就会发现，那些灵境背后，都隐藏着一个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些秘密正是串联这一切谜底，将修仙者们推向唯一的终极！

    造神！

    没错！

    如果真的如此。

    那么解开灵境背后的秘密，就是破局的关键。

    “师父，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想造神，而不是通过这种方式打开修仙的大门？”

    “木生，你这个比喻很好！”

    肖灵清用法力在虚空中展开一副凝海界地图，蔚蓝的星球上仅有十分之一的地方，是陆地。

    “凝海界有块五界三域，分别是：”

    “五界有，虚界，凡界，灵界，仙界，魔界，妖界。”

    “三域有，海域，道域，佛域。”

    “凡界，灵界，海域，道域，佛域，五个界域是平行的空间，最终锚点只能是仙界、魔界亦或是妖界。仙界的仙人可以堕入魔道成就仙魔，魔界的魔人也可以飞升得道成圣。妖界与其它两界，也亦是如此。”

    “只有这个虚界，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的存在。”

    肖木生有些不理解，道：“既然是未知，那为什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呢？”

    肖灵清解释道：“因为通道的存在，简单直白的说，渡劫飞升，传送法阵，储存类法器，它们的形成，亦或者说是产生，都有一个极为不合理的地方！”

    “那就是空间！”

    “空间？”

    “举个例子，下界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虽然与仙魔妖界不在同一位面，但是也不存在相互联通，亦或者接壤的关系。这也就侧面证实了，通道的存在，链接它们的东西只有一个，那就是空间，虚界之所以在。”

    “大海，陆地，天空，天空之外是什么，陆地大海的深处，又是什么？没有人能解释清除这一切！”

    肖木生胸中燃起了熊熊火焰，对于肖灵清的这一套空间理论，竟也有些模糊地了解了，“师父，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有人想关闭通道，那就必须先打开，再关闭？”

    肖灵清摇摇头，“通道是两端相通地，真正地关闭，就是两边各选出一个人，一起关闭‘大门’，如此通道才算真正的，彻底的关闭！”

    肖木生开始有点理解了，“只要凝海界只剩唯一的那人，他将一切吞噬殆尽，在那个临界点之前关闭‘大门’，那么通道就算真正的关闭了么？那虚界呢，虚界会怎样？”

    “不知道！也许它会向其它世界敞开‘大门’，另一边的世界，或许是一个和凝海界类似的地方，也说不定吧！”

    语毕，师徒二人对坐良久，无言。

    肖木生对于肖灵清的理论，逐渐理解。

    他逐渐明白师父那疯魔般的状态，是源自于内心对于永生结果的怀疑。

    就算他飞升成仙，拥有长生之体。

    到最后的最后，唯独他一人在无尽的岁月中渡过，那该是有多么的令人寂寞！

    如何验证这诡异的理论，并解开这一切的谜题，肖木生觉得，首先必须获得永生的资格。

    至少，在世界到达临界点前，他必须得获得一个见证神的诞生的契机。

    他想去看更多，亲眼见证那些波澜壮阔，宛若史诗般的终极。

    等肖木生回过神来，已经是深夜时分。

    肖灵清则稍稍早一些清醒。

    两人对坐，叹气了许久。

    肖灵清有些哽咽，缓缓地开口，“臭小子，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世界上只剩师父和你，两个人！你会怎么办？”

    肖木生几乎想都没想，很快给出了一个答案，“我想一直陪着师父，一直一直，直到最后亲眼见证这个世界毁灭！”

    肖灵清眼角仿佛有光，默默地点了点头。

    转身离开时，肖灵清道：“那咱们师徒，就一起去看看吧！”

    “对了你明天修练完，再回来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知道了，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