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门现在很急，他找到沃瑞给他的纸条。他需要找到一个和他目的地相同的收货地址，这样才能两不耽误。

    生活除了挣钱就是花钱。清醒的时候禄门大多数时候都在去买醉的路上，喝醉的时候……禄门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并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家庭住址在哪，但是他很清楚他要找的这个人绝对知道点什么。

    小货车驶过几个街区，这里的路上几乎见不到车辆。传统的燃油发动机在佩诺斯城被严令禁止驾驶上路，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下令全部销毁。原因似乎是有一个组织来佩诺斯和市长进行了友好商谈后，并没有达到一个令双方都满意的结果，所以此后该组织就进行了对佩诺斯城的一系列恐怖袭击，最出名的当属利用汽缸车当做定时炸弹袭击街区和公共设施。损失相当严重。

    市长处理的手段也相当的狠辣，利用自身和往来合作伙伴的力量很快就解决了问题。也同样解决了问题的来源。从那以后就再也看不到烧油的车子出现在佩诺斯城了。之后出现过的其他动力的车子，买得起人虽然不少，但是在这里却没几个。

    禄门来要找的地方是一家医院，他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要到的地方。与之前安格提到过的阿莱斯亚博爱医院不一样，这里算是一家市立医院。虽然比不过阿莱斯亚博爱医院，但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仿生人干事的地方，你这点多也只能享受更多的市政补贴罢了。但好说歹说，也是比小巷子里那些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小诊所强多了。

    “护士，麻烦……挂个眼科。”

    坐在门诊室里的护士小姐狐疑地盯着禄门的眼罩看了一会：“有医保卡吗？”

    “没有。”

    “没有？去大厅找台机子办一张，这不收零钱，我不好给你开单子。”

    “我上周才来这，没说要办卡啊？我可以直接把钱给你，用不着你找我。”

    护士已经扭过头专心地把她的键盘敲得震天响，虽然也不知道她在敲什么。

    禄门感觉自己要流汗了，经过短时间的思考，他慢慢问道：“其实我已经有预约了，我可以直接进去吗？”

    “有预约了？是哪位医生。”护士的语气听上去越发不太信任。

    禄门摸了把胡子，他刚想把这个名字说出口，但是又觉得非常不妥。心里暗骂了一句，扭头走向大楼的另一侧，那里是电梯间。禄门跨步走过两个正在不停重复“请出示磁卡、有序进场”的仿生保安，跟着人群快步走进一个电梯。

    大伙都老老实实的掏出自己的磁卡，刷了一下感应区，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信息自动录入，电梯将会自动上行到对应的楼层。禄门有些尴尬地点了两下电梯上的‘负三’，但是电梯没有半点反应。正当禄门快要发飙的时候，他旁边一个小护士弱弱的开口道：“这趟电梯是上行的，你想往下走，是不是不太合适？”

    禄门，站在医院门诊部的大厅里，有些茫然。他不是没能想到这一趟会有不少麻烦。

    虽然他知道这家医院有楼梯，但是通往负三楼的楼梯门他是开不开的。

    事到如今想那么多也没用，只能碰碰运气，希望班匡玉那条懒狗今天有按时上班。禄门熟门熟路的顺着楼梯往下走。

    这扇门与其他的看上去没有多少区别，只不过它的旁边有一个显眼的电子屏幕。禄门叹了口气，走上前敲了敲门：“班匡玉医生在吗？这里有一份你的快递。”

    这一层说白了就是停尸间。禄门其实可以理解为什么班匡玉那个家伙要挑这个工作，平常和死人打打交道就好了，又不会有什么医患纠纷或者术后咨询之类的。这样就可以花更多的时间在自己的‘本职工作’上。

    负三层是这栋大楼的最底层。可能是因为院长也知道很少有活人到这里来参观，所以设备什么的感觉也有很久没有维护更新了。惨白的灯光照在惨白的墙壁上，不明的黄色污渍清晰可见，映着让人眼花的光。

    禄门耐着性子等了一会，他开始怀疑这一层真的只有班匡玉一个值班医生了，而且唯一的一个还旷了班：“有人在吗？这里有班匡玉医生的快递！”他不再执着于敲门，禄门揣着手扭头走了两步。

    走廊的另一端的灯管似乎出了问题，长年失修，这会正在黑暗中闪烁。禄门抬眼望去，可以看见远处的门虚掩着，门的后面一片漆黑，更是什么也无法看见。

    禄门头也不回，抬手又敲了敲门。不知道他像是在敷衍谁似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出神的盯着走廊的深处。

    正当禄门已经开始觉得那扇门的缝越来越大，已经快要有东西能从那里走出来的程度时……

    “禄门？你在这里看什么东西。”

    禄门被吓得汗都流出来了，他下意识地拔出插在腰带上的折刀。扭头挥去。那只手被人从手腕抓住，力度却没能削弱多少。禄门反应过来开始收力的时候，已经重重砸在那人护在胸前的另一只胳膊上。

    “班匡玉？你吓死老子了！”

    “我觉得你有必要去看看医生，我只不过喊了你一声。你要是想弄死我可以直说，没有必要找什么送快递这种借口的。”

    禄门赶忙把放在门口的包裹抱起来：“喂，你的货。”

    门后也是一个相对宽阔一些的走廊，吊顶上的灯管也没有什么不妥。面前的男人留着干练的短发，戴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看上去和其他随处可见的医生没有什么区别，但只要你仔细看着他的脸，没一会你就会觉得一股违和感。他的眼珠转动的方向以及速度和面庞的转向让人觉得有些僵硬。

    班匡玉医生是一位仿生人。

    但值得庆幸的是，大多数人都察觉不到这一事实。

    班匡玉头也不回：“把它搬到我办公室。”

    走廊的两侧是房间，透过窗户可以看见有些床板上空空荡荡、有些蒙着白布。而走廊的顶端则是班匡玉的办公室。

    禄门忍不住抱怨道：“喂我说，你们这什么时候看个病还要什么医保卡了？我以前来从来都不要的啊？”

    班匡玉：“你问我？我就一停尸间值班的，我从来都不看病。”